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十分自來熟,主動把最近她掌握的情報都說了。
比如,忠王府的羅郡主,就是那萬衆所歸的光武將軍熱門妻子人選……
鄭蠻蠻聽她嘰嘰咕咕,忍不住就開始神遊,想自己的心事。
人生最悲慘的事,莫過於你得意洋洋,和人聯手讓女配吃了個癟。
結果卻發現,你自己纔是女配!
惡毒的,欺負女主的女配!
鄭蠻蠻也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咧開嘴笑了笑。
弄得口若懸河的陸昭昭到愣了愣。
這姑娘不會腦子有毛病吧!
有了這個想法,她又不敢多說了……心裡暗暗怪自己,應該先打聽清楚再上門的。萬一她在這兒明示暗示一大堆,終於挑逗得鄭蠻蠻對她家大哥有了心思,結果卻招來個腦子有毛病的花癡,那還得了?
她的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不多時,便告辭了。
鄭蠻蠻自己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又去牀上躺着了。
這一覺就睡到天黑。
渾身骨頭痠痛,正想去看看羅玥怎麼樣了……就算要走,也得把羅玥帶走。先前楊雲戈說羅玥不能跟着她了,大抵還是因爲他自己的關係。
如果鄭蠻蠻和他也沒有關係了,鄭蠻蠻覺得羅玥也就沒理由被單獨流放了。
她剛坐起來,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楊雲戈一身露氣地進了門,擡頭看了她一眼,正對上她的視線。
“……”
楊雲戈的眉毛一跳,道:“穿成這樣就睡下了?你是剛回來?”
鄭蠻蠻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還穿着一身外袍,頓時就:“……”
楊雲戈掉了個頭又要往外走。
鄭蠻蠻知道他要去問衛靈她們她這一天一夜的動向,頓時就急了,連忙跳起來追了出去。
“騎主!騎主!”
“楊雲戈!”
那震耳發聵的一聲吼喲,連楊雲戈都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門口的侍衛更是各個眼觀鼻鼻觀心,頭都不敢擡。
楊雲戈頓時怒火中燒,轉了個身,拎着她回到了屋子裡。
鄭蠻蠻氣得要命,忍不住也有些口不擇言起來:“你吼什麼吼!回來就知道對着我吼,穿得又不對,睡着又不對!反正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就對了!”
楊雲戈今天被皇帝吼了一天,耳朵都快麻了,回來竟然還被她吼,頓時氣樂了:“又不怕死了!?”
“怕,老孃怕個屁!”鄭蠻蠻脖子一梗,豁出去了。
楊雲戈打量了一下她,倒是漸漸冷靜下來,道:“你今天睡了一天?”
鄭蠻蠻盯着他道:“要你管,我遷就你還不夠多!你還想怎麼樣!”
“你……”
鄭蠻蠻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生氣地轉身跑了。
楊雲戈眼睜睜地看着她抱了個小枕頭,就要往外面衝,頓時啼笑皆非,一下就把她拎了回來。
“發病呢!”
“要你管!要你管!”
鄭蠻蠻被人像拎小雞似的拎了起來,雙腿亂踢,又有點委屈:“你不要管我了,我受夠了!”
楊雲戈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她這又是發什麼病!
他試探地道:“你是不是聽了些什麼不好的東西?”
鄭蠻蠻委屈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聽什麼聽……你回來就吼我!”
楊雲戈雙眼幽深,有些冷酷的意味,望着她不言語。
鄭蠻蠻看着這樣的他,不敢再撒潑,終是慢慢放鬆了自己一直緊緊繃着的肩膀。
半晌,她哽咽道:“沒事。”
“沒事?”他知道她心防已要崩潰,哪裡會罷休,更要趁勝追擊。
鄭蠻蠻低下頭,啞聲道:“沒事。我就是……”
她突然下定了決心,猛的擡起頭,直視楊雲戈:“您要議親了嗎?”
楊雲戈一愣,然後狼狽地別開了臉,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頓時鄭蠻蠻的玻璃心啊,就碎成了一片一片,成了滿地的渣子。
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倒是笑了,道:“哦,我知道了。”
“鄭蠻蠻……”
他突然有些後悔,想把他的猶豫告訴她,告訴她他其實也還沒有決定。哪怕皇后已經着手開始準備,他依然沒有決定!
可是他說不出口!
沒有決定又怎麼樣?難道要鄭蠻蠻來求他,求他不要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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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她肯定不會求他的。她只會吐出一嘴比冰渣子更冷更傷人的話!
