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沙羊夫婦和一大羣被俘的原“五沙城”的大小官員老爺們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不少人虔誠的默默地向“五牲神”祈禱,驚惶不安的等待着命運的選擇。
當狼羣四零一師團師團長安惜淚中、將和麾下的士兵包圍“執政府”時,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官員老爺們並沒有選擇太平時節經常掛在他們嘴邊以死報國,而是所有的人都選擇了不名譽的投降。
在軍團長安東野一級上、將昏迷不醒、其餘將官也無法處理的情況下,安惜淚也只能命令手下一個加強連的士兵嚴加看管這羣高級人犯;但是這些粗魯的看守者,明顯的缺乏對待戰敗國俘虜應有的人道主義。
“我是金蛇部的國舅,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有身份的王族,我要求見你們的長官!”被俘人羣裡的大奴隸主沙蜧,發出無意義的抗議。
當看守俘虜的上尉排長,一路小跑着來向連長少校臨時辦公帳篷請示沙蜧的要求時,連長少校火冒三丈,連珠炮似的兇道:“媽的,你腦瓜兒長*兒上了嗎?都他媽的什麼時候了,小事自己解決,只要這羣老鼠別死了就行,滾——”
軍團長病倒的流言陰影籠罩在每一箇中下級軍官的心頭,這更關係着他們和戰友兄弟們能否衝出敵境、回到母國;每個人都壓抑着一股無名火沒處發泄,而變得胸悶腦脹,心浮氣躁。
在少校連長那兒碰了一鼻子灰的上尉排長、連聲咒罵的回到看守的營帳中,他這位被狼羣招募進來的本來小有名氣的傭兵,倒不是敢咒罵自已的直屬長官、從狼都聖戰就一直跟隨安東野父子殺過來的狼羣“老人”,雖然對方也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明白狼羣軍團目前不利處境的某上尉排長、除了咀罵一通賊老天外,也就只能將怒火發泄到自已監管下的俘虜,也便是倒黴的“五沙酋長國”、這羣官員老爺們的身上。
“媽的,你腦瓜兒長*兒上了嗎?給老子坐好!”說話間,一名肥胖如豬的“五沙酋長國”市政官員,被髮飆的上尉排長大人一腳踹到了角落裡,其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原因、就是這個倒黴的傢伙過於肥胖的身軀阻礙了上尉排長大人的道路。餓了一天一夜的俘虜們不敢稍有不滿,只能懼怕的緊湊在一起,以免觸怒了這些兇狠的士兵們。
沒心情去理會俘虜們的感受,上尉排長無力的坐倒在自己從“五沙城”執政府搬回來的真皮辦公椅子上,重重的嘆息聲也感染了他手下的士兵們。
“上尉,將軍大人-------他醒過來嗎?”幾名軍士長在士兵們的慫恿下,壯着膽子湊過來。
軍士長們滿懷希望的詢問只能換來上尉排長無言的沉默,後者半晌才低聲說道:“還沒有------長官們正在開會想辦法------”
“唉!怎麼辦,毀滅了一座城,殺了幾百萬的沙族人,現在又還在敵國的中心地帶,四外都是敵人,將軍大人卻------”從來不曾有過懼怕的狼羣戰士們,心底深處也不由自主的泛起寒意。
一路上殺伐而來的順利已讓狼羣士兵將他們的狼王、安東野一級上、將視爲戰爲不勝、攻無不克的勝利象徵,在得知狼王倒下的惡劣消息後,即便是這些如同鋼鐵一般的狼羣戰士也興起敗落的深深懼意;在令“五沙酋長國”付出瞭如些沉重代價的當下局面,拼到你死我活已經是雙方沒有任何選擇的唯一道路,而國破家亡之後的沙族人的仇恨和反撲,是無法想象的------
所有的狼羣將兵,都深深的沉默了------
沙羊老人豎耳細聽,從看守他們的狼羣將兵談話中已猜出了大概,正當他暗中竊喜時——
“萬歲——狼王萬歲————”
震耳欲聾的狼羣歡呼聲晌徹狼羣的營地,驚訝的看守士兵們只對視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有兩名軍士長代表戰友們跑出營帳去一探究竟,確認消息士兵興奮異常跳躍着就回來了,連聲道:“將軍大人醒過來了!將軍大人醒過來了!”
上尉排長激動萬分地和屬下士兵們抱在了一起,沙羊老人失落的重重嘆了一口氣,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中軍大帳前的狼羣大纛下的陰影裡,安惜淚與安瑾涼兩位中、將雙雙站在父親的身後,不露痕跡的暗中扶持着父親不住微微打顫的虛弱身體。
在兩兄弟的的扶持下和狼羣諸將的簇擁中,當安東野的削瘦身影站到營帳外時,最接近中軍大帳的憲兵和武裝警察士兵們在稍一遲緩後,發出震憾和欣喜交替的歡呼聲:
“萬歲——狼王萬歲————”
一直守在帳外苦等消息的安小宇、安梓冉、安筱樂、安槿戀和羽訫巫師、竺洛主教並一衆近衛軍少年,當他們心目中的父兄師友奇蹟般的出現在他們眼簾時,都情不自禁的在憲兵和武裝警察之後,振臂高呼:
“萬歲——狼王萬歲————”
宛如水面被投入石塊一般,巨大的歡呼在四周泛起漣漪,守候在大營四處的狼羣戰士,不管是沙盜集團,還是傭兵系統,甚是包括遠在外圍休息的十餘萬奴隸兵們,在目睹了狼羣統帥的恢復後也同時歡呼起來,一浪高過一浪。
“萬歲——狼王萬歲————”
信心與忠誠,勝利和希望,在這一刻,隨着狼王的甦醒,狼羣的每一名將兵都毫不懷疑的深信不疑,重新再度樹立而迸發!!!
