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豆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開口說道:“不必了公公,我自然是信你的。”
高成聽了這話心裡自然高興,他朝安紅豆低了低頭,道:“那這禮單就直接給這位姑娘?還是……”
既然是給的彩禮,那禮單自然是該給謹妃娘娘的孃家人,但無奈安紅豆的父母雙親什麼的都不在這裡,那就只有給她信得過的親戚或朋友。
安紅豆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這彩禮就像是給女方的聘禮一樣,她擡眼看了看滿院子的箱子,然後又扭頭看了看一臉目瞪口呆的柳葉,點了點頭,“就給柳姐吧。”
這麼久了柳葉的爲人她也是清楚的,更何況她現在在京城除了柳葉姐妹倆和小豆就沒有什麼可以親近的人了,對於她來說,這裡就和她的孃家無異。
“是,”高成低頭應道,也知道旁邊這姑娘對謹妃的重要性,於是便轉身將手中的單子遞到還在遊離狀態的柳葉面前,“姑娘,這是給謹妃娘娘孃家的彩禮禮單,請你收下。”
柳葉早就被高大總管剛纔唸的那一長串的什麼白銀珍珠翡翠給嚇傻眼了,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來,以至於高大總管說了什麼她一概不知,更沒有聽進去絲毫。
見狀,安紅豆用胳膊拐了拐她,小聲叫道:“柳姐,回神了。”
柳葉沒叫醒柳絮倒是叫醒了,見自家妹妹還這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柳絮就沒有安紅豆那麼溫柔了,她使勁撞了撞柳葉的肩,低聲道:“回神了,這麼多人看着呢,別丟人現眼了。”
雖然這滿院子的彩禮的確是讓人很吃驚,但外面還這麼多人,這個樣子未免還是有些丟人。
柳葉被她這麼一撞總算是回過神了,這才發現那公公竟將剛纔那單子送到了她面前,沒有聽進高成話的她很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看看安紅豆又看看高大總管手裡的單子,茫然道:“這……這是做什麼?”
看着柳葉一臉不知左右的樣子,安紅豆覺得一陣好笑,她接過高成手裡的彩禮單,遞到柳葉面前,道:“這是彩禮單,柳姐你拿好。”
“給……給……給我?”柳葉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而後連連擺手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我怎麼能……不行不行,趕緊的,你自己收好就行了,我不能拿不能拿。”
“就是就是,紅豆,這可是給你的東西,這單子怎麼能讓小葉子來收呢,不行不行,你快自己拿着。”看着滿院子的箱子,柳絮突然想到了自己當年去賀家的時候,別說彩禮了,就是那聘金都只有幾十兩銀子,哪裡能和安紅豆的彩禮相比,柳絮心裡很不是滋味。
現在見安紅豆居然把這麼貴重的彩禮單交給自己的妹妹,她這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就覺得自己不能讓這彩禮單落到柳葉的手裡,於是就連忙開口阻止。
兩人都這麼推辭,安紅豆就不高興了,她說:“柳姐,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彩禮本來就是給孃家人的,禮單自然也是應該孃家人收着纔是,但你看現在這情況,你這麼說不是存心讓我難堪嗎?”
柳葉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恨清楚,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嚴重了,她就不信她還會推辭。
果不其然,柳葉一聽她這麼說就急了,“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我只是覺得這東西太貴重了,我怕給你弄丟,你知道的,要是弄丟了,你就算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啊。”
紅豆相信她,她當然知道,只是這單子光是聽着就把人嚇得慌更別說讓她來收着了,要是她真把它給弄丟了,那不就是掉腦袋的事啊!要知道這可是皇上給的彩禮,她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不會的柳姐,”安紅豆寬慰地說,“你也知道這彩禮是皇上給我的,既然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怎麼保管怎麼安排自然也是我的事,皇上聖明,自然不會因爲這等事要人的命,你說是嗎,高公公?”
她知道這人是那人身邊的內侍總管,自然就是能在他面前說上話的,況且這次她出宮也是那人同意了的,高成作爲他的總管肯定是要把這期間所有的情況一字不漏的轉告給那人。
嗯……她這麼說也算是有討好的意味了。
“娘娘說的是,”高成笑着回答說,“所謂君無戲言,這彩禮既然是皇上給娘娘孃家的,那就自然是娘娘的所有物,要怎麼安排還是要娘娘說了算。”
高成嘴上回答安紅豆的話,心裡卻是不由得再次感嘆,他家主子看上的人果然與衆不同,這說話總是能抓住重點,他得回去做個詳細的彙報才行。
高成的話讓安紅豆心裡好生滿意,她扭頭再次看向柳葉,道:“聽到了麼柳姐,我說的話你可能不信,但你有所不知,高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總管,他說的話難道你還不信嗎?對於我來說你就跟我的孃家人一樣,你不收誰來收?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成自己人?”
