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城毀滅的時候,拉斐爾就讀的索蘭光明修業院以及其中絕大部分的學生,也都和聖城一塊成爲了混沌與惡魔的犧牲品。原本在修業院中與拉斐爾關係比較好的那些同學和朋友們,全部都在這場災難之中失去了生命,因此契露絲現在可以說已經是拉斐爾唯一的同齡好友了。
比任何人都瞭解這一次事件真相的狼少女雖然不至於去濫好人地同情看似是無辜中槍的索蘭神教,但對於拉斐爾這樣被趕鴨子上架的艱難處境,她作爲友人來說也是抱有十足同情的。她沒什麼正當理由和身份去直接幫助拉斐爾,不過至少,作爲朋友用聊天解悶的方式開解一下拉斐爾,幫她舒緩舒緩壓力倒還是力所能及的。
也只有在和契露絲傳訊的時候,這位候補聖女纔可以恢復她19歲少女的身份,好好地把自己心中一些根本不可能會講給包括艾拉和雷德在內的其他人的話發泄出來。
【嗚,可是契露絲,實話說,雖然有些對不起一直想要幫我獲得大家支持的雷德大叔,但我確實也覺得那些人他們說得挺有道理的,我以前看教典的時候,感覺歷代的教皇陛下都是好了不起的人哦,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爲教皇陛下嘛。】
【那怎麼辦,你打算告訴那個神殿騎士大叔說你不幹了?】
【那,那怎麼行啊……雷德大叔他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神殿騎士了,即使是在這樣黑暗的時候,他仍舊絲毫沒有拋棄自己的信仰,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把希望和光明重新傳達給每一個人……雖說我沒有信心和能力,也並不想要當教皇陛下,但是每次一看到雷德大叔那麼努力,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感覺這個時候如果我放棄了,就好像是做了件特別不能被原諒的壞事一樣。】
契露絲咧咧嘴,果然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爛好人的路癡天然呆啊,其實她自己也偶爾會爛好人,但她起碼還會爲此傲嬌那麼一兩下,可拉斐爾這傢伙就純粹是一直都在爛好人的大路上毫不自知地勇往直前啊。
雖然這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好事,不過,不爛好人的拉斐爾也不是她認識並能夠真正以心相交的那個天然呆了。
【嘛,其實你也不必這麼煩惱,要我說的話,你現在其實根本就不用去管這些事情,有那個神殿騎士大叔幫你打理這一切,而你自己呢,就好好地修煉魔法提升實力就好。等到你實力夠強,甚至過幾年十幾年能夠晉級成法則強者的時候,以你的實力當教皇就算別人想說閒話也沒得下嘴,如果你不想當教皇,那麼到時候你也大可以不當,反正如果有那份實力,你就算不當教皇不是一樣可以幫那個大叔振興你們索蘭神教麼?】
【契,契露絲,你也太勉強人了,幾年十幾年晉級成法則強者根本就不可能的啦,那樣的事……】
【沒問題,你可是僅僅19歲就成爲五星魔法師的天才少女不是嘛~】
【誒……被契露絲你這麼說感覺完全沒有被鼓勵到呀,契露絲你明明只有15歲卻不都已經是貨真價實的法則強者了嘛。】
看着拉斐爾的回覆,契露絲拿着特殊的魔晶板書寫用筆的手停頓了一下,大約僵在那裡有兩三秒鐘的時間之後,才繼續落筆在通訊石上書寫起來。
【我這是特殊情況,拉斐爾你不是也知道麼,諾蘭族天生就擁有法則能力,我這個就像是作弊一樣,算不得數的。】
寫完這一句話,契露絲將通訊石和魔導筆放在一旁,然後從睡衣領口將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條鏈子的吊墜拿了出來。
鏈子由不明材質的銀色絲帶編成,看起來十分漂亮,但穿在上面的吊墜,卻只是一顆看起來並不太起眼的鵝卵石一般的橢圓白石頭。
端詳着手心裡躺着的這顆白石頭,契露絲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大半個月前,在索蘭聖城廢墟之中的自己和約克妮恩二人最後的那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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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你要將當年所有封印在諾蘭族身上的那些異種法則全封印在你自己的身上?契露絲你瘋了嗎?”