“萬歲——狼王萬歲————萬歲——狼王萬歲————”
狼羣衆將圍攏擁護之中的安東野一級上、將,站在狼羣大纛下,神態泰然的且巍峨地舉起單手,迴應着狼羣將兵們的歡呼,隨後他轉過肩膀面對站立在身後的長義子安惜淚、次義子安瑾涼,用一種壓抑的口吻沉聲道:
“孩子們,記住今天狼羣的歡呼,從今而後,我們狼羣將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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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鷹谷。
天依聯盟旗下的這家連鎖經營店,是漠北一帶頗有名氣的娛樂場所,更是行腳商人、傭兵、傳教士、吟遊詩人、騎士、冒險者、乃至沙盜打尖歇腳、補充體力物資的首選所在。
一樓櫃檯置賣各式鎧甲、兵器、馬匹以及旅途必需品,諸如地圖、指南針、帳篷、水壺、雨傘、甚至小到針線等等物事,名目繁多,應有盡有;
二樓是餐館,專門爲客人提供酒水服務,也售賣各國各地的風味小吃,薩滿的沙琪瑪、滄浪的清酒、修羅的烤肉、沙族的奶茶、風翼的泡菜等等,在這裡都能買到,做法考究,色香味俱全,另外還設有雅間;
三樓是賭館,數十張檯面,骰子、紙牌、天九、骨牌,葉子、馬吊、掩錢、番攤、撲賣、走狗、鬥雞,五花八門,不一而足,數十位來自“風翼王國”的女荷官青春貌美,更是讓人流連忘返;
頂樓是妓館,也是客人們休息的地方,在這裡工作的的妓者,絕不同於大街上的流鶯,而是“天依自有商業聯盟”培訓部在大陸各地選拔收羅有潛質的美貌幼女,再經過多年有關形體、音質、舞樂、詩禮以及牀笫等方面的訓練的上乘貨色,收費價格相當不菲,當真是有錢人的銷金窩。
就“老鷹谷”這一處連鎖小店而論,窺一斑而知全豹,“天依自由商業聯盟”盟主安天依小姐與旗下的策劃運作團隊、高瞻遠矚的戰略眼光和淋漓盡致的運作手段,可謂登峰造極,空前絕後了。
而此時,邊城楚家年輕的家主、公子楚羽正坐在臨街的雅間裡,一手拿着酒杯,不時的輕呷咬一口,雙眼卻望着窗外,憂鬱的幽瞳對摺出思索的黯光。
“師兄,繞路走‘駱駝城’太費時日了,‘一線天’關口現在雖掌握在沙族軍隊手裡,只要我們向守關軍官繳納一定數量的稅金,通關是不成問題的。”
說話的是坐在楚羽對面的一位眉如遠山、眸若清泉的容貌秀麗少女,楚羽少年時留學滄浪國時的學妹洛城、現今“楚氏財閥”的強助。
楚羽沒有反應,只把目光停留在窗外、打馬路過樓下的一隊西方聖職者身上;洛城欠身,但見爲首的幾名聖修女雖是輕紗遮面,但身段窈窕,不消細看,就知道是絕色的美人。見心上人某羽看的專注,某學妹不由得神情一暗,黯然傷感起來。
這些聖修女並未打算進店,只是在門口討了些清水解渴,似乎在向店家打聽着什麼。就在這時,谷口處想起一陣歡快的馬蹄聲,衆人轉頭看去,一匹小紅馬四蹄奔忙的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
小紅馬上乘坐着一個模樣俊俏調皮的小姑娘,有這兩顆潔白可愛的小虎牙,待小紅馬立定後,揚聲向馬前的人圍招呼道:“喂——打聽個道,‘五沙城’怎麼走?”
“沒禮貌的傢伙!”一名身材高挑、長髮及腰的冷豔聖修女冷冷的道:“出門之前,你爹孃沒教你探路問訊要下馬作揖的嗎?”
“我沒見過爸爸媽媽,我是跟着師父和師兄一起長大的。”小姑娘天真地道:“我師父就告訴我,誰欺負我、我就直接打回去。”
“思舞!”一位氣質高潔,聖光環繞、明顯是首領的美麗聖修女出聲制止住了正欲發火的冷豔同伴,目光在小姑娘皓腕上“白狼嘯月”的紋身圖案稍作停留,微笑問道:“聽說‘五沙城’正在打仗,危險的很,小姑娘去那裡幹什麼?”
“我去找狼羣的老大安東野。”小姑娘昂着頭驕傲的道:“我是他的小師妹西月虎,我是奉師命拿他回山的。”隨後瞪視了一眼那名滿面敵意、名喚“思舞”的冷豔聖修女,哼了一聲,打馬而去。
到谷口處,身後遠遠傳來那名態度和藹可親的美麗聖修女的聲音:“請轉告令師兄東野將軍,‘光明聖教’安苡丹與‘聖光騎士團’三十六聖戰騎士,不日將取他首級,以謝天下!”
小姑娘西月虎心中暗叫不妙,雙腿一夾馬腹,小紅馬撒開歡兒飛跑,瞬間絕塵遠去。
酒樓上的楚羽公子聞言之下,心中一沉,向坐在對面的洛城沉聲道:“不好!‘天狼宗’和‘光明聖教’的人都同時找上了東野,這次他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