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沒那麼容易

死沒那麼容易

疼。

全身上下簡直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死了?

這兩個字在徐北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同時,之前二十六年混亂的生活瞬間像是爆炸了的啤酒桶,一時間滿眼碎片,一地泡沫。

各種各樣的人臉像一本快速翻過的相冊,一張一張地撲向他,又慢慢遠去,身上的疼越來越強烈

真沒想到,英年早逝也就算了,卻連死也死得這麼辛苦,徐北很悲痛地爲自己鬱悶了一會。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樣。

“要不要報警?”

“醒了,死不了……”旁邊有人在說話,回答了他心裡最關心的問題。

徐北覺得自己要不是全身疼得受不了,現在肯定又會再一次笑出聲來,我操,老子還是沒死。老媽曾經罵過他是垃圾,他這樣的人,死掉了閻王都不收。他一直認爲這是老媽對他的無數□□中最正確的一次判斷,現在事實證明,她是個預言家。

他沒死,閻王不收他。

眼前有人影晃動,徐北眨眨眼,努力地想看清楚這個人的臉。

一條熱乎乎的毛巾蓋到了他的臉上,溫暖的感覺慢慢延伸向全身,有人彎下腰研究了一會他的臉,問道:“感覺怎麼樣?”

“……餓。”徐北開口,對於這個完全脫離大腦支配地回答,他有些無奈。

“給他拿點粥來。”這人轉頭對身後說了一句。

幾分鐘之後,徐北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和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山裡經常見到的普通房子,他躺在火炕上,一對中年夫妻正站在炕邊看着他。

男人把他扶了起來,他喝了幾口粥,覺得胃裡燒得慌,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只想吐。

“送你去醫院吧,你傷得太重,剛纔還吐了血,”男人指了指炕沿上沒有擦淨的血跡,“我這就拿車拉你去縣醫院。”

他不能去醫院,班大同是老狐狸,就算自己跳了崖,只要他沒看到屍體,就絕對不會罷休,醫院百分之百會是他蹲守的地點。

可徐北看着這個男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附帶還扯出個笑容,啞着嗓子說了聲謝謝。

山民都很樸實,但同時對陌生人也很警覺,一個失足摔下山崖的重傷病人如果不肯去醫院,也許會被他們直接送到派出所……

“對了……”那男人像是想起什麼,走到炕尾,彎腰從地上拎起來一團白色的東西,“這是你捉的嗎?”

徐北一下愣住了,那隻他在雪地裡碰到的小狼正在男人的手上拼命地掙扎扭動,時不時還奶聲奶氣地“嗷嗷”兩聲,憤怒地吡着牙,徐北這才發現它還是有牙的,四顆小犬齒。

“我捉這玩意兒幹嘛……我都不知道它是什麼。”他有點納悶,怎麼把這小東西也給弄來了。

“我把你拉回來的時候它一直跟着,是隻雪狼。”男人把小狼放回地上,小東西迅速地逃離他身邊,跑到炕頭旁邊,扒着土炕往上夠,眼睛一直巴巴地看着徐北。

“啊……雪狼。”徐北做出個恍惚大悟的樣子,其實心裡完全不知道雪狼是什麼東西,無非是狼的一種,就像雪豹是豹子的一種。

“我小時候見過一次,以爲這山裡再也看不到了呢,都被打光了,”男人一邊說一邊往屋外走,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這狼崽還沒斷奶,母狼估計是被人打死了……”

徐北沒有注意男人後半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半句話吸引了,被打光了,幾十年都沒人見到過了,稀有了,值錢了。

他看着蹲坐在炕邊地上的小狼,覺得老天爺對自己挺照顧。

徐北缺錢,非常缺,儘管他活到現在就沒不缺錢的時候,但這次他是缺得厲害,缺得連命都差點丟了。他一想到班大同那如禿鷹一般貪婪而陰鷙的眼神就有點肝顫,他不怕班大同,但他很怕死在班大同手上。

這雪狼就算賣不出班大同要的數,至少也能讓他在躲避班大同的過程中頂上一陣子。

可山民雖然是山民,卻並不傻,男人準備好了拖拉機準備送徐北去縣裡的醫院,一聽說他要帶走這隻狼崽,男人馬上盯着他的臉開始掃描。

“你要這狼崽幹嘛?”

“您看,這是國家保護動物……”徐北一邊艱難地伸手在自己衣服內兜裡摸着,一邊張嘴就胡扯,他並不知道雪狼到底是不是保護動物,他只是估計眼前這兩口子也和他一樣不知道。

手在兜裡摸到了一個硬殼小本,很好,還在。

徐北把小本掏出來遞給那男人。這是國內某知名大學研究生院的學生證,上面貼着徐北嚴肅的一寸照片,他把臉對着男人,方便他進行比對,然後繼續扯蛋:“我會把它送到野生動物保護站,它在那裡會得到更好地照顧……”

地上蹲着的小狼很安靜,擡着頭,灰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流利地胡說八道着,不帶磕巴不帶臉紅的徐北。

證當然是假的,徐北高中被開除時,班主任曾滿含熱淚地握着他的手,說你終於被開除了,語氣裡滿是歡愉。

雖說證是假證,可做假證的麻三兒卻是假證行業裡的翹楚,在山裡呆了一輩子的這兩口子當然被這個蓋着鋼印紅戳的來自首都名校的證給震住了。

兩口子找了個麻袋,裡面墊上些棉布,把瘋狂掙扎吡着四顆小犬齒拼命亂咬的雪狼崽給塞了進去,把袋口紮好。小狼仍然不消停,一直“嗷嗷”叫着,在麻袋裡橫衝直撞。

“你老實點呆着,”徐北有點無奈,忍着胸口的劇痛咳嗽了一下,“你這麼折騰我怎麼帶你走……”

