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啊,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等到張大夫走後,劉氏就拉着安紅豆的手很是感激地說道,“要不是沒有你的話,指不定現在還是個什麼情況呢,真的,真的太感謝你了。”
劉氏大概是心一直緊繃着,從見到狼羣到下山等待自己去請大夫她都沒有哭,現在放鬆下來反而掉眼淚了,拉着安紅豆一邊說着還一邊帶着哭腔。
“行了老婆子,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在紅豆麪前丟臉,”劉遠也是打從心底裡感激安紅豆,但他也記得安紅豆自從在山上和他們一起對付狼羣的時候就沒歇過,回來了又一直幫忙,於是他暫時阻止了劉氏還要繼續說的話,道:“她也累了大半天了,你也別拖着她了讓她去屋裡歇着。”
“爹說的對,”劉大柱掉着胳膊接着劉遠的話扭頭對安紅豆說:“紅豆妹子,你看你也累了,快回屋把這一身兒衣裳換了睡會兒吧,我們這都沒啥問題了,你不用擔心。”
他們不說安紅豆都忘了,這神經要是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就會忘記自己本身的感覺了,這也就是她能理解劉氏爲什麼會這個時候哭了,不過說真的,她還真是有些累了,胳膊和腿都有些酸剛纔又舉着油燈站了近一個時辰,這會兒感覺胳膊都快酸沒了。
“行,”安紅豆點頭,拉着劉氏安慰道,“劉嬸兒,你也別說什麼感謝我的話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先去換件衣服,你快幫着給劉大叔和大柱哥也把衣服給換了吧,不然要是蹭到傷口周圍就不好了。”
劉氏聞言連連點頭,直催着安紅豆回屋去。
安紅豆輕手輕腳地推開屋裡的門往裡面瞧了一眼,正和她想的一樣,雪狼這會兒正趴在被子上睡得沉得很,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它連尾巴都沒有動一下,看着它睡得軟乎乎的樣子,安紅豆的心沒來由地就放鬆了,心想等它睡醒了她再給它收拾吧,不然吵醒了它又得鬧脾氣。
於是進了屋,安紅豆依舊是輕手輕腳的避免自己將雪狼吵醒,從她帶來的包袱裡拿出了從裡到外要換的衣服,上午累了一上午,她覺得整個人都快被汗黏住了,雖說現在身上是幹了,但她總覺得身上不舒服,於是把門上鎖之後,安紅豆爲了不吵醒睡覺的雪狼就把衣服拿到了一邊的椅子上走過去換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原本應該睡得沉沉的雪狼卻在這時睜開了那一對琉璃般的眼睛,直盯着背對着它的安紅豆看,心想,這顆蠢豆子,莫不是又要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郎宸北剛在心裡想完,那邊的安紅豆就開始脫衣服了,先是帶着血的棉衣,然後是棉褂子再是中衣再是裡衣,最後就只剩下一件褻衣了。
啊啊啊啊
這顆蠢豆子!不知羞恥不知羞恥啊!!
安紅豆每脫一件,郎宸北就會在心底無聲地咆哮這麼一兩句,想他自登基以來到現在都已經十年了,後宮雖說也有幾個嬪妃,但那些都是前兩年皇祖母硬塞給他讓他給朝中的文武百官做做樣子的,那些女人進宮後他可是連面都很少見更別說碰他們了,想他向來潔身自好,什麼時候見過這般……這般的情況!
郎宸北越想越炸毛,眼看着安紅豆正在理着身上的褻衣,郎宸北以爲她還要脫!於是“騰”地一下就從被子上站了起來意圖上前阻止安紅豆即將要繼續的動作。 шωш _тt kán _C O
但不知怎麼,他明明是要跳下牀去阻止安紅豆的,卻不想看着她那乾瘦得不能再瘦的背影郎宸北心裡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十九叔處於生死邊緣的時候,有點點憤怒有點點心疼還有點點難過……
但是不對!
郎宸北很快從那種感覺當中清醒過來,心道,他在這兒難過心疼個什麼勁兒?!那顆蠢豆子如此不知羞恥地就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還寬得這麼幹脆解得這麼徹底!他……他……他應該要去教訓她的!
沒錯!去教訓蠢豆子!告訴她什麼叫做“羞恥”二字!他就算了,這要是在別的男人面前那還得了!!
