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現在卻不能,她不這樣,就會讓自己成爲懷疑的對象,畢竟她都已經把人柳絮給交出去了,要是她完完好好地回來,豈不就是告訴別人是她把柳絮交給那些人的麼,她可不能讓人有一絲懷疑她的機會。
於是,閉着眼任由着紫蓮給自己洗漱了一番,迷迷糊糊竟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直到大夫到了才醒過來,耳邊是柳葉急躁的聲音,“快,張大夫,你快給她看看,看是不是有哪兒被傷到了!”
說着,安紅豆就感覺到了有人走到了牀邊,然後是凳子拉開的聲音,是紫蓮給大夫搬凳子的聲音,不過她卻是不急,因爲像她這種情況沒病裝病的,且柳葉去請大夫時也定是把她暈倒的情況說了。
即便是沒說,大夫一會兒查不出什麼病因也會問起,爲了顧及她的名聲,雪琴他們定會說是受到了驚嚇,如此一來大夫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聲自然就會順水推舟,給她安個受驚過度的病因,隨隨便便開個幾服藥就算完事了。
所以就算大夫已經到了跟前,安紅豆也一點不急。
果不其然,就像她所想的那樣,那老大夫在給她把了一會兒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睛後應該是沒發覺什麼異常,於是便聽他道:“看脈象並沒什麼異常,但就是虛弱了些,不知在這位姑娘昏迷之前是否遇上了什麼事?”
此話一出,屋裡依舊是一片安靜,他們最不想提的就是這件事,之後還是雪琴先反應過來,只聽她道:“也沒什麼,就是受到了些驚嚇,我們一時就有些急了。”
“哦……原來如此,”那老大夫沉吟了一陣。隨即便鬆開了安紅豆的手腕,轉身對屋裡的幾人說道:“也難怪脈象有些虛弱了,受到驚嚇的人向來如此,不過你們也無需太過擔心,這姑娘看着雖是瘦弱,但身子骨還算硬朗,我去給她開兩服藥喝了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沒事的。”
說完,就起身去給安紅豆開藥去了,柳葉跟了過去,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張大夫,真的,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是啊是啊,”紫蓮也跟了過去,很不放心地說道:“老先生,要不您再看看,我們家小姐她……”
發生了那樣的事,叫她如何開口,都遭受了那等事了,怎麼可能會沒事,想她們家娘娘這麼好的一個人,竟然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叫她怎麼忍心……
見一屋裡的人都面帶緊張之色,老大夫很是寬慰地笑了笑,道:“放心吧,老頭子我雖說上了年紀,但把個脈還是不會錯的,這小姑娘的確只是受了驚嚇,身子有些虛弱,待我開幾服補氣血的藥,喝上一喝就沒事了,不過從脈象上看,這姑娘體寒實在過於嚴重,不知曾經可受了什麼寒凍?”
幾人一聽,面面相覷,除了安小豆,在在柳葉等人的記憶中安紅豆也沒發生過什麼事導致身體不好,所以一經老大夫這麼一問,紫蓮她們都答不出來。
正想着,安小豆揉了揉眼睛,還帶着一絲哭腔似的說道:“有,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過河裡,之後……之後看我姐沒什麼事也就沒找大夫看。”
“什麼?!大冬天的掉進河裡?!還沒找大夫看?!”紫蓮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安小豆,顯然被他這話給嚇到了。
“嗯,”安小豆點頭,“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把身子給凍壞了。”
都怪他,怪他當時沒有能力保護好他姐,怪他當時膽子太小,眼睜睜地看着他姐被人撈上來就那麼溼漉漉地送回了家連個大夫都不敢讓他爹去請,以至於他姐的身子到現在還這麼弱。
想着,安小豆的眼睛又紅了,眼看着就要哭,雪琴便將他拉到了自己懷裡,摸了摸他的腦袋便對老大夫說道:“那就有勞大夫了,再幫我家小姐開些驅寒補身子的藥,銀子什麼的都不用擔心,需要什麼藥儘管開,只要能把小姐的身子調理好,多貴都沒關係。”
人還沒有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都還不清楚,當務之急就是要等她們娘娘醒過來,至於皇上那裡,雪琴想,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讓皇上知道的,之後的事就之後再說吧。
老大夫一看屋裡人的情況也知道牀上的人身份定不一般,不是什麼富家千金就是官家小姐,於是也就沒再多話,開了藥便拎着自己的藥箱走了,柳葉又跟着他一道去抓藥。
等把藥抓回來熬好送到安紅豆牀前時已經快到子時了,屋裡的人包括安小豆誰都沒有睡意,而安紅豆就這麼清醒地閉着眼睛在牀上躺了一個多時辰,直到聽到紫蓮走到牀邊準備坐下給她喂藥的時候才“吃力”地睜開了眼。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紫蓮欣喜地叫道,連忙把手中的藥碗給放了,拉着安紅豆的手就一個勁兒地問:“娘娘,怎麼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痛嗎?渴不渴。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奴婢熬了粥,要不要喝點?”