“這……”柳葉有些躊躇,那貴重的禮單就在她面前,她有些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去拿,紅豆的情況她當然清楚,也打心底心疼這個丫頭,她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孃家人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麼還會有那樣的想法,只是這東西實在太過貴重,她……她真的是……
“好了,別這啊那啊的了,就當是幫我個忙了,來,拿着。”說着,安紅豆伸手把柳葉的手拉了過來,然後把手上的單子放到了她手上讓她拿着。
柳葉有些措手不及,她看了看一邊的高成又看了看自家姐姐柳絮,臉上有些侷促不安。
這個時候,高大總管說話了,他說:“柳姑娘,娘娘既是將你當做孃家人便是相信你,你便收起這單子吧,拂了娘娘的意她這心裡定然也會不好受的,難道柳姑娘忍心看娘娘傷心難過嗎?”
高大總管算是看清了,這新來的謹妃娘娘到底是和後宮的其他妃嬪是不一樣的,他隱隱覺得自家主子能和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人總管都說話了,柳絮心裡就算再不舒服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跟着一塊勸說,再說柳葉也是她妹妹,妹妹能和宮裡的娘娘關係這麼好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柳葉再推辭也就說不過去了,何況這位公公說的是,她當然不想看到紅豆因爲這事心裡不痛快,想了想,柳葉終究是點頭答應了,把手裡的那張貴重的單子攥得緊緊的。
門外看熱鬧的人看到現在已經不敢再看下去了,娘娘啊!那可是宮裡的娘娘!不再是什麼賣麻辣串的小丫頭了,她的熱鬧誰還敢看啊?趕緊走吧!
一時間,門外的人也全都散了,當然除了一直和柳葉她們在一起的鐘大姐。
在這之後,高大總管指揮着自己的人按照安紅豆的吩咐把那間放雜物的屋子給收拾了出來準備放那滿院子的彩禮,柳葉卻怎麼都覺得放在那屋子不安全,但又礙於沒有其他地方可放,只有暫時放在那。
趁着放東西的時間,安紅豆和柳葉姐妹倆進了屋子聊天,安紅豆把她在宮裡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然後又對柳葉說,如果生意依舊紅火的話可以直接把店面擴大,至於擴大店面的錢她怎麼安排都行,就是不能自己出大頭。
柳葉一聽她這麼說以爲她這是要甩手不幹了,頓時心裡就是一急,道:“紅豆啊,你可不能這樣啊,你就這麼把鋪子甩給我們了,那你怎麼辦?你是不打算做了嗎?還是說你這次回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這樣的話那小豆怎麼辦?他昨天一天可都惦記着你啊!”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安紅豆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了,她拍了怕柳葉的手,說:“柳姐你先別急,我只是先這麼說而已,又沒說就不出來了,鋪子是我們辛苦了那麼久的結果我怎麼可能不管,小豆是我親弟弟,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着他?”
“那……那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還說怎麼安排都看我,”柳葉死皺着眉毛問。
聞言,安紅豆安撫地笑了笑,道:“這些事當然得由你來安排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纔剛剛進宮,連皇上都只見過一次,更別說自己要求什麼了,你總不能讓我現在就開口向皇上提要求,說我還要顧鋪子吧?那你還不如要了我的命來得乾脆些。”
雖說那人看上去沒有她說得那麼不講理,隨隨便便就要人命,不過凡是都有個萬一,她得各個方面都想到才行,不然到時候自己的腦袋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柳葉一聽,覺得好像是這麼個道理,皇上是誰啊,那可是說一不二一言九鼎的人,而且她也聽說當今皇上性情喜怒無常,紅豆又是剛進宮,要真的就這麼提出要求指不定就會觸犯龍顏,一不小心就掉腦袋,那可就玩完了還顧什麼鋪子啊。
“所以說,我只是暫時不能出來而已,等和皇上的關係慢慢熟了再提出要顧鋪子的要求也不遲,”安紅豆見她微微點頭就知道她也想到了點上,於是繼續說道,“能答應自然是好的,不答應我再另外想辦法就是了,總比一下子沒了腦袋的強,你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