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過了好一會兒, 賀佩柔漸漸平靜下來,心裡的抑鬱之氣一掃而空。她這纔開始奇怪,媽媽搬走的時候並沒有說去了哪裡, 所有東西都搬空了, 乾脆利落得似乎不願意再見到他們一樣, 可是現媽媽卻突然回來了……賀佩柔好奇又帶着點期許地問道:“媽媽, 你今天回來是……”

林晚箴撫摸着她的頭, 笑着說:“我不放心你們,回來看看,順便看一下你爸爸搬出了沒有。佩柔, 現在是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其實,她回來的原因絕沒有自己說得那麼漂亮, 不過就是想如果賀俊之還沒有搬走就把他連人帶東西全都掃地出門, 賀佩柔和賀子健她並不放在心上, 不會刻意爲難也不會上趕着關心。只是現在,賀佩柔和江葦分手了, 也認識到自己在對待賀俊之出軌這件事情上的錯誤,而且對林婉琳還抱有母女之情,那麼她自然也不能讓賀佩柔和林婉琳母女離心,便說是回來看他們。

不過這也不全是謊話,這段時間林婉琳雖然沒有提到賀佩柔賀子健一個字, 可林晚箴卻能感覺到她對這對兒女尤其是對賀佩柔的關心和擔憂。原本, 林婉琳對居幼又是女孩子的賀佩柔的關愛就要比對長子賀子健要多, 加上賀子健的女朋友是秦雨秋的外甥女和他在報紙上公然維護秦雨秋的那些話, 林婉琳就更偏向賀佩柔了。在林婉琳看來, 秦雨秋一事上如果說賀佩柔是對她有所隱瞞,那麼賀子健就是完全偏向秦雨秋拋棄她這個媽媽了, 於是,林婉琳覺得賀子健的錯比賀佩柔嚴重得多,佩柔她還會關心、擔憂,子健卻是不可原諒的。

賀佩柔想到如今家裡的情況,不由地神色一暗,又想念起以前那個完整的家庭來。擡頭看見母親臉上笑意盈盈,沒有半分怒氣,賀佩柔猜測着,媽媽是否真的如面上那般,已經對爸爸沒有感情了。

“佩柔?”林晚箴叫着,臉上帶起一絲疑惑。

賀佩柔心裡暗暗搖頭,也許媽媽並沒有愛過爸爸,可是丈夫出軌、離婚對一個女人的傷害恐怕卻是一時之間難以磨滅的,她便擔心起知道爸爸和秦阿姨已經結婚的事情會讓母親傷心。可是賀佩柔也知道瞞不過去,便想着先打一針預防:“媽媽,我說了你別難過,有些事情本來就不能勉強,你也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林晚箴如何不明白,便問:“你爸爸和秦雨秋結婚了?”

賀佩柔愕然地看着她,林晚箴便知道自己猜得沒有錯,接着說:“傻瓜,既然都離婚了,那麼賀俊之的事情和林婉琳這個人就再也沒有關係了。我也不會讓你林婉琳變成怨婦的代名詞,整日裡怨天尤人,不是埋怨這個就是傷心那個。他和秦雨秋結婚了,那就是已經搬出去了咯?你哥哥呢?”

“爸爸現在和秦阿姨住在一起,子健他……子健還是住在這兒,不過有時候晚上並不回來,我問他,他說是在雲濤……”賀佩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好像有時候是在外面通宵玩……”

和戴曉妍嗎?林晚箴的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轉眼又拋了出去,這和她沒有關係。

“所以,差不多就是你一個人在這裡住?賀俊之他有回來看你嗎?”林晚箴不得不懷疑,和秦雨秋結婚之後的賀俊之還有多少心思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賀佩柔想說有,可接觸到母親的目光,就知道自己騙不過她,搖搖頭:“爸爸忙着找房子,說是到時候我和子健跟他們一起搬去新的地方住,不過,好像到現在,爸爸都沒有找到新房子……雲濤也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開……”

那就是沒有了,林晚箴想,不過,也對,賀俊之恐怕也沒時間關心賀珮柔。那場退畫砸雲濤的風波她已經聽說了,雲濤被迫關門,加上賀俊之公私不分的名聲,要重開雲濤也是一件難事。賀俊之好不容易和真愛的秦雨秋結婚,只怕眼裡除了秦雨秋再也看不見其他人,又要急着找房子,賀珮柔就更加沒有存在感了。

林婉琳聽了,不由地罵起秦雨秋和賀俊之:“我就知道秦雨秋不會好好照顧珮柔的,居然對珮柔不管不問,那個時候還大言不慚地說會不會虧待珮柔,賤人就是賤人!俊之也是,自己的女兒也不放在心上,珮柔說是跟着他,現在根本就是沒有人養沒有人管嘛,要是當初跟着我……”

聽着林婉琳的話,林晚箴萌生了一個念頭,問道:“如果讓珮柔和你一起住,婉琳,你覺得怎麼樣?”

