185 風波來襲(二)凌遲
閻氏國際飯店一樓大廳。
烏泱泱的大廳裡,一時靜的嚇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這個被業界稱爲‘第一特助’的男人身上,他一身偏休閒的西裝,領口微開,那條黑色的休閒款的領帶此時不知道讓他扔到哪個犄角旮旯躺着去了,只見他嬉笑的眸子漸漸收斂,右手拇指跟食指輕輕轉動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脣角緊抿,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這位WLL媒體的叫趙鵬宇的記者。
三十多歲的男人不似剛剛的徐芙,初出茅廬的一個小丫頭,不管她問了什麼,她社會經驗畢竟有限,而他,能說他經驗匱乏嗎?憑他記宇的眼睛,這個人從事這個行業最起碼得十年了,在記者行業混了十年,閻傢什麼樣的根基他不知道嗎?
‘閻氏利用一紙空談來混淆視聽,想靠三粗不爛之舌來開脫責任讓閻氏從風口浪尖的輿論中穩穩地走下來’?這樣的話,他竟然敢脫口而出,要麼是想出名想瘋了,要麼是有心人派來的。
只是,記宇眉頭微蹙,WLL媒體?好像是一家兩年前興起的媒體,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媒體有這個膽量得罪閻家?今天的踩踏事件不足以讓成爲是閻家的滅頂之災,這個叫趙鵬宇的記者是誰給的膽兒?
忽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是記宇的另一名助理,他快步走到記宇身邊,貼着記宇的耳朵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讓記宇轉着尾戒的手頓住了。
良久,他點了點頭,轉頭看着趙鵬宇,脣角邪戾的勾起,“你可不是一名合格的記者!”說罷,轉身離開。
趙鵬宇猛地一震,僵着臉驚悚的瞪着正朝樓梯走去的記宇,他什麼意思?威脅自己嗎?
不知是誰輕碰了他一下,他猛然驚醒,“記宇,你敢威脅記者?”
聲音透着麥克風帶着寒風中的那種顫抖。
記宇擡起的左腳懸在半空中,停頓了有一秒,慢慢放下,側身問了句身旁的助理,“他說什麼?”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記者都聽到。
現場的氣氛陡然一滯,誰能相信記宇聽不到這話?
“說您威脅他!”助理一板一眼的回答。
記宇眸光一轉,忽地看向趙鵬宇,含笑的眸底帶着濃濃的不屑,脣角不自覺的一勾,話卻是對着助理說的,“威脅?告訴他,京都城能讓我威脅的人,就他?稿子寫到邊了!”說罷,邪戾一笑走了上去。
稿子寫到邊?啥意思?
當記者的能不知道?
稿子寫到邊——不夠格唄!
徐芙咂吧了兩下嘴,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她以爲他是個大草包,沒想到,這腦子裡還是有點兒學問的,連歇後語都整出來了,還這麼應時應景應人應事的說了出來。
都說閻氏集團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是業界的第一特助,就連閻博公的助理李立偉都比不了,上能迎合領導口味,下能調劑手下胃口,有才能,有膽識,有謀略,有性格,現在徐芙發現這人就是一歪才!
等人從樓梯上消失了,那位‘稿子寫到邊’的趙鵬宇記者才醒悟過來,焦急忙慌的開始拉攏人心,“各位同仁,你們說這個閻家難道不居心叵測嗎?爲什麼不曝光這些被囚禁的人員?就憑他記宇的那三寸不爛之舌隨隨便便一個許諾,我們就該相信嗎?”
衆記者看瘋子似的看着‘稿子寫到邊’的同仁,他沒看視頻嗎?出現在視頻裡的醫生都是京都各大醫院的專家主任醫生,更何況,所有搶救的過程都是在京都第二警局的李勇眼皮子底下進行的,這些能有假嗎?
說人家是三寸不爛之舌,這個可是直播新聞,不說這是不是記宇代表閻氏集團總經理處理的,就算不是,單憑着記宇兩個字,這些賠償費人自己也能賠償的起,更何況對閻家而言這只不過是就九千牛,九萬牛,九千萬牛一毛的事兒,人家犯得着撒這個謊嗎?
記宇走了,記者依舊在樓下守着,誰都想在第一時間獲得最新的消息,剛擦記宇的助理說的話絕對是最新要聞,有事兒發生誰肯走?
徐芙眉頭微蹙的看着樓上的欄杆,腦子裡都是剛剛記宇停止轉動戒指時的表情,她眼眸一緊,蹭地站了起來!
旁邊的攝影跟着站了起來,一臉不知所以的看着徐芙,“怎麼了,小芙?”
攝影的聲音讓一衆記者的眼光都鎖在了站着的徐芙身上,徐芙一臉腸子都悔青了的表情,“我的泡麪忘了吃了,我還專門買的滷蛋,肯定讓李小山那傢伙給我消滅了!”
衆記者噗一聲笑了,說了兩句調侃的話,轉過頭繼續聊天。
徐芙見衆人不在關注她,隨手把無線麥交到攝影手裡,低聲道,“一時半會兒的肯定不會出來人,我去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買包泡麪去,你吃嗎?”
攝影搖了搖頭,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我不吃,你去吧!”
徐芙點了點頭,蹭地跑出了大廳。
叮,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開了,記宇一臉冷肅地朝自己的車子走去,耳朵裡還帶着藍牙耳機,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他現在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兒。
他擡手按了下解鎖鍵,咔噠一聲拉開了車門,側身坐進了駕駛座,剛關上門,就聽到後座的門咔噠開了,接着一道麻溜的身影躥了進來,嘭地一聲關上了後面。
他下意識地拿着手機就要襲擊,嗷的一聲,一道熟悉的女聲響了起來,“是我,停停停!”
