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到長安巷,對於徐浪來說,感覺上是既熟悉又陌生。
如今的他,早已如春筍般,拔節成一個銅筋鐵骨的漢子,當年的景況固然還沉澱於記憶中,然而目中所見,實在已物是人非。
巷口賣栗子的老張已不見了,換了一個年輕人,不停地在吆喝,調固是同樣的調,但卻不知怎麼的,硬是少了當年的味兒。
他依稀想起,當年騎在兩個叔叔的肩頭,一手拿着糖人兒,一手拿着風車,那個高興勁兒喲,把整條巷子都感染得一片歡聲。那些一路走過,一路打着招呼,一路有人向他這個徐少爺逗趣的情景,朦朦朧朧中卻欲觸不及。
近了,近了,那座見證過徐家幾代興衰的宅子近了。
咦!
徐浪從虛幻的記憶裡被驚醒,眼前的一切讓他訝異。
在燈火之下,徐府的大院比從前更顯輝煌。大門口,有兩名家丁持刀守衛,兩盞明燈分掛兩旁,中間的徐府匾額早已卸下,換上了平南侯府。隱隱地,似乎還能聽到從裡面傳出的歡笑聲。
平南侯?此是何人?
徐浪心下狐疑,在離徐府數十步外忽地停住。
要知道,徐府在滅門之後,被長安巷人視爲凶宅,朝廷的封條貼了好久,都沒有開過,而且,一般人大白天都不敢近前。如今,卻燈火輝煌,成一時之盛,這必不是常人能爲。
當然,徐浪也知道,這是必然,徐府已成過去,換主人是遲早的事。
林之靖等人也隨着徐浪停了下來,幾人均心思機敏,見徐浪望着那宅子,心知,這應該就是他曾經的家了。
桂雲錚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弟,勿要傷懷!
林茵兒則握住徐浪的手。
徐大師,這就是你的家吧?!
徐浪輕輕地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傷感而無奈。
正是!
這平南侯是何人?
林之靖一下子先抓重點,也發出跟徐浪同樣的疑問。
桂雲錚思索了一下,他在京師呆了好幾年,朝堂中事也有些耳聞。
林兄,這平南侯我未曾聽說,平南伯倒是有那麼一個,好像是當朝太后的弟弟,當今皇上的舅舅,我在靖王府時曾見過一面。
哦?太后的弟弟!那應該是同一人了!
徐浪聽到桂雲錚竟識得,不免有些吃驚。
這時,從那頭走來一隊持槍巡查的兵士,幾人趕緊噤聲,避在路旁,垂着頭作畏縮樣。
那隊兵士昂首從幾人身旁走過,領頭的職業性地看了看,沒覺出什麼異樣,也就懶得多問一句了。多一事,畢竟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明面上跟他們作對,他們自然也不會去自尋麻煩。
幾人大籲一口長氣,林茵兒更是作勢拍着胸口。
好險,好險!
一邊的桂小敏倒一點不驚,她本也是個俏皮之人,這幾年漸自長成,才學着收了些。
好了,茵兒妹子,幾個蝦兵蟹將,在你華山林女俠的眼中,實在是不夠看啊!
也是,也是!
徐浪也從複雜的情緒中舒解過來,及時地打個了趣。
走,且到近前看看!
一聲說完,林之靖擡腳便走,幾人急忙跟上。不過就是一侯府罷了,又不是龍潭虎穴,在外面看看,要什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