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豆點了點頭,笑着道:“就照柳姐說的做吧,頭一次到這裡,我也想看看這裡過年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說好這事後三人就收拾了明天的食材各回各自的屋子睡覺去了,安紅豆到屋裡的時候雪狼已經窩在被子裡睡着了,這一個月以來小傢伙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和她一塊睡而且每次都會在她醒來之前離開。
一開始的時候安紅豆還想着要不要跟着小傢伙找到它住的地方,但這樣的想法只是維持了兩天便被她打消了,一方面是因爲她太忙了尤其是早上的時候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另一方面安紅豆又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兩個月以來她已經和小傢伙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她突然一點都不想知道小傢伙的主人是誰,她想,即便是小傢伙只能這樣陪着她,她也就知足了。
“唔”郎宸北本來是睡着的,但向來對周圍動靜敏感的它在安紅豆剛進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但無奈他懶得睜開眼睛所以就這麼保持着睡着的樣子。
然而那一道來自安紅豆的視線遲遲不從他身上移開讓他周身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哪裡還睡得下去,於是便睜眼擡頭看向了那個一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人,而後不滿地從喉嚨裡嗚咽了一聲,喚醒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
蠢豆子,就知道發呆,果真是蠢死了!
“雪兒,”聽到聲音後安紅豆回過神來伸手把被子裡的雪白團子抱到了自己懷裡,暖乎乎的感覺瞬間溢滿了她整個胸腔,就連心都跟着暖了。
嗯哼!日日相見都是如此,蠢豆子果然是愛煞了他。
輕撫着那柔順的狼毛,安紅豆低頭在小小的狼頭上親了一口,淡淡的梨花香瞬間溢滿她的鼻尖。
“好了,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安紅豆把雪狼重新塞進了被窩裡,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被窩裡的小傢伙聽的。
給雪狼把被子蓋嚴實後安紅豆就摟着旁邊的小身子睡了過去。
這一晚,她依舊做夢了,夢裡還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一如既往地站在離她只有兩丈遠的地方,無論她怎麼上前他都和她保持着那樣的距離,然後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回眸一笑。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她醒了。
每當她看到夢裡那人的樣子時她便會醒來,要麼是自然醒要麼就是被旁邊的糰子壓醒,每每都是這樣,以至於除了那一次,她從不曾聽清從那殷紅的薄脣裡吐出的究竟是些什麼話。
“沒良心的小傢伙,”安紅豆看着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喃喃道,心裡卻是有些惆悵的,她有些擔心她的雪兒有朝一日會真的離開她再也不回來了。
“姐,你醒了沒?醒了就快起來了,柳葉姐都在做飯了。”門外,安小豆的聲音陡然傳來,也打斷了安紅豆的沉思。
“起了起了,這就來,”安紅豆顧不得再多想便從被窩裡穿衣下了牀,安小豆那充滿朝氣和活力的聲音讓她一掃心底的惆悵也跟着變得輕鬆起來。
“姐,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遲,以前這個時候早起來了,”開了門,安小豆就睜着好奇的眼睛問她。
習慣性的,安紅豆想伸手去揉他那已經不再是枯草的頭髮,不想伸出的手陡然又放下了,小孩現在都比她高了,再做這樣的動作似乎有些不適宜了。
“太冷了,就想鑽被窩不起來了,”安紅豆放下手說。
其實她也很奇怪,這一個月以來她每天都睡得特別好,除了中途會做那個夢以外她每天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以前半夜的時候還會醒甚至有時候還會做噩夢,然而這一個月以來這些情況都沒有再出現過,這不禁讓她納悶,心想莫不是因爲身邊有雪兒的緣故?