記宇眉頭一斂,“下車!”
徐芙嬉皮笑臉的緊緊扒着前座的椅背賴皮道,“不下,你不說我是小孩子嘛,我不小孩兒一個,怎麼對得起你第一特助的美名!噥,你看看,我什麼都沒帶,我下班了,紀大特助,搭個順風車唄?”
“我再說最後一……”
“你再說無數遍,我也不下,打死也不下,反正我就賴上你了!”徐芙都有些噁心自己的嗲樣兒,可沒辦法,她只有還麼一個法兒,不賴皮來硬的?就她這九十來斤兒的骨頭架子,記宇分分鐘給她解體!
記宇眉頭一挑,忽地想起什麼,點了點頭,“好,哥哥我就給你賴着!”話音一落車子猛地衝了出去,徐芙嘭地一聲生生把嘴巴磕在椅背上,疼的她兩眼冒金花,腦子都疼抽了。
京都醫院。
古影把遊敏之接了直接送到VIP手術室門口,此時手術室門口,閻紳一家都在,閻遜剛從飯店回來,簡單的跟父親把醫院發生的一系列的事兒說了一遍。
網上輿論閻紳也看了一些,整體上來說,他並不覺得對閻家的根基能造成什麼影響,只是,他心底總覺得事情沒完,閻博公怎麼受的傷?是人爲還是意外?這些,他心裡都有疑慮!
閻縝一家就他跟鍾靜書在,閻策留在了飯店,老三兩口子都沒在,一看遊敏之走了過來,紛紛打了招呼,遊敏之輕聲應了,心神慌亂的問道,“怎麼樣了?”
鍾靜書扶住遊敏之的胳膊,“媽,你彆着急,還在手術中,大夫說,爸是腦部受創,具體的還得等手術後才能知道!”
鍾靜書心底泛着虛,跟那天安淳出事兒時一樣,總覺得閻策跟安淳不在有些不對勁兒,還有老三老四兩口子,她聽閻縝說了老四在處理飯店的後續的事情,可老三呢?從老三進去說完話人就不見了,這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人去哪了?
她輕輕走到古影身邊,沉吟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小影,老四家的和安淳你見了嗎?”
古影淡淡搖了搖頭,“太太我先回了,狼哥那邊我得過去一趟,二少奶奶,我先回了!”沒等人說話,她轉身走進了電梯。
她倒是聰敏,電梯下到一樓又乘另一部電梯回了狄笙樓層。
砰砰敲了兩聲門,等狼爺的聲音傳來,她推門走了進去。
外間客廳,閻狼正在打電話,一如平常,他很少說話,只是蹙着眉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古影輕輕走到了裡間牀前,狄笙整個人極其不安穩的睡着。
額頭上豆大的汗一層層往外冒。
她轉身進了洗手間,從精巧的櫃子裡拿出一條消過毒的新毛巾泡進了溫水裡,擰了毛巾才踱步走了出來,擡眸一看牀上的人不見了。
她下意識剛要開口,外間,狄笙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了出來,“閻狼,你過去吧,這裡有影妞陪着我!”
閻狼打橫把狄笙抱進了懷裡,折射走進了裡間,把人輕輕放在了牀上,“傻瓜,睡你的,大夫說了,咱家妞兒不開心了,她想爸爸媽媽陪着,你睡,記宇能處理了了!”
他接過古影手裡的毛巾親自給狄笙擦着臉。
來的路上他都嚇壞了,吐血,他的笙兒竟然吐血了!
好在呼延火略同中醫,這是怒急攻心,沒多大事兒!
“你怎麼這麼倔強的,讓你去你就去,三哥跟三嫂還等着呢!有古影在我沒事兒,你別讓我覺得我是個累贅,行不行,你去,你快點兒去!咳咳咳……”狄笙也不知怎麼地就是控制不住情緒,火氣說上來就上來了。
狼爺趕忙給順氣兒,心疼的恨不得把人揣兜裡帶走。
古影無聲無息的走了出去。
“不是累贅,笙兒不是累贅!笙兒聽我說,三哥的事兒不是我去了就沒有事兒了,就算我去了,也只是乾坐着而已,秦時已經去了,放心,有他在,三哥不會有事兒!”閻狼緊緊把人抱進了懷裡。
狄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好無力,她知道自己就是藉着這件事兒發火兒,她怪閻狼,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而怪閻狼,狄笛出事兒,她媽出事兒,那積攢在心裡的怒火就這麼不自覺得發在了閻狼身上。
她不想閻狼對她好,他對她的好,她更難受,她更加心疼她的笛子,那些右手,她不是傻子,狄笛正遭受什麼樣的摧殘她比誰都清楚,那種什麼都不能做的無力感讓她心裡憤懣。
狄笙痛苦的哀嚎着,雙手朝自己腦袋上砸去,她終於明白她媽那種發狂,那種心疼的滋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遭受非人的虐待,自己卻無處可尋,那是生生在割肉,在凌遲啊!
“啊啊啊……對不起,閻狼,我難受……”狄笙砰砰地砸着心口處,那裡憋悶難當,那裡痛苦難捱,“閻狼,我難受,它疼,疼死我了,你殺了我吧,好閻狼,我求你,你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讓我死吧,我難受……我幹什麼讓笛子過來,明明發生過這樣的事兒了,我怎麼就沒記性的呢,你打我好不好,打我好不好,啊啊啊……怎麼辦,我找不到她,你聽,你聽,她在叫姐姐,她在叫……”
閻狼緊緊的把人按進胸口,她的歇斯底里疼死他了!她的疼,他怎麼能看不到?
耳畔狄笙自責的哭喊聲一下下凌遲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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