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長長的通道,桑本就因爲環境的緣故又幾天沒吃飯,蒼白的臉色越發慘白難看了,如今還被這麼扛着,感覺到胃裡的酸水都要被吐出來了。
強忍着不適的感覺,眼睛偷偷的睜開一條細縫,想要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出去的。依然是像來時候一樣用符咒,還是另有乾坤,只是他們找不到罷了。
桑到底還是失望了,因爲經受了一路讓他想要哭的顛簸,只見眼前符咒一閃,就已經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地下了。得,還是沒找到路,折騰這麼一趟,不僅沒有一點收穫,還差點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如今雖然還活着,可也去了半條命了。
晴和臉色也是不好看,任誰被這麼扛麻袋似的,也不會舒服,她已經體驗過兩次了。
桑陰沉着臉,趁着沒人注意,小心睜開眼睛,偷偷查看四周。果然又是如此,只見四周鬱鬱蔥蔥,是在熟悉不過的地方了。因爲他就是在這裡假裝誤闖,被人抓走的。
晴和心底暗暗一笑,原來如此。其實,她早就知道出路了,但是如果那時候告訴桑,只怕他是不會幫她的。
之前他們走到通道盡頭的時候,分明可以感受到徐徐微風,還伴隨着一股惡臭。再加上底下有些潮溼的過分,她這才突然想到,前不久在學校四處查看的時候,發現一個很大的地下水道,因爲都是污水排放的地方,就連洗手間的水都是由此排除,所以味道格外的難聞,讓人作惡。
地方也偏僻,只是有一個小鐵門懸掛了一把生了鏽跡,一看就很久沒人動過的鎖頭將門鎖上。
其實,完全就是多此一舉,也只是做做樣子,錘頭一砸,輕鬆就掉了。學生們也根本就不會去那個地方的,就算去了,也是離的遠遠的。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把地下室設在那裡面。
而地下室也並不是沒有門,只是障眼法罷了,出口的位置就在下水道那裡,只是被砌上了一層薄薄的石牆而已,稍微使些力就能砸開。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地下室的空氣那麼差,總是有股難聞的味道,老鼠猖獗,格外潮溼,牆壁的四周就是污水,能幹爽明亮都怪了。
晴和對那些常年居住在此的人表示同情,難怪一個個拼了命似的要離開那。
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個下水道出口不遠處,空氣中若隱若無飄來的酸臭味分外難聞。
一行人突然停住,其中一人掏出電話。
態度恭敬諂媚:“您好,我們已經上來了,怎麼沒看到來接應的人?”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只見男人眼神中閃現出惱意,咬了咬牙,眼神都可以噴出火來了,卻還在強忍着,應了一句這才掛斷電話。
“怎麼回事?人怎麼還沒到?”領頭的老大皺着眉問道。
男人黑着一張臉說道:“他們說,垃圾堆太噁心了,就不過來接人了,叫我們將人送過去。”
另一男人頓時不幹了:“靠他媽的,昨天就是他們說這裡是老鼠住的地方,他們那些高貴的人不能去。才說好的我們把人送上來,在這接應,今天又弄這一出,把我們兄弟當猴耍呢。”
“媽蛋的,說我們那是老鼠住的地方,那我們豈不是成老鼠了。真想把他們塞糞池子裡泡泡,讓他們張口閉口的嫌惡心。”
老大臉色也是分外難堪,他比其他人還生氣,畢竟他是老大,被人這麼不把他們當回事,最丟臉的還是他。
“好了,別吵了,好幾年都忍了,不差這最後一招了,別節外生枝,等我們回去了,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強子,他們說沒說讓我們把人送到哪去?”老大陰沉着一張臉,沉聲問道。
“說了,在北街那邊的一個酒吧裡,那邊太吵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一會把具體地址短信發過來。”
這麼一說,衆人更加生氣了。他們在這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還要被人說成是不見光的老鼠,住在垃圾堆裡,極盡侮辱。結果,那些人做正事,竟然還跑去玩了。
這讓他們怎麼能忍的了,衆人一臉怨憤不平,紛紛將目光看向老大,似乎在等他發話。
老大嘆了口氣,他們真是越來越過了,上邊人不知道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人存在。他們又不是隻身前往,還要帶着昏迷不醒的人,太引人注意了,這不是憑白的多生事端嗎。
