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高,望不見頂的高!
當你倒在地上,四周都是彪形大漢圍觀你時,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壓抑、絕望和深不見底的恐懼如同海浪一波推着一波不斷向你襲來……
對於風大浪來說,這種感覺還要再擴大幾倍,因爲此刻他並非倒在地上,而是歪斜的坐在地上。
四周是腰圍近丈的、高高高大的、一排排早早露出粗壯枝丫的大樹……
“呵~”
樹頂都連在一起,遮天蔽日,風大浪不禁再度產生了第一次站在摩天大樓下仰視時的那種壓抑感,樓未倒、山未崩、樹也依然聳立,但是人的心卻彷彿已經被壓的死死的,不敢跳動。
夜間時候的幽光也不知道是哪裡發出的,風大浪依靠着幽光拄着一根“較細”的樹枝如同盲人摸象一般跌跌撞撞奔逃了許久,後來身困體乏倒在地上,一覺醒來後,就被這種遮天蔽日的壓抑感緊緊包裹起來,不管看向哪個方向,生命的弱小和無力感依然緊緊籠罩……
風大浪終於有時間冷靜下來思考了。
只是因爲好奇,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起初還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畢竟睜開眼睛卻目不視物,後來眼睛適應了哪些暗淡的幽光,卻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試着活動身體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從地上摸到一根樹枝,有些歪扭,比自己手腕略細,但是長大概一米半左右,試了一下比較結實,而且還算順手,便拄着一路摸索着走動,最初以爲是井底,後來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隨着前進的時間推移,鼻間似乎嗅到了血的味道,伸手在口鼻間抹了一把,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也不是自己的血後,禁步側耳傾聽,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較爲模糊,加上心裡突然產生的陣陣不安和對陌生環境的恐懼,於是就換了個方向,想要遠離,或者說逃離。後來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不禁加快了前行的動作……
再後來,心裡的不安和恐懼不斷強烈,直到雙腿發軟,不禁在心裡暗歎了一聲:“我要……完了嗎?”然後腳下似乎被石頭絆了一下,腦後被一股強勁的氣流擊中,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當風大浪再次恢復意識,睜開眼睛就是相對明亮卻又被滿滿當當枝葉遮蔽住的天空!
愣愣的坐在原地,風大浪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只是愣愣的發呆。
喚醒呆滯狀態風大浪的是兩道聲音,一道是自己的肚子,另一道則是一陣喘息!
風大浪屏氣凝神,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半晌,小心翼翼的背靠大樹蹲下……
肚子已經改變策略,不再發出聲響,而是直接用行動警告着風大浪,快點吃東西,不然就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力量!
再次等待了片刻後,風大浪緊握着手中的“柺棍”,準備爲自己的生存而行動了。
身處這高大的密林中,連方向都無法辨別,更別說對於風大浪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風大浪摸了摸身上,除了半包煙,一個打火機,一部手機外,就只剩下上衣內側的身份證,和褲腰左側的葫蘆掛墜了。
小心的認準一個方向,拄着“柺棍”,謹慎的前行着,風大浪發愁該怎麼填飽肚子……
突然,喘息聲再次出現,而且就在他的耳邊,風大浪一陣悚然,握緊手中的“柺棍”轉身橫掃而去……脫力的感覺瞬間包裹全身,風大浪心中一緊,竭盡全力強行往旁邊一撲,轉身再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古怪!”風大浪表面嘀咕着,心裡卻更加警惕。依靠着自我催眠一般的心理暗示,強行讓自己保持着鎮定。表面上收起戒備狀態,看似放鬆的朝着選好的方向繼續往前。
令風大浪沒想到的是,那種古怪的情況居然沒有再次出現,一直到他找到一條溪流。看得出來,這裡有很多生物活動的跡象,不遠處就有一些小動物“遺留”下來的東西,有些被啃咬過剩下的枝葉和不知名的野果,風大浪自小在村裡長大,自家地裡就有一些柿子樹,常常會有一些被烏鴉或者其他鳥兒啄食過的柿子,有個專門的叫法“老娃搗”,說的是烏鴉這種鳥兒特別聰明,只會挑樹上最好吃的柿子啄食,而且只吃最好吃的那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過了成熟的時候也會掉落下來,不過不管是不是掉落,烏鴉啄食剩下的部分的確是能吃,而且相對好吃,最關鍵的是無毒。
風大浪脫下髒兮兮、皺巴巴的外衣,撿拾着被小動物“遺棄”的野果,用衣服兜着來到小溪邊,先用手拘水解過渴後,再清洗着野果,順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可能是因爲還沒有熟的緣故,起初有些澀口,緩一緩之後味道開始回甜,齜牙咧嘴的忙活了好一陣,勉強把肚子填了個半飽。
