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氣,本來並不是桃花之季節。不過開陽谷中,總是永遠桃花盛開。洛阿大蠢笨的練了月餘劍法,可是一點都沒有掌握住。不過好在開陽並不管他,甚至於自從帶洛阿大到了這裡之後,再也沒有見過第二次。洛阿大一往桃花林中走,桃花林就通靈一般讓他迷失方向,最後走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幾次嘗試之後,洛阿大隻有放棄了,不過下決心練好武藝都沒有用。只怪自己太愚蠢,根本掌握不到要領。
入口處的幻境一陣抖動,一道身影衝了進來,筆直的墜進了離自己不遠的桃花林中。洛阿大連忙扔掉了手裡的劍,跑去查看是什麼誤入了。墜落之地離洛阿大隻有一點路,洛阿大自然很快的就到了那裡。看的出個女人,不過整個人跌倒在地上厚厚的落花上。激起的花瓣將她埋得七七八八,洛阿大嚥了下口水:“你沒事吧?”可是喊話根本沒有任何的迴應。
折了一段手邊的桃花枝,用它戳了戳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確定沒有任何反應之後,洛阿大開始焦急了。萬一她死了怎麼辦,要去找開陽纔好。可是衝進桃林,半柱香後洛阿大又轉回到了原地。沒有辦法只有靠自己了,小心的到了來人身邊。給她身上的花瓣全部掃到一邊,終於是露出了她的臉頰。洛阿大驚訝的脫口而出:“開陽仙子!?”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洛阿大連忙回了自己的居所。
用藤草編制的席子,這是洛阿大自己做的。開陽領他來了,也沒有給他指明住在哪裡。洛阿大反正從小野外長大,也不在意自己找了藤草和芭蕉葉搭了個小棚子住着。不遠處發現的小塘子,則是洛阿大洗澡的地方。將草蓆鋪在開陽的身側,再將她移到草蓆之上:“得罪了。”不免有些身體的接觸,搬動之中開陽痛的**了一聲。洛阿大這才發現她手腕脫臼,並且胸前一抹血色,像是什麼利爪撕裂了衣服後造成了巨大的創口。原來開陽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看樣子應該是斬殺什麼強大妖獸時受的傷。畢竟能把開陽傷到這樣的,除了厲害的妖獸洛阿大真想不到別的了。
洛阿大撕下了開陽的衣裳一隻袖子,自己的衣服髒的不成樣子,不能用來做包紮之用。一口氣跑到了水塘邊洗淨衣袖上撕下的布條,再跑回去就算洛阿大這樣健壯的體格都有些氣喘吁吁了。“無意冒犯,還請諒解...”洛阿大嘴裡不斷地念着,要知道開陽的傷在胸口。那麼處理起來就一定要掀開她的層層衣裳,才能給她包好傷口。洛阿大從廢墟的燕回頭中找到過醫書,自己研究過一些醫術。他和寐以這些年的大傷小礙,全部都是洛阿大一個人治好的。
乾柴燃燒噼啪作響,躍動的火焰映着昏睡的開陽。緩緩睜眼,一堆篝火就在不遠處。洛阿大**着上身,他前面烤着獵來的肉食。開陽察覺到了傷口的痛感,這才發覺右手腕處已經纏好,並且用木板固定住了。胸前一陣陣發悶,原來是纏着繃帶。而自己的身上蓋着的被子,就是洛阿大脫下的上衣。再環顧四周,周圍原本的一些桃花樹被整齊的砍斷。以開陽爲圓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擡頭甚至還有芭蕉葉搭的屋頂,防止雨水之用。
敏銳的察覺開陽醒了,洛阿大湊了過來:“怎麼樣,感覺有哪裡疼痛或者癢嗎。我給你敷的草藥不是人人都合適的,如果癢的話就給你換了。”開陽撐起自己的身體:“是你替我治的傷嗎?”洛阿大點頭又迅速低頭:“是的。”開陽盯着他看了半天,洛阿大覺得她是生氣了。畢竟無論如何自己都看了她的身子,開陽有足夠的理由生氣。“多謝你,要不是你我說不定已經身亡了。”開陽的話語讓洛阿大擡起了頭。
“你這是怎麼了,纔會傷的這麼重。”洛阿大慶幸開陽沒有責怪自己,立馬有關心起她爲何傷的這麼重了。開陽眼神稍有迷離,洛阿大猜她大概不想講,轉身到了火堆邊專心看管起烤肉了:“馬上就好了,你吃一點吧。”開陽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洛阿大將樹枝拔起,上面穿着的肉已經烤熟,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沒有什麼調味料,不過應該還是能吃的。”開陽接過手輕咬一口:“很美味。”
將火堆熄滅,挑出些灰燼鋪到開陽的周圍。“這樣能防蟲,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沒有蟲子過來了。”洛阿大弄完這些,就準備回到自己的小窩棚了。看着洛阿大在月光之下逐漸走遠,開陽回想起和九翎雀的爭鬥,還有些心有餘悸。左手的手臂露在外面,原因就是洛阿大撕下了她衣裳的左衣袖,然後又把衣袖分成布條包紮。順着衣襟伸手進去,沿着胸前纏好的繃帶摸過去。“多謝你救我。”