“你不是不同意嗎?忽悠我離婚,還讓珮柔和子健都跟着俊之。”林婉琳頗有些怨氣地說,在林晚箴佔據絕對主動的情況下,好些事情都不能順林婉琳的意思,否則,當時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婚的,儘管現在林婉琳也同意,離婚對她來說纔是最好的,她也不能否認,那個時候被兒女傷透了心正在氣頭上的自己恨不得沒有生過這對不孝兒女。

林晚箴也不戳穿她:“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覺得讓珮柔跟着你住也不錯,有個人作伴倒也不會寂寞。”這件事的最終決定權在林婉琳手裡,賀珮柔畢竟是她的女兒。而林晚箴,她有預感,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可以回家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說不出爲什麼,卻總覺得該到時間了。

林婉琳到這時卻又沉默了,一方面是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另一方面又是仍未退去的對賀珮柔知情不報的心寒,所以她沒有立刻答話,只是說讓她再想想看。

“媽媽,我……”賀珮柔想問問自己以後能不能去她那兒,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她知道自己隱瞞秦雨秋的事情,肯定讓媽媽傷心了,所以當時媽媽搬走也就不肯說搬去了哪裡,分明就是不想自己知道,不希望自己去打擾……

“嗯?”

“……沒事。”賀珮柔搖頭,“媽,子健還沒有回來,您要不要先坐一會兒……”

“砰”的一聲響,打斷了賀珮柔的話,聽起來像是有人重重地摔了門。賀珮柔心裡奇怪,跟在林晚箴後面起身走出了房間。

客廳裡,把火氣撒在大門上的賀子健怒氣衝衝地走進來,額上青筋暴起,那熊熊燃燒的憤怒火焰都快把他整個人燒起來了。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戴曉妍滿臉的驚慌、着急與愧疚,一直哀求地叫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子健,子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爸爸媽媽不對,可是子健,你先別生氣嘛,有什麼問題我們好好解決啊……”

賀子健根本不聽,想要找東西出氣,客廳卻空蕩蕩的不能讓他如意。他只好恨恨地瞪了戴曉妍一眼:“解決,你說怎麼解決?我好心好意地上門,結果呢?要不是爲了你,我以爲我樂意去見他們嗎?”

戴曉妍趕緊跑到他身邊,拉着賀子健的衣袖連聲哀求:“子健,你別生氣……爸爸媽媽他們也許只是覺得我現在談戀愛有些早,所以纔會不高興……我想他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子健……”

“不是故意針對我?我看他們根本就是看不上我!”賀子健怒道,“我就不知道我哪裡配不上你了,讓你爸媽那麼冷淡,啊?”

“怎麼了這是?你們吵什麼?”林晚箴和賀珮柔下樓來,一走到客廳裡就聽見兩人的話,林晚箴便問了一句,聽起來像是賀子健去了戴曉妍家,卻不被戴曉妍的父母待見。

也許是因爲還在怒火上,賀子健沒好氣地問:“媽,你怎麼來了?”

林晚箴還沒說話,賀珮柔就被氣毛了,她生氣地瞪着他,質問着:“子健,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就算生氣,也不能這樣和媽媽說話,你和曉妍有什麼是你們的事情,你這樣算什麼?”

“珮柔,你煩不煩?”賀子健口氣惡劣地回道。

“我倒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不能來我的房子看看了,難道還要你的同意纔可以嗎,子健?”林晚箴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真是夠了,她對賀子健本來就怎麼看都不順眼,現在住在她名下的房子裡還敢這麼對她說話,林晚箴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對他說,要是想死儘管來!

賀子健緊抿着嘴脣不說話了,心裡卻有怒火在不斷翻騰着。他去曉妍家,剛開始知道他是曉妍的男朋友,還一臉熱情地招待,沒想到中間卻突然變了臉色,態度忽然冷淡起來。好歹也是曉妍的男朋友,他還沒有嫌棄曉妍,他們就先嫌棄起他來了!一想到在戴家受到的待遇,賀子健就氣得發火,沒想到,回到了家,自己母親又來訓斥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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