她有氣無力地垂下肩膀,稍稍掙扎了一下,竟然就掙開了,有些諷刺似的,又笑了笑。
“明天給我找個大夫吧。”她低聲道。
“爲什麼?”楊雲戈有些不明白。
鄭蠻蠻有些譏誚地看着他。
楊雲戈猛的反應過來,卻又會錯了意:“你,你……”
鄭蠻蠻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低下頭,道:“沒有,應該沒有。只是,我想找個大夫來瞧瞧。若是有,早點處理掉……我跟了你這麼久,你總不會再養我一個小月子也不肯吧?”
楊雲戈簡直不能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鄭蠻蠻純粹就是在刺激他,說出口之後也後悔,又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轉了個身背對他。
“鄭蠻蠻”,半晌,他低聲道,“真的沒有餘地?”
什麼餘地?給你做妾,然後被羅郡主給迫害一輩子?
鄭蠻蠻冷笑:“沒有。騎主,男兒大丈夫,一言九鼎,您不能食言。”
“我……”
她猛的轉過身,道:“雖然您食言夠多了!您答應過我許多事情,都沒有做到。不過我都可以不計較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一個,好聚好散!
楊雲戈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原本,私心裡,還以爲……她也會有些捨不得的,竟然一點餘地也不留!
楊雲戈只能冷笑。
心道哪怕她就是做出個忍辱負重的姿態來,他也捨不得的。可是沒想到她,這樣絕情。
半晌,他聽見自己說:“好。過一陣子,我送你走。”
鄭蠻蠻鬆了一口氣,低聲道:“能還給你的,我都還給你。唯獨縣主的封號我沒有辦法,你可以……想辦法求求皇后什麼的,隨便找個藉口,剝奪了我的封號就是。封邑……未滿一年,我沒有拿過,就不算了。”
沒想到她竟然還一本正經地算起了賬!
能還的都還?
楊雲戈猛地扣住她的下顎,迫她擡起頭,冷笑道:“不必這麼客氣,好歹,你也服侍了我這麼久。”
鄭蠻蠻猛地瞪大眼。
他把她拉過來,腰身緊緊扣住,笑道:“處子之身,還是值點錢的。”
然後他低頭,咬了上去。
鄭蠻蠻反應過來就沒命掙扎,想抓他踢他咬他,最後卻都被他按住。
楊雲戈太瞭解她了,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是什麼意思,意味着什麼,他都是明白的。
唯獨不明白的就是她那顆心。
這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一點餘地也沒有?難道她心裡,他就是這樣可以隨便拋下的人麼?
明明只要她開口,哪怕她不求他,他也是不會拋棄她的。
當初那個所謂的承諾,他也可以主動背棄……
他咬着她的肩頭,幾乎是見了血。
擡起頭的時候,眼中已經昏沉一片,隱隱有些嗜血的光芒。他看她又疼又害怕地哭了起來,也不憐惜了,只是喃喃地問她:“爲什麼?”
鄭蠻蠻掙扎不開,滿臉淚水:“你瘋了!”
下一瞬,撕裂的疼痛讓她尖叫出聲。
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身,折磨似的,把自己捅得更深,看她尖叫痛苦戰慄,口不擇言地喊着“我恨你”,竟然覺得十分痛快。
“爲什麼?”他低下頭,輕輕地舔她肩胛骨上被他咬破的傷口。
然後突然一把捏住了她脆弱的脖子,心道便是這麼殺了她也是好的。
鄭蠻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楊雲戈……”
她膽小怕死,這會兒骨頭倒是不硬了。
楊雲戈冷笑,道:“說吧,爲什麼?”
好像她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要送掉性命。
鄭蠻蠻被他嚇壞了,隱隱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只是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過。
可是她能說什麼?
最終她捂住臉,泣不成聲,有些無力地道:“你答應過我的!明明是你答應我的!”
下一瞬,楊雲戈抽身出去,從她身上退了下來。
他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低頭整理衣裝,眼神冰冷。
彷彿已經不想再看她一眼。
“明天,你就給我滾出去。”他冷冷地道。
鄭蠻蠻只是背過身,緊緊地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聽他這樣說,她又鬆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雖然,結束得很難看。但總算……是把性命保住,結束了。
楊雲戈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她來抱着他哀求認錯,頓時心頭更不是滋味,索性掉頭就走了。
出了主臥,他卻茫然起來。
將軍府雖大,可是如今他該去哪裡睡下?
夜風一吹,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低頭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隱隱又有些後悔。實在拉不下臉來回去,只好低着頭在自家府中亂走。
滿腦子渾渾噩噩地卻想着,要是明天蠻蠻真的走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