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比小北生得還好看？”太皇太后急急地轉過頭問，杏嬤嬤慶幸自己在前一刻把她老人家的頭髮給梳好了。
聞言，杏嬤嬤不着痕跡地白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後若無其事道：“太皇太后，您覺着這天底下還有幾人能和皇上相較？別說比了，就是有皇上五成的容貌，奴婢看啊也沒幾個。”
想了想，太皇太后很贊同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你看那丞相家的閨女，京城第一美人兒，夠漂亮夠美麗了吧，但在哀家看啊，連小北的一半一半兒都比不得。”
“那是那是，”杏嬤嬤點頭，繼續把剛纔沒分析完的一一道來，“所以說啊，皇上此舉定是早就計劃好的，不然也不會讓您在懿旨上加上那麼苛刻的條件，奴婢覺着啊，皇上就是爲了那姑娘才這麼做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杏嬤嬤的一席話讓太皇太后醍醐灌頂，“沒錯！哀家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哀家還說這孩子既然加了這麼一個條件怎麼又只選了一個，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一茬啊！”
“可不就是了，”相比於太皇太后，杏嬤嬤就顯得鎮定多了，“依奴婢之見了，那姑娘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被皇上給擺了一道，不然選秀的時候就不會把頭埋得都快到地縫兒裡了。”
“是嗎？”太皇太后半信半疑，才鬆開的眉又皺起了。
“是，”杏嬤嬤點頭，“太皇太后莫不是忘了，景龍宮的高總管可向您彙報過，咱皇上可是連接着好幾個月都沒在自己宮裡就過寢了。”
聞言，太皇太后的鳳目立馬睜得銅鈴般大小，“你……你是說……他們已經……”
天，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那從來不識男女之情的皇孫，竟然……竟然……
“太皇太后，您想多了，”杏嬤嬤從小宮女那兒接過漱口水遞到太皇太后面前，道：“錦怡苑的祥嬤嬤說了，那姑娘還是完璧之身。”
做了那麼多年的老嬤嬤，即便是不脫了衣裳檢查也一眼便能看出姑娘家是否是完璧。
“那……那高成是個什麼意思？小北不在宮中睡難道不是去和那姑娘睡了嗎？”太皇太后不相信地皺眉，也沒覺着說出的話太過直白了。
面對如此追根問底的太皇太后，杏嬤嬤忽然有一種人果然老了的想法。
“太皇太后，兩個人在一起都未必會做那事更何況咱皇上有時候還不是……”人……
杏嬤嬤沒把話說明白，太皇太后心裡卻是比誰都清楚她要說的是什麼，“嗯……說的也是，而且小北也不是那種人，昨兒晚上不也沒見他去那姑娘宮中麼。”
“是的太皇太后，”可算是說明白了，真不容易啊……
“不過，既然是小北中意的人那自然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的，且先把他是怎麼認識人姑娘的事放到一邊，咱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看那姑娘的人品和氣度究竟如何，也免得小北將來吃虧，”太皇太后心裡已經思量着怎麼幫自家皇孫把把這美人關。
太皇太后，您又想多了，碰上皇上只有別人吃虧的份，哪還會有他吃別人的虧。
杏嬤嬤無聲地將太皇太后用過的洗臉方帕放進盆裡，想着該叫人傳早膳了。
“嬤嬤，謹安宮的謹妃娘娘前來給太后請安，”剛出了太皇太后的寢殿杏嬤嬤就被一小宮女攔住了去路，一聽竟然是新封的謹妃來了立馬就換了人去傳早膳，自己則再次掉頭回了寢殿。
太后聽聞新封的謹妃來了便不由得奇了怪，“謹妃？她怎麼來了？”她記得她沒叫人傳她過來啊。
杏嬤嬤把小宮女的話又轉述了一遍，然後道：“想來也是有心的，太皇太后，見還是不見？”
太皇太后垂眸想了想，最後還是扶着杏嬤嬤的手往外殿走去，“既然是小北親自選的人自然是要見的。”
至於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那就得見了再看了。
“娘娘，記住奴婢剛纔說的話了麼？見了太皇太后怎麼行禮，怎麼說吉祥話，都記住了麼？”永壽宮外，紫鳶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囑自家的主子規矩禮儀。
看着一臉憂色的紫鳶，安紅豆心裡倒是有些許的感動，“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記住了，不會忘的。”
