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褚鸞就用力拉着鄭蠻蠻退了幾步，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來。
霍貴妃：“……”
等霍貴妃回過神來，她連忙去扶忠王妃。論理忠王妃是長輩，品階又高，哪裡能向一個貴妃下跪還求做主的？
她連忙道：“您先起來，本宮怎擔當得起。何況現在大宴將開，您這樣……”
忠王妃也是個演技派，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那胖乎乎的身軀往下墜着，霍貴妃纖細的胳膊竟硬是沒把她拖起來。
“娘娘，臣妾不識大體，可時至今日，臣妾心裡的苦卻是再藏不住。羅兒自小養在閨中，與人爲善，從不曾惹過什麼事端。可自從皇后娘娘有意要將羅兒許配給楊將軍，便事出不斷……”
忠王妃掩面大哭：“難道我可憐的羅兒，便要這樣見不得人地在家裡養上一輩子麼……”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都看着忠王妃毫無形象地纏着霍貴妃。
褚鸞拉着鄭蠻蠻躲得遠遠的，嘀咕道：“知道見不得人還喊這麼大聲……他們家的人的臉皮也夠厚的。”
衆：“……”
有人輕輕扯了鄭蠻蠻一下，鄭蠻蠻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好久不見的陸昭昭，也就是陸朗的親妹妹。
她小聲提醒鄭蠻蠻道：“忠王是朝廷忠臣，忠王妃又是長輩，這次豁出去鬧，怕是沒個善了了。”
鄭蠻蠻道：“咱們躲遠些就是。”
陸昭昭：“……”
褚鸞攔着衆女往後退，低聲，卻以身邊的人都能聽見的音量道：“貴妃娘娘能做什麼主？你們沒聽見她就在數落皇后娘娘的不是麼？”
“啊？”
褚鸞道：“貴妃娘娘做不了主，她還豁開臉皮去纏着人家，還句句話指着皇后娘娘不該想把她家姑娘指給楊將軍府呢。”
陸昭昭反應過來，道：“那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咱們躲遠些。”
於是衆人紛紛往後退。
忠王妃是賴上皇后了，知道楊雲戈不會給藥，所以想給皇后試壓，治好她們家的小閨女。
霍貴妃被她糾纏得不行了，也就順水推舟地道：“您千萬別這樣，不如去紫宸殿休息一下吧。”
忠王妃不肯，太后寵愛皇后，皇后又正臨產，她怎麼會願意向皇后施壓？
霍貴妃好說歹說，大家就都看出來了，她根本就是不作爲。
看來這溫柔恭順的名聲是假，城府極深纔是真的。
陸昭昭看得分明，道：“這樣下去非鬧到皇后娘娘那兒去不可了。”
這纔是忠王妃的目的吧。事情鬧大了，爲了平息這場紛亂，楊雲戈就非低頭不可了。
霍貴妃突然發現了在人羣中看戲的鄭蠻蠻，無奈地道：“平江縣主。”
鄭蠻蠻動了一下，有些不情願。
褚鸞突然道：“大宴將開，渤海使節夫人可就要來了，再這麼鬧下去也不好啊。王妃殿下，有什麼不如改日再說吧。”
忠王妃哭得已經快暈過去了，哪裡肯聽，就是拽着霍貴妃的裙襬不肯放。
再這樣下去，霍貴妃就真的會真的會順水推舟去請皇后了。
鄭蠻蠻朝陸昭昭使了個眼色。
褚鸞拉了拉旁邊那個貴女的手，彼此四下都交換了一下眼色。
就在霍貴妃馬上要開口說去請皇后的時候，一羣貴女突然衝了上去……
“王妃，您還是起來吧。我送您去休息。”
“是啊，渤海使臣夫人就要來了，咱們泱泱大國不能丟人啊。”
“您快起來，您老人家是什麼分量，怎麼能這麼較勁兒呢。”
“……”
說着就全都七手八腳地扶（扯？）忠王妃。
忠王妃大驚失色，手裡還拽着霍貴妃的一片裙子，差點就扯了下來，嚇得霍貴妃花容失色，連忙避了開來。
圍上去的貴女，單單去扶的就有七八個，裡三層外三層圍着的有十幾個！
一下堵上來，忠王妃差點出不了氣來，馬上就連拖帶拽地被人拽了起來。
“不好啦忠王妃昏倒啦！”陸昭昭喊了一聲。
頓時“譁”的一下，所有貴女都散開了。
只剩下鄭蠻蠻託着她的後背，所以她沒有摔在地上。
鄭蠻蠻左看右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忠王妃，放在了地上，也退了開來。
衆：“……”
大夥兒都不敢靠近，還是忠王妃帶的侍女終於擠了出來。
“王妃！王妃！您怎麼了！”
霍貴妃剛想去整理裙子，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由得一個頭兩個大，連忙道：“趕緊叫御醫！”
總算是趕在開宴前，把這老太婆弄走了。
霍貴妃讓人把她擡到了紫宸殿，自然還是想找皇后的麻煩。
不過這些事兒，鄭蠻蠻等人就管不着了。
正交頭接耳地等着開宴，如廁剛回來的忠王府世子妃突然衝了出來。
她驚呼道：“我娘呢？”
衆人紛紛扭開臉，無法直視這一人生悲劇。