其實,這麼多年,他雖然沒有說,可是心裡早就想過了,仙地想要統治世界,做那太上皇,甚至還想要永垂不朽,讓仙地世代發展下去,永遠沒有滅亡。但是,就從他們現在做事的方法來看,仙地分明就是在自取滅亡啊。
他雖然也喜歡玩,喜歡被人追捧,習慣高高在上,可他一向能把握好分寸,有些事可以散漫,有些事絕對不能。當年他離開仙地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到這個地步,這麼多年過去了,到底是物是人非,這次來接應的人他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小輩,如此沒有分寸,將仙地的未來交在他們的手上,哼,他都可以預見後果了,自取滅亡。
看見大家殷切期待的目光,老大心裡有些酸澀。呵,做老大做到他這個份上,那麼窩囊,他們又能指望自己說什麼呢。
撂挑子不幹了?就這麼把人帶走,等着人家來上門求他們?呵呵,自嘲的笑了笑,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既然敢這麼做,就肯定會有後臺,仙地幾乎都成了一個家族式的了,誰讓他們不能與外界通婚,只能在內部解決呢。隨便碰到一個,都可能是親戚。
他們如果這麼做了,那些人頂多是被訓幾句,不疼不癢的,可是他們這些人在上面人看來,就是仙地中最低級的人,誰都能過來踩一腳。如果得罪了他們,將來就算他們回到了仙地,也是要被人記恨穿小鞋的,弄不好還會回到這裡,到時候就真的只能在等死了。
見老大低垂着頭,一臉羞愧的樣子,衆人也值得深深的嘆了口氣。也是,老大如果有辦法,怎麼還會跟他們在這裡受罪呢。
想罷,原本還興致極高的衆人,紛紛不禁有些黯然,幾乎沒人說話,大家就自覺的前往他們所說的地方。看衆人一臉深思的樣子,應該都是在爲他們的將來而煩惱吧。
這麼多人,還扛着三個,想要正大光明的從校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想別的辦法。衆人想了想,讓兩個人去弄臺車來,他們在這等一會。
在那樣的環境中,優雅的公子也會變成邋遢漢了。衆人也沒什麼要求,直接席地而坐等着。
老大擡頭望着澄澈的藍天,對未來的生活越發的感到迷茫了。原本他們倒是可以利用符咒直接去酒吧,但是因爲他們稟告會帶人回去,上邊人直接就沒有送,畢竟這東西也算是珍貴的很。
他覺得,他們就像是一羣被拋棄的孩子,茫然無措。這麼多年就只有一個新年支撐着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重新過上那般勝似神仙的日子。
可是,現在看來,到底是他們天真了,他們這種相當於被流放的人真的可以再過上這樣的生活嗎。雖然這次不是上邊人的問題,但是從那些小輩的態度中就可以清晰的看出上邊人的意思,他們根本就不受待見,所以誰都可以不拿他們當回事,晾着他們。
不止是老大,其他人也是如此。彷彿他們這麼多年爲了心中的信念忍受的所有苦難,突然覺得毫無意義了。那個地方好似已經不再屬於他們了,呵,大家不禁苦笑起來,現在就算回去,又能做什麼呢,還有人認識他們嗎,他們竟然有種不安感。
凌老和另外兩個男人坐在另一邊,凌老心情也是陰鬱的很。
他一向自視甚高,如今卻受到這樣的待遇,眼神不禁瞟向那些坐的歪歪倒倒一盤散沙的人身上。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人,又不像這些廢物,會那麼一點異能,還修煉的還不到家,能弄出個火球子就不錯了,還在整天的做白日夢,等着被上邊人重用。
“你幹什麼?”凌老心情正不好着呢,擡眼就看見旁邊的男人抱着棵樹,整個身體就蹭在了上邊,好像想要攀爬上去一樣,不禁喝斥道。
男人被吼的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蹙了蹙眉,看到面前粗壯的樹木也是怔了一下,連忙鬆開老實的坐回去。
凌老陰霾的雙眼瞪了他一眼,充滿了鄙視和不屑。腦子不好使就罷了,最近精神還好像不太好了,看來等這次回去,真是要重新選個人了,換掉這個行爲詭異的白癡。
凌老不止一次看到,這個作爲他左右手的男人,最近越來越怪異了。喝水的時候不好好喝,竟然伸出舌頭舔,還經常讓他乾點事,就跟沒骨頭一樣,挨着什麼就靠着什麼,比他還嬌貴了。還跟見不得人似的,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平時需要用手的時候,都會帶上手套,真是詭異的很。
另一男人悄悄靠近,湊到他跟前小聲問道:“你沒事吧?”他們都在凌老的手底下過活,日子都不好過,所以兩人的關係一向都不錯,能互相幫一把的時候,也不會小氣不動。這時候的問話倒是有幾分真心的,他們可是同情相憐的難兄難弟。