“不對，娘娘又錯了，”紫蓮突然湊上來小聲道，“從現在開始您便不能再在奴婢們面前自稱‘我’了，要稱您自己爲什麼您忘了麼？”
紫蓮這麼一提安紅豆糾正錯誤，“知道了，是‘本宮’纔對。”她只是還沒習慣罷了，這麼簡單的事哪能轉身就忘了。
“這就對了，”紫鳶紫蓮狀似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話間，一位面相清秀的小宮女朝她們走了過來，最後停在安紅豆麪前見禮道：“謹妃娘娘，太皇太后請您進去，娘娘請隨奴婢來。”
聞言，安紅豆笑着點頭道了謝便帶着兩個大宮女跟着那小宮女進了永壽宮。
殿內，面色慈祥的老人端坐在精美華貴的梨木雕花椅上，一身祥雲暗紋華服被打理得沒有一絲褶皺，襯得老人面上精神矍矍，已近花白的髮髻上一支金鳳展翅欲飛。
安紅豆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太皇太后了。
“臣妾安氏紅豆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金安千歲，”照着之前紫鳶教過的，安紅豆舉止優雅地微微撩起裙襬跪下，然後雙手交疊落於地面叩首其上，朝着那坐着的人磕頭。
太皇太后在剛見到來人的時候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她以爲自家皇孫看上的人不說是如何的傾國傾城那也定是個絕美佳人啊，可這進來的姑娘頂多就能算得上清麗脫俗小家碧玉，和那大美人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
但轉眼見安紅豆行爲舉止大方得體，太皇太后那眉頭不自覺地就鬆開了，朝杏嬤嬤使了個眼色，道：“紅豆是吧，快別跪着了，起來吧。”
杏嬤嬤上前虛扶了一把，安紅豆道了謝客氣了一番便自行站了起來，一起來太皇太后便看了座，安紅豆邁着有模有樣的宮步走過去坐下，太皇太后見了當下又是一陣滿意。
不愧是她孫兒中意的人，這人雖不是什麼大美人兒，可這規矩倒是好，不錯不錯……
“紅豆啊，聽說你家是做生意的，可是真的？”內務府的人早前就把謹妃的資料給她過目了，太皇太后覺得所謂士農工商，這商人可是排在最末的，雖說孫兒滿意，但這身份相差的可是太遠了，她心裡覺得有些彆扭。
“回太皇太后的話，的確有這樣的事，”安紅豆不知道老人家心裡到底想的啥，反正她實話實說就行了，要真被嫌棄放她出宮反倒是件好事。
“哦哦……這樣啊，”太皇太后瞭然地點了點頭，頃刻間心思又是百轉千回。
算了，出身什麼樣的家庭也不是她能決定的，既然小北喜歡，商人便商人吧。
“那……昨日裡在宮裡待了一天，還習慣嗎？有什麼缺的就給哀家說，哀家讓人給你送過去，”想通了的太皇太后面對安紅豆的時候還是有些彆扭，她覺得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不過剛滿了十五沒多久，還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丫頭片子，她這麼想人家的確有些不應該。
“回太皇太后的話，臣妾在宮裡還習慣，也不缺什麼，多謝您的好意，”安紅豆規規矩矩地回道，溫和的樣子讓老人家的心裡再次產生了疑問。
按理說她家皇孫那麼愛折騰的一個人就算看中了哪個姑娘那也該和他那性子差不多才是，怎麼這麼溫和好說話的姑娘也能讓他黑看上？
暗自在心底疑惑了一陣，太皇太后不動聲色地和安紅豆又聊了幾句，安紅豆秉着禮儀和老人家一來二去的。
言語得體回起話來落落大方，太皇太后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這姑娘是個心思細膩又縝密的人，而且聽她說自家的店還是她和另外一個姑娘一塊開的，太皇太后又認爲這姑娘獨立性夠強，難怪自家皇孫那麼挑的人都能看上。
“太皇太后，該用早膳了，”兩人聊得正起勁，杏嬤嬤就進來了。
太皇太后衝她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而後轉過頭看向安紅豆，道：“紅豆用過膳了嗎？沒用的話可介意與哀家一道？”
沉穩的性子是她喜歡的，太皇太后覺得她是越看眼前這姑娘越順眼，忍不住就想和她多說會兒話，
“謝過太皇太后，那臣妾就在此叨擾了，”安紅豆起身朝座位上的老人家福了福身，然後很自然地走過去將人給扶着起來。
紫鳶紫蓮見自家娘娘這麼明事頓時高興得都快咧開嘴來笑了。
都說這能進宮的姑娘果然不一樣，她們的主子也一樣，有這麼懂事的主子，她們這些做宮人的日子就會好過多了。
然而安紅豆卻並不是因爲想在太皇太后面前爭得個寵或者信任什麼的，她只是看到頭髮花白的太皇太后想到了她那到死都沒再見到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