今夜星辰格外明亮,妝點的夜空美得就像是仙境一般。魍一條腿垂在屋檐一邊,自己則是完全躺在屋頂上。“師傅,吃的來了。”寐以拿着一大包食糧揮手,他好不容易纔帶着這麼重的食物從梯子爬上來。魍被他逗樂的笑不停,寐以臉都是黑的。他帶來的是整整一隻烤鹿,寐以想學更多,魍就表示了寐以以後要叫她師傅,並且要聽自己的話。於是乎隨口一句:“給我弄只烤鹿!”寐以也是忙到了現在,這才烤好了送上來。
寐以憂心忡忡的到了魍身側,這個屋頂並不是太牢靠,一路走過來踩碎了不少的瓦當。魍讓他放鬆:“這有什麼好怕的,來一點點餵我吃。”說起來魍真算是一點師傅的尊嚴都沒有,一副老賴的樣子。寐以將烤鹿肉放在自己的左邊,拿出小刀割下一點送到右邊的魍嘴裡。魍很滿意的拍拍寐以肩頭,加快嚼了幾口吞了下去:“這纔是我的好徒弟啊!”寐以認爲得了誇獎,憨憨的笑着。
屋頂之上的躁動異常吵鬧,魅並不能入眠。猜都猜得到魍又在使喚寐以了,寐以也真是不懂得拒絕魍無理之求。“在屋頂上很有趣嗎?”魅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何,見到寐以這般模樣就想罵他。寐以如同做錯事的小孩一致,從上面下來之後站在魅身前不敢動。原本心中還有些燥怒之意,見他這幅模樣,魅也不再爲難:“你不困嗎?”寐以老實回答:“困啊,不過師父說要吃...”
話語被魅打斷:“她要吃讓她自己去弄,你爲何這麼聽命於她。”面對魅的不滿,寐以只是說:“我不過是爲了早日學到點本事,我害怕!”直視魅的眼睛,兩人互相瞪了一會,魅問他:“你怕什麼?”寐以移開視線,看了眼滿天繁星:“我怕我學不好本事,到時候你要扔下我。”短暫的沉默之後。“你現在就像是一隻幼狼一般,先前你的人生之中從未見過異性。現在不過對我是一種依賴而已,如同是尋求關懷的幼崽。可是你已經是成人了,何必在我身上尋回那些缺失了的東西呢?”
說的寐以無話可回,忽然寐以的雙拳握緊了一瞬:“是我不好,我也知曉人和妖獸不能共存。可是還心存幻想,總覺得你不一樣。”魅衝着他:“沒錯,我不僅是妖獸還是妖皇。說不定哪天我就對你下手了,妖獸都是惡的。”寐以看透了什麼,不敢再面對於她:“今天我去和柱子同睡。”說着就往兵士們的營房中走去。“你這又是何必呢?”魍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手裡還抱着烤肉:“做的太絕情了,哪怕我們是妖獸。可是到了這般田地,也是有着愛恨情仇,有着智慧能感知情感。”
魅並沒有聽她繼續說下去,已經轉身進了屋子。魍倒也沒有生氣,也學着方纔寐以,擡頭看看漫天繁星。“果然,這裡不會是我的歸宿。”深夜的地衛關,一道人影就這麼越過了高聳的城牆。魍只是一個跳躍就已經在了關外,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平原之地。前方就是洪荒,身後的關隘不過是這亂世之中的一隅仙境而已。在那裡果真會使人墮待,安穩的生活逐漸磨盡了你的野心慾望。最後看了一眼地衛關,魍在黑煙之中化作了原型。幾乎有着和關隘一半的高度,九條尾巴不規律的上下起伏。然後幾個跳躍就不見了蹤影,城牆之上的兵士警覺有巨大的妖獸出現,不過怎麼找都找不到妖獸蹤跡。
柱子稍稍往裡擠進去一點,寐以總算是能躺下來了。原本兵士們都是些單人鋪位,將軍不准許騷擾關內人家。所以兵士的營房區和一般住家是分開的,能夠提供出兩間房給寐以他們,這已經是兵士們最大的努力了。寐以找到了柱子,也沒有多問柱子就同意寐以和他擠一晚。”寐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柱子雖然不問他爲何過來,不過也耐不住心中好奇心。
裝作睡着,柱子看到寐以睡了,便不再多話熄了燈火。門外有急切的腳步聲:“柱子,快上城牆。巡夜的兄弟說有巨大的妖獸動靜,現在消失不見,將軍要我們全部戒備起來。”看來魍的動靜驚動了所有人,而且還讓整個地衛關都緊張起來。柱子連忙起身向外而去:“寐以你好點睡一覺,我去城牆上了。”說完意識到寐以睡着了,敲敲自己腦袋:“真是榆木腦袋。”
門扉關閉伴着人聲漸遠,寐以睜開眼不再裝睡。心亂如麻的他怎麼可能睡得下,坐起來將燭火點亮。屋子瞬間充斥了暖暖的淡黃色,燈火略微有些搖曳,不過並不影響什麼。寐以反覆想着魅方纔說的話,難道應該獨自一人去找洛阿大嗎?曾經什麼都不怕的寐以,現在卻深深恐懼着,害怕離開魅的身邊。說不上的原因,就是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