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

狼羣當道?外篇 入獄

這年頭交通閉塞,信息閉塞,所以一遇到有什麼犯人很光棍兒地做完案就跑,官府也只能乾瞪眼,根本就不想某些人想的那樣資深捕頭一出,就算是犯人躲到天涯海角都能給揪回來。當然如果硬要抓也行,那就得廣泛地發動羣衆獲取沿途追蹤的線索,只這樣一來官府的辦案經費外加關係網絡就有些力所不及了,所以像當下這樣全國xing的貼告示論封賞地找一個人,還真是不少人生平第一次見。

百姓們茶餘飯後都愛八卦上那麼幾句,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新鮮事,就連上京的百姓也陷入了一種空前高漲的熱情中,紛紛揣測這畫像上的人到底是犯了什麼大罪,以至於帝王那麼大張旗鼓地捉拿他。還有人甚至活靈活現地說自己見過那畫像上的人,就是全國第一富商靳家的少爺,結果這話一說馬上引起周圍一片人對他的反駁。這個說他也見過靳家的少爺,眼睛比這畫像上的人要大些;那個說靳家的丫鬟昨天還在自己那買魚說是靳家少爺要吃的;還有些人乾脆就鄙視地反問一句‘你見過哪個皇帝放着犯人的家裡人不動由着他們過好日子的嗎?’此話一出,衆人紛紛點頭,於是乎那個說畫像上是靳大少爺的人也不敢再觸衆怒,只好應和着說自己只是看錯了。

在這種情況下,靳家少爺便徹底和這件事斷開了關係,而這也正是尉遲源雅他們希望看到的。找歸找,急歸急,但敗壞靳楚鈺名聲這種事他們是決計不會做的。

這日,某位在客棧裡養着的人吃完了大夫開的藥,於是便喚來小二哥請他去請大夫。那小二哥拿了賞錢,歡歡喜喜地就去了,結果走到街上聽見很多人都在議論前兩天貼出的通緝令,於是他一時好奇便也跑到告欄那兒去看。結果這小二哥越看越嘀咕,怎麼畫布上的人那麼像自己侍候的那位小哥兒呢?心中有了疑慮,小二哥再回想屋裡住着的那人,便愈加覺得他舉止古怪了。比如說,他住了那麼多天從來不出門,顯然就是在避人耳目嘛,還有他天天躺在牀上乾嘔,這指不定就是行兇時被人打成內傷了呢!思來想去,小二哥乾脆也不去找大夫了,急急忙忙地就往衙門趕去,要知道那通緝令後面可是有一行顯眼的大字的:有線報者賞銀百兩。這還不是小二哥那麼興沖沖的原因,關鍵是大字後面還有一條補註:線報有誤者官府不予追究。

這種有可能得錢還不用害怕自己搞錯擔責任的好事哪裡去找?也難怪小二哥那麼迫不及待的了。

小二到衙門裡一說,官差們也不敢含糊,馬上便找了個老衙役裝扮成大夫和小二哥一起回客棧,以便近距離地確認一下。那老衙役換了身行頭又背了個木箱充當醫箱,然後才和小二回到客棧。一進房門,看見牀上躺着的年輕人,老衙役眼前就是一亮,心道真是太像了。先前頭頂上的官老爺告訴他們,誰要是找到這畫上的人就能官升一級,現在看着眼前這十有八九就是畫上人的小哥,老衙役心中那個激動勁就別提了,那可是官升一級呀,誰想到老了老了自己居然有這種福氣!

靳楚鈺睜眼見是個陌生大夫,於是便問訊一旁的小二哥,“怎麼不是先前的那位徐大夫了?”