這句話剛說完,袋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小狼停止了掙扎和叫喚。

徐北躺在拖拉機的後鬥裡,雖說夫妻倆給他墊上了厚棉被,可這一路還是顛得他魂飛魄散,每次身體離開車板然後再摔回去,他都感覺自己正在經歷着二次謀殺。

裝着小狼的麻袋就在他手邊放着,它在裡邊時不時哼哼一聲,徐北的手一摸過去,它就停止,手拿開,它就又開始很不安地哼哼。

於是徐北乾脆把手隔着麻袋放在它腦袋上,開始盤算怎麼脫身。縣城快到了,他不能就這麼一直躺在車上被送到醫院,班大同會在醫院等着他……

他摸了摸褲兜,裡面有一個手機,這手機非常破舊,是那男人扶他上車時,他從人家腰上順的。他弄這個手機的時候沒有多想,是條件反射,這種簡直像是放在那裡讓他白拿的東西,他忍不住不動手。

他的確需要一個手機,自己的手機在滾下山崖的時候犧牲在不知道哪個石頭縫裡了,而在他一會滾下車之後,需要馬上和外界聯繫。

“小東西,”徐北吃力地在顛簸中撐起身體,解開了裝着小狼的麻袋,“我要下車了,你受累吃點苦……”

徐北擡頭看了一眼專心在前面開着車的男人,咬着牙一使勁,瞄着路邊的雪堆把小狼扔了下去。小東西在雪堆上砸出了一個坑,然後順着路基連滾帶摔地滑進了路邊的林子裡。

拖拉機轟轟響着,男人並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徐北捂着胸口,剛這一使勁拉動了他的傷,疼得汗都下來了。

他坐在車上喘了一會,閉上眼往車後邊一栽,側着身滾了下去。

肩膀先着地,這雖然是他預先設計好的着陸點,只有肩膀上似乎沒有受什麼傷,但在沒有雪的凍土上撞這一下還是讓他差點喊了出來。

他沒時間耽誤,憋着勁往路邊滾了幾下,順着路基也滑進了林子裡,然後很不情願地在一棵樹上撞了一下腰,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擦黑,徐北全身都是麻的,只有右手有些知覺,他動了動手指,感覺到有個溫溼的東西在碰他的手。

小狼正一邊哼哼唧唧一邊用舌頭在他手上舔着,還時不時用冰涼的鼻子拱一下。徐北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鼻尖,啞着嗓子笑了兩聲:“別他媽在我手上擤鼻涕。”

一聽到他醒了,小狼跌跌撞撞地蹭到了他臉旁邊,在他臉上舔了兩下,縮成一小團在他脖子邊上趴下了。徐北沒想到小狼能找過來,估計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呆在林子裡是活不下去,所以跟定了他。

徐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活動了一下手指頭,按下了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他記憶力不是太好,對於電話號碼,他能用腦子記下的除了10086之外,只有兩個人的,一個是徐嶺,另一個是喬謙。

這種情況下,電話不能打給徐嶺。

徐嶺是他弟,同父同母的弟弟,優秀得簡直不像他弟,對這個不爭氣的哥哥,他的態度是拒之千里不聞不問,而徐北也不願意在徐嶺面前將自己已經接近最低點的形象值追加成負數。

所以電話只能打給喬謙,喬謙跟他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兒,最主要的是,喬謙能幫他找到醫生。

這個破手機的信號很不好,一接通就沙沙沙響個不停,他聽到喬謙在那邊喂喂地喊,自己說了三遍我是徐北都沒能讓喬謙聽明白。

“我操他孃的……”徐北有點絕望地罵了一句。

“小北?是你嗎?”電話的沙沙聲終於消失,喬謙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感謝玉皇大帝啊,”徐北一放鬆就又忍不住咳了起來,胸口又撕心裂肺地疼了一陣,“我在北嶺,你快來弄我回去,晚了我就得掛。”

“你怎麼在北嶺!”喬謙喊了一嗓子,又馬上控制了聲音,“我馬上開車過去也要2個多小時,你在北嶺什麼地方?”

“不知道……”徐北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標誌物,他有點後悔,自己跳車是不是跳早了,“在通往縣城的某條小路邊上,離縣城應該很近了……”

“那我怎麼找你!你受傷了?嚴重嗎?你在戶外?”喬謙一連串的問題讓徐北一陣發暈。

“在林子裡,不知道哪斷了,可能哪都斷了。”

“……我馬上過去,手機還有電嗎?”

“有三分之一。”

“我到了給你打電話,保持清醒,不要睡着了!”

掛了電話,徐北把手機塞回衣服裡,想掙扎着換個姿勢,被樹幹頂着的腰慢慢有了知覺,非常不舒服,但扭了半天,身體愣是在原地沒能移動哪怕一寸。

“我就算不死,估計也得弄個高位截攤,”徐北側了側頭,對正專心在他脖子上舔來舔去的小狼說了一句,又伸手摸了摸它,“你冷吧?”

小狼嗚鳴了一聲,算是迴應。徐北咬着牙把羽絨服的拉鍊拉開,扯着小狼的後腿把它裹進了衣服裡,再拉上拉鍊:“你別死啊,你要死了,我上哪換錢去……”

明天繼續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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