擡起頭試圖看一眼天色,風大浪突然一怔,抓起外衣和柺棍,急匆匆的跑向一棵有低枝的大樹,顧不得姿勢有多狼狽,費力的爬上半枯的低枝,緊抱着趴在上面,一個不慎,就變成了用四肢環抱樹枝吊着自己身體的樣子,就像一隻樹袋熊,不等他換過姿勢,就感覺樹林中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急忙轉頭向下看去,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又似乎哪裡有些不對。辛苦把自己身體挪到了樹枝上,緊緊抱着這下有機會仔細看了,看了半天,風大浪忍不住想揉一揉眼睛,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林中看似一切照舊,但是卻好像所有東西表面都包裹上了一層薄膜一般淡淡的一層微光,仔細分辨了一下,似乎是紅光,又似乎不是,想起昨天夜裡的事情,林三心忍不住用鼻子聞了聞,臉色頓時大變,這詭異的光不是紅色,而是血色,空氣中也帶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令人直欲作嘔。
這令人驚悚的一幕猛烈衝擊着風大浪的神經。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可是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呼吸,我會渴、會餓、會疼還會冷。可如果這不是夢,我怎麼會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總不可能是個惡作劇一般的幻境吧!”風大浪試圖用自我調侃的方式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恐慌,但是眼中的驚慌反映出內心的恐慌反而是越來越濃重。
“幻覺,一定是幻覺!”風大浪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咳~呵……”
雙眼瞪大,風大浪不可置信的四周環顧,到底是哪裡傳來的聲音,真就跗骨之蛆甩不掉了?
“你是誰?”風大浪咬牙說道,內心裡的狠勁被逼了出來,反而驅逐了恐懼感。
風大浪動作緩慢的爬起來背靠樹幹站在樹枝上,閉上眼睛對自己說:“這裡不是什麼夢境和幻境,自己所見所覺也都不是什麼幻覺,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的這裡。但是,會渴、會餓、會疼、會冷就說明了——自己還活着,可是如果自己在這樣一個陌生而詭異的環境裡不能夠冷靜下來,不能夠調整心態的話,那麼自己可能,不對,是一定——會死!”他反手握緊“柺棍”,風大浪解開綁在腰間的外衣,將“柺棍”纏在右手臂上,豪氣產生了,膽氣也粗壯了!
僵持,至少風大浪是這樣認爲的,僵持了大概一刻鐘左右,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更沒有迴應,風大浪跳下了樹,雙手緊抓着現在唯一的依靠“柺棍”,四周打量着,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和鬼影。定了定神,順着溪流而下,打算順便弄一隻兔子填一下肚子。
林中無路,順溪而下,路不好走,水道悠悠。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是累的需要停歇時,風大浪咬牙堅持多走了將近一刻,總算見到了一隻正在喝水的兔子,溪水中撿到的石頭起手,自身揮舞柺棍在後,撲了上去……只是這次運氣是在不錯,石頭砸的倒是挺準,第一下直接擊暈,後續的柺棍倒是讓自己有些脫力,小時候在山下生活,經常上山下山,對於處理這些事情並不陌生。
體力補充完畢,風大浪看了看打火機的殘餘氣量,打開煙盒,猶豫了一會,捻起一根,又放回去,如此又反覆了兩次後,一咬牙,沒有再放回去。把煙盒收好,裝進褲兜,用給兔子送溫暖的餘燼小心點燃手指間的香菸,叼在嘴上,然後用雙手一捧一捧的接水滅火……接下來的路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走,不過自己必須搞清楚自己身處的這處陌生環境屬於哪裡,甚至因爲出於安全感的考慮,他還在初次清醒的地方做了一些標記,讓自己可以回到原點,一路走來不時就會在路上用柺棍留下一些“作品”。算是爲自己留下一條可能回家的路。
隨着時間流逝,風大浪覺得自己不能再幹坐下去了,沒有鹽分的補充,自己一定會困死在這裡,看了看天,這裡樹木稀疏了一些,順着溪流走,地勢是向下的,想來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不是山上,而是一片坡地,找了棵樹,爬了上去,向溪水下游遠眺,依稀可以看到遠處似乎是有農田的,遂心中一喜,又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右眼輕度近視,左眼更是先天性高度近視,早知道當初就好好保護右眼視力了。
就在此時,風大浪感覺到脖頸後似乎有涼風吹來,怪異的是涼風中似乎還夾雜着暖意,瞬間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