“說的也是,我每天也要在被窩裡磨會兒纔起來,這大冬天的,誰想起來受凍啊,”安小豆嘿嘿地笑了兩聲說,哈了一口氣在手上搓。
“冷嗎?冷就多穿點,”安紅豆見他臉上都紅了,皺了皺眉說道。
“不冷,就手凍,”安小豆笑着說,說話間一團白氣從他嘴裡鑽了出來,在空氣中氤氳了片刻便消散了。
聞言,安紅豆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感受到了些許的涼意,“今天收攤了去買雙手套,順便也還能買些其他東西。”
安紅豆忽然記起了她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她看到的自己的那雙手,現在想想還是不自覺皺眉,小孩的手上明顯還帶着凍瘡沒好全的痕跡,倒是她最近忙得忘了,只知道給小孩補充營養長身體卻忘了這些細節。
“姐,我是男孩子,哪有你說的那麼嬌氣,手套還是你和柳葉姐買吧,我不需要,”安小豆搓了搓手說,以前還要擡頭看他姐,現在已經和她平視了。
安紅豆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沒有把他這話放在心裡,在她眼裡,男孩和女孩都一樣,還不都是肉做的身子哪能分得那麼清。
“行了,去幫着柳姐做飯吧,我洗洗就來,”安紅豆拍了下安小豆的頭說,心裡想着還要給小孩添置新衣服才行,這一個月小豆瘋長,已經換了好幾身衣服了,這身明明纔是十天前給添置的,這會兒竟然看着有些短了。
這不禁讓她納悶,明明都是吃的一樣的東西,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快,就跟雨後的竹筍一樣蹭蹭蹭地就冒高了。
“嗯,那我去了啊,”安小豆走到她的前面說,話說完人也已經進了廚房,安紅豆走在後面能聽見他一進屋就對柳葉說話的聲音,就像剛纔一樣充滿了活力。
安紅豆聽着,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永壽宮中,身着繡紋簇鸞華服的太后一臉慈和地看着坐於她下首的人,頭上的金羅鏤空簪隨着她微笑的動作輕輕擺動。
“小北,哀家適才所言你以爲何意?可還贊同?”太后的一雙鳳眼笑成了兩彎月牙,溫和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內顯得異常清晰。
坐於她左下首的人聽了她的話後挑了挑如畫的眉眼,清冽的嗓音如玉落珠盤,“皇祖母,這是您的意思還是八皇叔的意思?”
聞言,太后笑了笑,放下手裡的青花陶瓷鑲玉杯,道:“看來,小北已然知曉了,哀家也就不幫襯着他了,不過你八皇叔說的也在理,身爲帝王到如今還不曾有子嗣這的確說不過去了,哀家的意思是既然現下後宮中的嬪妃小北都不喜,那就重新再選上一選,要是有你中意的也好早日爲皇家開枝散葉,小北以爲呢?”
如今皇帝已經有二十有一了,像他這般年紀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早已是當爹的人了,就算還沒有子嗣,那身邊還不得有一兩個知冷知熱的,然而他卻是連後宮那些女子的面都不曾見上幾面,這着實讓她這個當祖母的着急了。
“皇祖母的意思孫兒自是知曉的,”郎宸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只是皇祖母有所不知,孫兒如今真是沒有那份心,您也知道如今北方和族已然蠢蠢欲動,孫兒豈能在這個時候”
“胡言,”太后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出言打斷了他的話,眼裡似笑非笑道:“小北莫不是真當哀家年老好生哄騙吧?若哀家記得沒錯和族之事早在兩月之前便已經處理妥當,小北如今還以此拿來說事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呃……”郎宸北啞然,他只知尋着藉口推辭,不想竟忘了這事早就解決了。
太后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得勾了勾脣,繼續端起自己放在邊上的那杯茶,輕啜了一口,繼續道:“小北,別以爲你心裡想的甚哀家就不知了,哀家可是聽小福子說了,後宮的那些個妃嬪有好些你連面都不曾見過,哀家就不明白了,你如此作爲究竟是爲的什麼?莫不是你覺得她們面相醜陋而不得相近?”
下首的人,一身雪色金絲繡紋龍綾緞衣,袖口與下襬皆以金絲繡流雲,如墨一般的長髮用一頂小巧的鑲玉金冠束着,兩邊的流蘇垂在耳際隨着他的不經意動作微微拂動。
肌膚如雪面如皎月,鼻若懸膽脣若絕脂,盈盈鳳眸不動含情,眉眼一挑流光波轉。
對於自己孫兒的外貌太后自己是知曉的,即便是後宮中所有女子都站出來也沒能有一個能在容貌上勝過她這個風華絕代的孫兒,所以太后以爲皇帝是覺得現如今在後宮的女子容貌都入不了他的眼,因此纔會視而不見。
“皇祖母說哪裡話,孫兒豈會是那隻觀人相貌的淺薄之人,”郎宸北哭笑不得地笑了笑說。
“既是如此,你爲何從不曾踏進那些個妃嬪的宮中一步,還是說有其他什麼原因?要知道哀家和你母后給你挑選的都是容貌才學一等一的人家。”太后皺眉追問道。
“那是自然,皇祖母和母后爲朕着想朕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皇祖母,您也知孫兒的性子,對於那些只知曲意逢迎矯揉造作的人實在不喜。”郎宸北揉了揉額頭說。
他猶然記得在第一次聽說他母后給他挑選的妃嬪後他在御花園見到她們時的境況,那樣的境況讓他直到現在想起都不禁覺得自己渾身發麻,饒是那時的情景距離現在已經過了三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