而此時我們的狼陛下根本就沒注意到在他心裡心裡已經完全對他口中的蠢豆子有了一種像是佔有慾的東西,反正他只要一想到可能會有其他人看到安紅豆現在的這個樣子,不管男的女的他都有着些許沒來由的憤怒,這一憤怒自然就是去找安紅豆“鬧事”了。
但就在他擡頭準備朝安紅豆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就在他心裡出現各種心理活動的時候,怕冷的安紅豆已經快速地換好了衣服,這會兒正收拾着自己的髒衣服,至於最後的褻衣到底有沒有脫了換掉,只顧着想事的狼陛下就不得而知了。
“雪兒,你醒了,”安紅豆換好衣服轉身,正好看見邁出了一隻爪子爲她換衣服的速度感到吃驚的雪狼,於是她剛還皺着的眉在見到站着的雪狼後立刻就鬆開了,下一刻就衝着雪狼走了過去。
哼!蠢女人,別以爲對朕笑得這麼殷勤朕就會忘記你在朕面前是怎樣的放肆!郎宸北半眯着眼,看着已經向他走過來的安紅豆,喉嚨裡發出了斥責的嗚咽聲。
但奈何安紅豆聽不懂他的斥責,只當他是剛睡醒不高興,於是臉上的笑變得更討好了,過去就準備伸手抱住牀上的小狼,嘴裡同時說道:“好了雪兒,別生氣了,我又不是故意這個時候纔過來,實在是劉大叔那邊走不開,你就”
“啪”,很輕的一道聲音,是小狼的爪子拍打她伸過來的手的聲音。
蠢女人!你以爲朕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嗎?!朕氣的,纔不是你這會兒纔過來呢!朕氣的是,氣的是……
看着安紅豆有些呆愣的臉,郎宸北這會兒自己都不知道該氣她什麼了,氣她不快點去見他?還是氣她這麼不小心又碰上了那羣狠毒的傢伙?還是氣她都這麼大了還一副豆芽兒菜的模樣?
狼陛下心裡有些煩躁,前所未有的煩躁,從未有過的煩躁,即便是他剛登基的時候遇上了和豹族的惡戰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煩躁過。
“雪兒,你……”安紅豆皺眉,有些驚訝地看着剛纔拍掉她手而現在正看她的小傢伙,沒想到它會這麼突然的拍開她的手,一時間忘了自己該說什麼。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郎宸北被安紅豆看得更加心煩意亂,他卻找不到自己在煩個什麼勁兒,索性轉過身子用屁股對着安紅豆在被子上重新趴下了,毛茸茸的尾巴也不動一下。
果然是生她氣了呢,安紅豆在心裡暗想。以前不管這傢伙再怎麼和她鬧脾氣都沒有像剛纔那樣直接用爪子把她的手拍開,現在還背對着她,那樣子明顯就是拒絕和她有任何交流嘛。
哎……
安紅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收回了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開口對用屁股對着她的雪狼說道:“雪兒,我知道你生我氣,每次還都要你來救我……不過你也彆氣太久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跟來這兒的,但估計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給你送點兒過來,完了我再給你清理,你乖乖在這裡,嗯?”
安紅豆一邊說一邊暗自觀察着雪狼,想着它會不會有所迴應,但令她失望的是她說了這麼多,那隻倔脾氣的小東西根本就理都不理她,甚至還舉起爪子捂住了那兩隻尖尖的狼耳朵,那模樣看得安紅豆直想把它抱到懷裡好生蹂躪一番。
但毫無疑問的是,現在她就算心裡再怎麼想也是不可能做出行動的,除非她想繼續看狼屁股。
“那我走了,你乖乖待着,”安紅豆等了一會兒,見它還是沒有動靜,於是只好認命地從站起身來去廚房給它找吃的。
直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郎宸北才慢慢睜開了眼睛轉身看向那已經被緊閉的門,珍珠一般的眼睛上方那幾根漂亮的雪色的眉毛動了動。
片刻後,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屋內漂浮着淡淡的梨花香,隨即一襲雪色修長的身影以一種極其妖嬈迷人的姿勢側躺在安紅豆曾經睡過的位置,如墨一般的長髮調皮地越過他的肩頭在他的胸前垂下,隨着那淺淺的呼吸而動。
郎宸北以右手撐着頭,白皙漂亮的手指和漆黑的髮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寬大的袖子垂下露出了同樣白皙如玉的小截手臂。
“真是個蠢丫頭……”郎宸北低聲呢喃,清冽的嗓音因爲一天多沒說話的原因變得些許沙啞。
“真不知道這麼蠢的人是怎麼長大的,”郎宸北把玩着自己的髮絲,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側躺在牀上,絲毫沒察覺自己在說這兩句話時脣邊一直勾着若有若無的笑。
“算了,朕乃一國之君,本就是大度之人,豈能與一顆蠢豆子置氣呢?”殷紅的脣勾起,郎宸北翻了一下身子平躺在牀上,泛着隱隱流光的眼睛盯着屋頂,好似那上面就有安紅豆的臉,他盯着上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又長又翹的睫毛在空氣中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