男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思索了一會,還是搖搖頭:“沒事,最近太激動了,沒休息好。”
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同伴的異常了,聽到他這麼說,當然不會相信。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了看凌老那邊,緊張的問道:“是不是他對你做什麼了?”凌老心情一不好,他們就是出氣筒。這也罷了,可有的時候,他還會讓他們試藥,讓他們痛苦不堪,好在凌老覺得他目前沒有人手,所以到不會把他們往死了逼,只是當時難過些而已。
如今,見他這樣,第一個就想到了,凌老是不是又給他打了什麼藥,他沒看到。有時候凌老興起,會直接給他們注射上藥物,也不是奇怪事。
男人本來還不以爲意,可是一聽到他的話,頓時茅塞頓開般,陡然打了個激靈。
瞪大眼睛看着他,自己這兩天的異常他不是不知道,相反,他比誰知道的都清楚,心裡也很恐懼,害怕。真是情況,比他們看到的還要嚴重的多。
之前還沒想那麼多,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忽視了什麼。皺着眉想了一會,這兩天凌老只給他打過一種藥,那時候新藥剛實驗成功,凌老正處在興奮期,把之前研究一半的藥拿了起來。
那是一種專門針對毒蛇的藥物,只要在被毒蛇咬的三分鐘內服下藥,就不會有事。所以,凌老特地找了一條眼鏡蛇咬了他,後來又讓他服了藥,雖然當時痛苦些,可後來也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凌老對此,更加興奮了,覺得他的大運到了,做什麼成什麼。他也沒有想到,先前研究那麼就都沒有成,怎麼最近這麼容易成功?老天還真是不開眼。
竟然讓這樣狠毒的人如此順利,凌老的事情他們最清楚,如果他拿着這些成果回去,即便現在受些委屈,可以後也一定會受到重用。
旁邊男人見他不說話,臉色鐵青,眼神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當即覺得自己說對了。
“凌老什麼時候給你試了藥,我怎麼不知道?到底給你用了什麼藥,你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會變的這麼奇怪。”男人驚訝的問道。
凌老這個人雖然陰狠,但還算有分寸,就像打他們一樣,也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試藥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也是不會給他們用的。畢竟他身邊還沒有別的可用之人,男人身體突然一顫,莫非是因爲用不着他們了,此次回去後,自然不缺給他打下手的人,所以纔會如此?
可看他的樣子,除了臉色不太好,有些蒼白外,似乎也沒別的問題啊。凌老到給給他弄了什麼藥,還會讓人的行爲舉止起那麼大的變化?昨天晚上,他半夜起牀小姐,就看見男人竟然纏在一個凳子上睡覺,姿勢詭異,他從來不知道,他的身體竟然軟,能完成那種程度。當時就嚇了他一跳,可讓他心驚的是。
可能是聽到有聲音了,男人睜開眼睛竟然只有眼白,差點直接把他嚇尿了。好在他揉了揉眼睛後,男人就恢復了正常,眼神中有絲正在酣睡中被人吵醒的不滿,這到時讓他安心了些,暗忖,應該是他沒睡醒眼花了。
但除了這,還有很多地方都讓他覺得奇怪。他們一起朝夕相對,同吃同睡了那麼多年,自然對對方瞭解的很透徹,哪怕一個眼神動作,都能心領神會。所以,對於他巨大變化發現最早的就是他。
男人長長衣袖下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額頭上青筋畢露。
旁邊男人往他跟前湊了湊,想要避開凌老,小聲說點什麼,然而地上一個木樁拌了他一下。另一人速度竟然如風一般,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他,讓他沒有撞到樹上去。
而被他抓住的人,則是頓時打了個寒蟬,彷彿心裡都涌起了寒意。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好冰的手,剛纔抓住他的那隻手,似乎跟個冰塊一樣,一直涼到人的骨子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抓住他的那隻手,似乎格外的粗糙,而且……。
就像,他最害怕的一種東西一樣,寒涼,表皮分佈有規律,觸手的感覺,讓人汗毛倒豎,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