霍貴妃平息了有些混亂的場面，然後請衆貴女誥命坐下了。
陸昭昭挨在鄭蠻蠻身邊，笑道：“你好啦，我哥都快擔心死了，天天捏着你那個小泥人發呆。”
褚鸞奇怪地看了過來。
鄭蠻蠻頓時瞪着眼睛，道：“別瞎說，承蒙關心，我都好了。”
陸昭昭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過，道：“是我，我擔心死了。”
這小姑娘真是……
鄭蠻蠻低聲道：“我好了的。”
渤海使臣夫人姍姍來遲，大宴終於開始了。
歌舞聲一響起來，鄭蠻蠻纔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大家各就各位，也不鬧了。
她盯着一桌子的螃蟹，又犯了難。
褚鸞自然是吃得優雅，那小手，那小嘴，螃蟹都能讓她吃出花來。
連陸昭昭都吃得十分斯文秀氣。
陸昭昭還問無從下手的鄭蠻蠻：“怎麼啦，不合胃口啊？”
鄭蠻蠻想到自己當初在紫宸殿吃螃蟹的那兇殘樣子，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道：“身子還沒好，不敢多吃。”
陸昭昭笑道：“也對，你前些日子傷得那麼重，確實不該吃這些太寒涼的東西。”
鄭蠻蠻：“……”
陸昭昭又往她身邊挪了挪，盯着她的臉色仔細看，半晌，道：“我怎麼覺得你變好看了？”
她又湊過去看了半天，最終道：“真的，脫了層皮似的……怎麼這養病還能把人養漂亮？”
鄭蠻蠻不防她這麼自來熟，只好無奈地道：“大約是以前老是到處亂跑，最近養白了些。而且我今天上了妝呢。”
陸昭昭卻道：“不是啊，看得出來不一樣，由裡及外的不一樣。”
她壓低聲音道：“以前你在那西江郡主身邊，跟個小丫鬟似的，現在好多了嘛。瞧着像姐兒倆似的。”
“……”
褚鸞女王不屑地瞥了她們一眼。
陸昭昭還想說什麼，就被幾個貴女堵了下去。她們來問鄭蠻蠻關於劉氏錢莊的事兒。
其中包括慶王府的兩個郡主，和蘇太貴妃的侄孫女。
她們家的大人只當這事兒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不想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只是在遠處觀望。
鄭蠻蠻想到剛纔她們去拖忠王妃也是狠出了幾把力氣，也不小氣，細細地回答了她們的每個疑問。
於她不過是一點操作辛苦費的收入，要擔的卻是大風險。所以話裡話外她也留了一些。
幾位貴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有馬上決定。
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鄭蠻蠻盯着那些盛開的花朵那般的胡旋舞女，終於有點暈了。
褚鸞扶住了她，道：“我陪你去梳妝吧。”
鄭蠻蠻怔了怔。她確實想上廁所來着。
可是褚鸞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鄭蠻蠻想說什麼，但是褚鸞已經把她扶了起來，半扶半抱地就走了。
臨走還聽見有人在取笑她，說什麼就醉了……
鄭蠻蠻暈乎乎的，被褚鸞扶着走了半天，然後就聽見她去把小翠打發走了。
褚鸞還真帶她去解決了一下個人問題。
往回走的時候，褚鸞讓她在一棵樹邊等。
“你在這兒等我回來，如果人家見着你問起來，你就說你在等我，我纔去一會兒。”
鄭蠻蠻剛被灌得有點多，腦子也不清楚，就點了點頭，道：“你快去。”
褚鸞掉頭走了，走了兩步又覺得不放心，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鄭蠻蠻傻得很，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沒事兒吧？
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能出什麼事兒……
一邊自我安慰着，褚鸞最終狠了狠心，轉身走了。
鄭蠻蠻靠着樹，等了半天，覺得有些困，就在樹底下打起盹兒來。
過了大半天，褚鸞匆匆忙忙趕回來，繞着那個樹轉了一大圈，發現鄭蠻蠻竟然不見了！
褚鸞嚇傻了：“人呢？”
她不死心地繞着樹又轉了一圈，發現還是沒有看到鄭蠻蠻的身影！
頓時褚鸞彷彿看到了楊雲戈那雙陰沉的眼睛，就欲哭無淚了。
小翠覺得自家主子去得久，有些擔心，拉了個宮女出來找，就看到褚鸞站在樹底下發愣。
“郡主……我們縣主呢？”小翠傻乎乎地問道，還在左顧右盼。
褚鸞艱難地扭過脖子，道：“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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