看着眼前紅着眼圈又一臉擔憂的紫蓮,安紅豆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把,剛想開口說話,卻見柳葉雪琴和安小豆聞聲前來,同樣也都是一臉擔憂,安紅豆心裡更加內疚了,連忙開口安慰道:“沒,我沒事……”
因爲有些時間沒說話了,所以聲音聽上去有些暗啞,再次讓屋裡的人又是一陣心疼,安小豆麻利地跑去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她嘴邊,小聲說道:“姐,來,喝水。”
說罷,便要想把人給扶起來,安紅豆不想讓他費力,順着他和過來幫忙的紫蓮的力道自己使了巧勁坐了起來,柳葉忙把枕頭給她立了起來讓她靠着牀頭坐下。
在心裡暗自罵自己的同時,安紅豆是真的很感動,就着安小豆喂她喝了一口水,隨後看着屋裡的幾人,由衷地說道:“柳姐,雪琴姑姑紫蓮,還有小豆,真的對不起,讓你們這麼爲我擔心。”
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的話,她何需做出現在這個樣子,憋屈了自己不說,還讓身邊的人這麼擔心。
“瞧你,都這個時候了說的這是什麼話,”柳葉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在她喝完水後坐到了牀邊上,拉着她的手,道:“真的沒事了嗎?剛纔請了大夫,說是你受到驚嚇太過虛弱了,還給你開了藥。”
說着,從牀頭的茶几上把藥碗端了過來,“來,這是剛纔熬好的,你把它給喝了,喝了就好了。”說着,便舀了一勺子吹涼了送到安紅豆嘴邊。
這樣的柳葉,讓安紅豆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她,再怎麼說,柳絮終究是她的姐姐,而她卻把她……
“怎麼了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見她臉色看着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好,紫蓮不由得有些擔心。
聽到她的聲音,安紅豆收起思緒,剛準備把勺子裡的藥給喝了,卻陡然想到好像從她醒來後柳葉他們就沒問過她究竟是爲什麼會那個樣子出現在門口,想想難道會是因爲害怕提及她的傷心事所以纔沒開口?
思及此安紅豆不由在心底計較了起來,原本她是打算將這件事弄成一場意外,好讓她和柳絮都有了出事的可能,想把柳絮的命留下來纔好讓她在精神上也能受到折磨。
但現在想想那樣完全有可能給她留下隱患,雖說她是不害怕,但總是麻煩不斷她也會覺得煩的。
安紅豆想,要不,乾脆就趁這個時候把柳絮這一隱患給除了,也好過以後再被她害和她周旋,以及以後再有可能讓柳葉傷心,長痛不如短痛,她不想柳葉爲了柳絮而覺得對不起她,更不想柳絮再來傷柳葉的心。
所以……
“娘娘,你……”見她一臉似是恍恍惚惚的樣子,雪琴這下是真的急了,上前伸手想去探探安紅豆的額頭,卻不想被她突然一下給拍開了,柳葉送到嘴邊的藥也這樣被打翻了。
幾人一陣錯愕,正納悶,就見剛纔還好好的人卻突然一個勁兒地往牀角縮去,嘴裡不住地哭喊道:“別碰我!走開!快走開!別碰我!別碰我……”
這話一說,屋裡的人心裡都不禁“咯噔”一下,柳葉手裡的藥碗就這麼直直地從她手中滑落了下去,然後“哐當”一聲,應聲而碎,裡面的藥四處飛濺。
紫蓮的嘴脣都在發抖,她上前,試探性地伸手過去,卻再次引來牀內的人一陣哭喊,紫蓮的眼淚立馬就滾下來了,只僵着一雙手看着牀上的人,“娘娘……娘娘……奴婢是紫蓮啊娘娘,你……你不認得奴婢了嗎?”
“紫蓮?”牀內的人停止了哭聲,愣愣地看着屋裡的人,兩眼空洞洞的沒有一絲情緒,讓屋裡的人再次心驚。
“是啊娘娘,奴婢是紫蓮,奴婢是紫蓮,”紫蓮連連點頭,試圖再次上前,不想才一動就讓安紅豆一驚,胡亂地揮動着手臂喊着:“不!你別過來!你不是紫蓮不是!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人了!叫人了!”
紫蓮,柳葉,雪琴,小豆,真的對不起,安紅豆在心裡暗道,柳絮那人留不得,柳葉夾她們兩中間很難爲,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柳絮去傷害她,當然柳葉也不願柳絮來害她。
爲了不再給柳絮機會,也不再讓柳葉傷心,不再讓她麻煩,她只有藉着這件事來除掉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