“真是失禮吶,妮恩,面對我這樣的偉大犧牲精神你不表揚也就算了居然還詆譭我。”
“啊,抱歉……個鬼啦!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契露絲你腦袋沒出問題吧?要知道不同種的法則是不能夠作用或者融合在同一個對象身上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就算是那個墮落的威辛格爾也必須用那種邪惡的手段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半混沌化的狀態,之後才能夠構建好異種法則體系麼?”
“他那是想要融合全部的法則,我又不需要那麼做,除了本來的進化法則之外,我也不想要使用或者融合其他的異種法則,只是將它們封印住就好。”
“契露絲,異種法則的封印,多多少少必須要通過與生靈的靈魂融合的方式作爲媒介手段,這樣我們才能夠通過作用在靈魂上的本源法則來間接地將異種法則與這個世界進行隔離,所以即使你不融合這些法則之力,它們還是會在與你的靈魂建立鏈接的時候發成重疊干擾,最終產生不可控制的法則崩潰的。”
“這就是關鍵所在啊約克大叔,的確,我的身體是這個世界的本源法則之力的產物,當然是做不到法則融合或者與多種法則建立聯繫,但單只是我的靈魂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不是麼?嘿嘿,看起來你們都想到了?我的靈魂可和身體不一樣,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力的產物,而是來自另一個次元的高級舶來品哦。”
“……這一點之前我們都沒有想過……說起來確實,這些異種法則是誕生於這個次元世界之中的,無法在同一目標上發生重合作用也是這個次元下的秩序規則,可如果是不同次元的靈魂的話,那麼其中蘊含的法則規則事實上是和這個次元完全不同的……說不定可以一試。”
“喂喂,大叔你說真的?可別契露絲這傢伙要瘋你也跟着一起瘋呀……”
“不,妮恩,至少從理論角度,我覺得確實是可行的,畢竟契露絲的靈魂在一定程度上確實並不會完全受到這個次元世界的法則約束,而且我們這幾千年的時間中,對於代行者的權限能力的運用也遠比當年成熟多了,我們完全可以做到只把異種法則封印的影響限制在靈魂層面內而不會太影響到肉.體,這樣雖說契露絲不會像之前的諾蘭族那樣擁有這些異種法則的能力,但也能夠避免契露絲融合了進化法則的身體遭受法則崩潰。”
“可,可是……那這麼說,不是契露絲不也可以嘛,我們兩個代行者本質也都是異界來客呀!”
“但是我們已經已經成爲了代行者,接受了代行者身份之後,我們實際上就已經變成了世界意志的載體,我們已然化身成爲了本源法則體系的編外部分,所以即使我們的靈魂有這樣的條件,我們也不能夠這樣做,因爲這有可能造成異種法則之力通過我們入侵到本源法則體系之中,到時候因此造成更大的法則謬誤和混沌滋生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誒?!既然這樣,那契露絲不也一樣麼!她雖然現在不是代行者,可她是新任‘守護者’的候選人啊!”
“嗯,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契露絲,就像是當年能力還不成熟的我們將異種法則封印在威辛格爾他們身上的時候一樣,利用異界靈魂的特性而成爲全部異種法則的一次性封印載體這種事情,可以預想得到一定會對你造成一些無法預測的惡果。你應該已經清楚,你身上的進化法則並不是異種法則而是本源法則,如果你的靈魂成爲了封印異種法則的媒介,那麼從今以後你的進化法則在使用上必然是會出現以前沒有過的限制,而且除此之外,這樣的封印還會在你身上引發什麼樣的惡果,我們根本預料不到,甚至說不定會對你以後又或者現在已經開始進行的成爲代行者的世界意志試煉產生不可逆轉的惡劣影響,讓你就此失去成爲代行者的資格都不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儘管可行,但我仍舊不建議你選擇這樣的一條道路。”
