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翼按照手下給他的地址,趁着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潛伏進了阮玉玲的病房。
聽着機器的“滴答滴答”聲,楚天翼有股不詳的預感。他慢慢地走進病牀前,趁着窗外的月光把頭探了出去。
“啊——”楚天翼忍不住驚叫一聲,隨即很快地掩住自己的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見的。
那個雙頰凹陷,滿臉皺紋一頭白髮的人就是往日美麗動人的大媽嗎?
楚天翼強忍心裡的震撼,再次把頭伸了出去,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在剩的皮包骨的臉頰上,隱約能看出大媽昔日的影子。看着她頭上身上都插滿了管子,楚天翼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雙眼流出了眼淚。
大媽,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變成了一個植物人?你知道因爲你現在的模樣讓哥沒有一點理性變成了一個殘酷無情的人了嗎?
楚天翼哭的稀里嘩啦。
門口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楚天翼連忙擦乾眼淚驚慌地四處張望,看着房裡除了幾臺機器外,只有一張大媽躺的牀了,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楚天翼連忙蹲下身子鑽進了牀底下。
楚天翼整個人趴在了地板上,看到兩雙穿高跟鞋的腳走進了病房,並把門輕輕關上。
一個個子嬌小的護士移到病牀前,手拿着溫度表塞到阮玉玲的腋下,然後就開始檢查阮玉玲的身子,時不時地記錄着什麼。
另外一個比較高大的護士走到那幾臺機器前,把數字一一記錄下來後並仔細觀察了機器周身後,才緩步走到病牀前開口問道:“今天怎麼樣了?”
“溫度比昨天低了一點,看來支持不了多久了。”嬌小的護士把溫度計拿出來看了眼後把數字記錄下來嘆口氣道。
“真不知道楚總裁是怎麼想的?楚夫人一點求生的意志力都沒有,他還硬是要院長給楚夫人續命了三年多。”高大的護士嘆氣道。
“噓……”嬌小的護士連忙伸出手捂住高大護士的嘴巴,“說話小聲點,你不想要命了?玲玲就是因爲那天她值班正好碰到楚夫人休克了,結果就差點被楚總裁送進監獄裡,要不是院長求情,你現在都看不到玲玲了。這件事你這麼快就忘了?”
“都這麼晚了還能有誰能聽到?”高個子護士翻了翻白眼不要爲然道。
“楚總裁每次來醫院看望楚夫人都是在晚上的,萬一被他聽到你就慘了。以後還是管好點自己的嘴巴。”嬌小護士合上本子,看了眼高個護士一眼率先往門外走去。
“你等等我。”高個子護士看到嬌小護士都走到門前了,連忙也飛快地跑去,“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我害怕。”
“虧你還是一個護士……”嬌小護士打趣道。
看着門關上後,聽到外面也沒有任何的聲響後,楚天翼才緩緩地爬出來,再次站到了阮玉玲面前看着眼前瘦小的人眼淚如決堤了般一直往下流。
大媽,你真的忍心就這麼離開這個人世了嗎?你對這個世界就一點眷戀都沒有了嗎?哥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都不看一眼了嗎?
大媽,我該怎麼辦?該怎麼阻止哥再做出傷害嫂子的行爲來?嫂子是無辜的,她還懷了楚家的後代。大媽,你一定要保佑嫂子和她肚子裡的寶寶平平安安的。
楚天翼泣不成聲地嗚咽着,他看時間差不多了,不宜多停留,最後看了一眼阮玉玲後悄聲離去。
病房裡只剩機器的“滴答滴答”聲,就好像沒有人來過一般只剩一片寂靜。
楚天翼強忍着悲傷,把車開得最快迅速地來到了“舒適”旅館。他現在不敢去見爺爺,怕自己掩藏不住的傷心被爺爺知道,更怕自己在爺爺的詢問下把大媽的狀況說了出來。
爺爺現在的身子脆弱的就像在天上飛的風箏一樣,只要僅剩的一根線斷了,爺爺也就倒下了。
他不能刺激到爺爺。
哥知道他帶着嫂子離開了麥克叔叔的醫院,一時找不到他肯定會派人在周圍監視的。他現在去無疑是自投羅網。在和嫂子沒有商量出好的對策,他也絕不能離開需要照顧的嫂子。
楚天翼滿身疲憊地打開了上官安琪住的病房,扭開開關看到上官安琪滿臉安詳地睡着後,一直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他默默地把燈關了,做到沙發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發愣。
聽護士的口氣大媽的身子越來越差,維持不了幾天了。一定要在大媽走之前想出個對策來,不然等大媽真走的那天,哥絕對會把失去大媽的悲痛再次發泄到嫂子身上來。
要告訴嫂子大媽現在的狀況嗎?
大媽現在的情形無疑把他們全部的希望破滅了,嫂子知道後心裡不知道有多失望。
可是自己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如果到時候被嫂子識破了不是弄的自己更尷尬讓嫂子更加的傷心?
楚天翼很是矛盾地緊皺着眉,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楚天翼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
他迅速地睜開眼,反射性地看向上官安琪牀那邊的位置,在看到牀上沒有上官安琪的人影后,他心裡一陣發慌,連忙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跑去尋找。
“天翼,你醒了。”上官安琪虛弱的聲音硬生生地讓楚天翼疾奔的腳步停住,他迅速地回眸,看到上官安琪扶着洗手間的門含笑看着他後,心裡忍不住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怎麼自己起來了?”楚天翼連忙走到上官安琪的身邊,有些責怪道。
“我總要起來上廁所的啊。”上官安琪臉微微一紅道。
聞言,楚天翼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紅的比猴子的屁股還紅。
“你的傷口昨天才剛剛縫上,你走動的時候勁量擺動小點,不要再碰到傷口了。你朋友說如果傷口再裂開了,就一時好不了了。”楚天翼一路扶着上官安琪做到牀上一邊叮囑道。
“我知道了。”上官安琪緩慢地讓自己坐進牀裡,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但仍讓她臉上有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楚天翼連忙拿來紙巾溫柔地替上官安琪擦拭,臉上的表情專注而又認真。
上官安琪有些感動地看着他,輕聲問道:“昨天見到你大媽了嗎?”
“見到了。”楚天翼聞言,臉上一僵,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上官安琪察覺到他的異樣,詫異地擡起頭看着他問道。
“大媽——”楚天翼張口結舌地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實話實說吧。”看出他的爲難,上官安琪嘆氣道,“你知道你不會撒謊的,而我也不想聽到一個善意的謊言,因爲那個對我沒用處。我心裡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你說吧。”
“大媽那場車禍後就一直沒用醒來,她全身插滿了管子躺在病牀上整整三年多了。而最近大媽的身子每況愈下,身上的體溫也越來越低了。”楚天翼眼圈發紅悲傷地說道。
聞言,上官安琪臉色蒼白的不能再白了,她嘴脣發抖滿眼不相信地看着楚天翼。
楚天翼對着她緩緩地肯定地點了點頭。
看到楚天翼的點頭後,上官安琪再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眼角兩邊迅速地流下眼淚來。
楚天翼看到上官安琪傷心難過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嫂子,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知道你很難過。”
上官安琪搖了搖頭,緩緩睜開雙眼看着楚天翼道:“我們的難過能抵得上你哥的千分之一嗎?那是他拿自己生命去愛的人,可最終還是無法挽留住她的生命。難怪他現在會變得這麼的殘暴和冷酷,原來如此。”上官安琪流着淚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