小二哥連忙笑道:“這不是見你吃了徐大夫好幾服藥也不見好嗎,我一尋思這位範大夫也是有名的好醫術,乾脆就把他老人家請來了。”

靳楚鈺忍不住面露笑容道:“真是多謝小哥了。”

那小二被他笑地一愣,嘴巴上也有些不利索了,“那個……那我先下去了,讓範官……大夫給你好好看看吧。”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門。

靳楚鈺的目光又到了老衙役的身上,見他走過來於是靳大少就將胳膊遞了過去,讓他給號脈。那老衙役哪裡懂什麼醫術,只是裝模作樣地在那裡搭了搭手腕罷了,順帶着再仔細觀察確認一下。剛開始,這老衙役確實是一門心思地在把靳楚鈺和畫上的人對號,可多瞥了兩眼之後,他心中便開始忍不住感嘆:那麼一個神仙似的小哥,怎麼就是個窮兇極惡的壞人呢。

其實這倒是他自己瞎想了,那通緝令上壓根就沒寫要抓的人犯了什麼罪,只是人們想當然地認爲既然是全國通緝的人,必然是十惡不赦大奸大惡的人了。

嘆息了一番,這老衙役忍不住說教道:“其實這人呀,年輕的時候誰沒犯過錯呢?犯錯不要緊,重要的是要悔改,這輩子沒機會改了,下輩子還可以繼續改,你說不是嗎?人大沒必要因爲自己快死了,就什麼都沒想頭了,要是那樣的話沒準天上的菩薩神仙嫌你沒出息,下輩子就不准你投人胎了,到時候投了豬胎,狗胎,你想改也沒法改了。”

敢情這老衙役是覺得靳楚鈺被抓着之後一定會被問斬的,所以在這裡先說兩句鼓勵他下輩子悔改的話,權當是積yin德了。

這些話若是靳楚鈺真的犯了什麼殺傷虜的大罪沒準他還能有些想法,可現在靳大少只是翹家出走,這種小事似乎怎麼想也用不着悔改到這輩子改不了下輩子接着改的地步吧?所以靳大少壓根就沒想明白這老大夫在講什麼意思,他只能陪道了一句確實該這樣,然後便開始詢問自己的情況。

那老衙役見他一付不受觸動不知悔改的樣子,忍不住暗歎了一聲,然後便開始說那幾句事先備好的說辭,反正只是嘔吐委靡的症狀,說些腸胃失衡體虛需補之類的話總能唬弄過去。至於勸惡徒悔改的話,老衙役心想自己又不是要普度衆生的善人,一句不聽心意到了也就夠了。再說,萬一說多了讓這惡人有所察覺,不就斷了自己升官的財路了嗎?

“這樣着,我出去幫公子開藥方,回頭等小二哥去我那拿藥的時候,你把錢讓他給我帶過去就行了。”老衙役很地道地按照上京大夫們慣常的做法叮囑道。

靳楚鈺點點頭說道:“我記下了,不會忘的。”

老衙役捋了捋鬍子出了房門,帶走裡房門一段距離之後他才快步跑了出去,衝門外等着的官差們喜道:“十有八九就是他了,我們快上去吧。那人病的不輕,估計是逃不掉的!”

衆衙役臉上也都帶了喜色,升官發財面前哪個人能不積極,當下大家便都拿出了最麻利的勁頭,衝進了靳楚鈺的屋子。

靳楚鈺剛一聽到門外有大動靜便要起身,莫奈何剛坐起來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等這股暈勁過去了,自己也早就落入了官差的包圍圈。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靳楚鈺免不得又急又惱,他身體本就不舒服,偏偏還遇上這麼個莫名其妙的情況,一張臉頓時便又白了幾分。

“還能幹嘛,當然是抓你!”雖然接令時官老爺吩咐了不準傷了要捉的人,但是這些官差平時就兇慣了,一開口自然是頗爲強橫。

靳楚鈺一挑眉,腳就想踹過去。雖然平時靳家人都不欺壓別人,但聽別人那麼對靳家的少爺說話,卻也真是靳楚鈺生平第一次遇見。可是剛想擡腳的時候,靳楚鈺突然想到了肚子裡的孩子,一時間又生生地忍住了。

“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有沒有犯法!”靳楚鈺憋着氣和那幫官差爭辯。

那官差卻探了探手中的刀罵道:“你有沒有罪到衙門自然便知道了,在這羅嗦什麼!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