“我已經決定了,約克大叔,妮恩,就算是這樣,我也堅持這個決定。你們不是也說過了,在諾蘭族消失之後,這些失去了封印載體的異種法則會像千年前一樣四散到大陸上,到時候,說不定不用過去多長時間新的神級強者就會再次出現,然後引發新一輪的混沌危機,更別說還有塔菲爾那個不確定的危險因素存在……約克大叔,妮恩,諾蘭族的大家雖然都已經離開了,可我還在,雖然我沒有和大家一起經歷過千年之前的危難與這千年之間的苦痛,雖然我成爲諾蘭族或許只是個意外,但既然我已經身爲諾蘭族,那麼繼續把大長老他們的意志繼承下去就是我的責任,我是最後一名諾蘭族人,我會代替大長老爸爸媽媽星汐還有其他所有人,繼續守護好他們這幾千年來歷經苦難也要守護的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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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約克和妮恩還是沒有說服倔強的狼少女,無奈之下,按照狼少女的心意把因爲諾蘭族靈魂消散而失去了寄託,但還沒來得及散開的那些異種法則全部藉助契露絲的靈魂給封印了起來。
由於契露絲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不會完全地受到來自這個世界的法則的束縛,果然最終全部的異種法則成功地在契露絲靈魂力量的“包裹”之中達到了一種十分奇妙的平衡而並沒有發生崩潰,而或許是因爲契露絲的靈魂確實具有與衆不同的能力特質的關係,在封印結束之後,契露絲也並沒有表現出受到了什麼很明顯的惡劣影響的樣子——至少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會不會像諾蘭族那樣無限地同魂重生,這對於才15歲的契露絲來說還是相對而言很遙遠的事情。至於被這個世界在法則層面上排斥之類的曾經發生在諾蘭族身上的大多數不幸,則是因爲約克和妮恩如今已然成熟的權限應用能力而被降到了最低。至於其他無法預知的潛在危險和隱患,以及對於契露絲“候補守護者”這個身份的影響,即使是約克和妮恩,也無法知曉和推測。
唯一實實在在地令人擔心的,就是這些被封印在契露絲靈魂之中的異種法則對原本存在於契露絲身體中的進化法則所產生的干擾,就封印完成之後的試驗狀況來看,進化法則雖然仍舊能夠繼續使用,但爲了保證封印異種法則的本源封印正常運作,像之前那種通過進化法則把能力硬性地提升到七階高階以上,又或者單獨把風元素親和度或者火元素親和度提升到超越了主位面生物程度接近元素位面的高等生命水準這樣的行爲,最好是不要再次出現爲好。
量化地來說,從此以後,七階初階,也就是堪堪越過法則屏障的程度,就成爲了契露絲髮動進化法則的一個需要遵守的上限,一旦超過這個上限,就代表着契露絲身上的進化法則活躍程度,已經足以越過本源封印直接與被封印的那些異種法則力量接觸,屬於這個世界的混沌與法則扭曲將會在契露絲的靈魂之中產生,到時候就算契露絲的靈魂是來自異界,恐怕也會照樣會被這些混沌所影響,產生某些不可預測的負面變化。
當然,考慮到契露絲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的一系列事蹟,無論是約克和妮恩還是契露絲自己也都清楚說是這麼說,但以她的個性一旦真的遭遇什麼緊急情況的話,那還真的是會一個激動就做出打破上限的事情來的。因此,在臨分別之前,妮恩利用“維護者”的權限制造了一個具有淨化混沌作用的項鍊吊墜送給了她。
一旦因爲什麼緊急事態,導致契露絲不得不打破進化法則的進化上限的時候,這件項鍊吊墜會在第一時間對契露絲的靈魂產生全面的淨化作用,在產生出來的混沌對契露絲造成影響之前就將它們吸收到吊墜的那顆白石頭之中。
不過這種淨化作用也是有限的,當白石頭完全蛻變成灰黑色之後,也就不會再有淨化效果,所以這件用妮恩的話來說“如果是在正常的法則領域中製作的話足夠讓我受到幾十年的權限禁用懲罰”的神奇吊墜,終究也只能夠起到一個警示和緩衝的作用,契露絲如果想要像她說的那樣作爲最後一個諾蘭族好好地負起諾蘭一族的責任的話,那麼最好就是在之後的歲月中,嚴格地遵守着這一條限制不要抱有任何僥倖的心理才行。
看着眼前躺在自己手心裡的這顆潔白如玉的白色石頭吊墜,契露絲又一次回想起自己對妮恩和約克許下的要成爲最後一名諾蘭族的誓言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的親生父母,還有星汐和大長老他們。
不過,就在她心中那股悲傷的情緒又即將要開始氾濫的時候,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拉,拯救了世界的大英雄契露絲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