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日月穿梭,時光荏苒,大江裡的打漁生活好不愜意,江白家不是很窮,一座二層小竹樓,依山旁水而建,院子不是很大,卻有一個養魚的水池子,後面還有一塊菜地,爺倆白日裡在江中捕魚撈蝦,阿媽在家中操持家務,伺弄菜園子,小日子倒也是衣食無憂。

這天,江白和阿爸划着船在江裡打了一天魚,收穫頗豐,到了傍晚,一家人吃完晚飯,勤快的江白端起一盆要洗的髒衣服來到江邊,這天恰好是十五,又是個無風、無雲、無浪,的好天氣。

江白端着洗衣木盆,剛到江邊,一輪明月已然從大江東邊的天際,悄悄升起,高懸,江白拿着髒衣服,來到江邊經常洗衣服的地方,坐在礁石上,看了一會兒天邊的月亮,不覺尋思道,這圓圓的月亮,爲何少了一塊,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老話,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她呆愣了一會兒,開始在江水裡清洗衣服,洗着洗着,月亮升上了半空,銀輝灑在江面上,如同白晝一樣,低頭洗衣服的江白,正聚精會神地洗着,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咬了自己浸泡在水中的腳丫子一下,江白猛然站起來,想看看是什麼東西,不料,她剛站起來,卻看到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漂浮着一個巨大的黑鍋一樣的東西。

江白凝神細看,月光下,大江裡,那個黑黢黢的東西浮來蕩去,離江白越來越近,江白有些緊張,又不想離去,江面上出奇的平靜,那一江水就好像家中的水缸,是那麼平靜無波,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近了,更近了,近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次江白看清了,原來,飄過來的竟然是一隻比他家的船還要大很多的巨蚌,經常在江裡打漁的江白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大的蚌,不覺怦然心動,他放下手裡正洗的衣服,悄悄潛入水中,想要活捉這隻巨蚌。

江白屏住呼吸,在江裡面一點點接近那隻大蚌,眼看到了這隻蚌的身邊,她睜開眼睛,卻見那隻大蚌已經張開了兩片蚌殼,對着月光,仰面吸取着月光,過了一會兒,就見從蚌殼裡面一閃一閃地出來毫光,開始光線不長,也就是剛剛離開水面,過了片刻,那光線,猛然間射向半天空中。

天空中星月交輝,江面上毫光熠熠,接月光,連星輝,這一番景象,震撼了江白的心,她不忍心在去抓那個大蚌,而是悄悄浮上水面,一點點來到那隻大蚌的身邊,她忘了還要洗衣服,也忘了自己,就跟着大蚌漂浮着,漸漸地,大蚌隨着月亮東昇西沉,眼看着天要亮了,大蚌也漸漸沉入水中,江白看到大蚌已經沉入水中,剛要划水回到岸邊,猛然將身邊涌起一道波瀾,隨着水紋一點點擴大,已經沉到水裡的那隻巨蚌又浮了上來,江白好生納悶,她不錯眼珠地盯着那隻巨蚌,卻不料,那隻大蚌一開一合,說起話來;“小姑娘,謝謝你,助我成其魂魄。”

驚訝之餘的江白,見巨蚌在和自己說話,立刻問道;‘你是誰呀?’

大蚌回答;“我是蚌娘娘啊。”

江白說;“蚌娘娘您好,您爲何要謝我呀?’”

巨蚌說;“今夜是十五月圓之夜,在月圓中天時,我開甲仰照,取月精而成魂魄,這時我既不能動,也不能走,因爲我那時候如果吸取不到月光之精華,我五百年的修爲將會化爲泡影,我肚腹之中那顆夜明珠將會失去光澤,成爲普通的珠子,我也不會說出話來,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又有這徹夜通亮的月亮,纔會又有月之精華供我吸取,還有,如果那時候你要抓我,你要傷害我,更是易如反掌,我在這大江裡五百年的櫛風沐雨,暑往寒來的苦修,豈不是統統白費了嗎。”

江白聽了大蚌娘娘的敘述,笑盈盈地說道;‘蚌娘娘,我可沒想那麼多,開始的時候我是想抓住你,後來我看到你身上發出的光和月光遙相呼應,我就不忍心再抓你了,這有什麼好謝的。’

蚌娘娘說;‘小姑娘你心地善良,一定有好報,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我回答應你的。’

江白說;‘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我想你的時候能看到你就行。我呀,沒事兒的時候就是想和你說會話兒。’

蚌娘娘說;‘這還不好辦,我告訴你,只要到了夜深人靜,江面上無風無浪,天上又有月亮的時候,我都會出來亮甲育珠,到時候你游到我身邊我們就可以說話嘮嗑了。’

這時候,從江那邊傳來了公雞的啼叫聲,蚌娘娘忙說;‘小姑娘,我該走了,你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

眼看着蚌娘娘沉入水裡不見了,江白姑娘這才游回到岸邊,上岸後他洗好衣服回到了家中,他父母還在酣睡。

又到了有月亮的夜晚,江面上無風無浪,夜深人靜時,江白從岸邊游到了江裡,一會兒的功夫,蚌娘娘出現了,這次他沒有打開甲殼,而是問江白;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江白回答說;‘我叫江白,大江的江,白天的白。’

蚌娘娘說;‘好名字,’

接着又問江白;‘小姑娘,你在大江裡游泳累不累呀?’

江白說;‘在江邊上游玩不覺得累,游到大江裡,要死遇到風浪就感覺吃不消了。’

蚌娘娘說;‘小姑娘,我教你個潛水的法子好不好?’

江白問;‘你的法子能保證我一口氣潛出去多遠呀?’

蚌娘娘說;‘我教你的是在大江裡的換氣之法,只要你學會了,就可以在大江裡隨便遊走了。’

江白聞聽,立刻高興地說;‘那可太好了,我先謝過蚌娘娘。’

蚌娘娘張開大嘴,呵呵樂了,她說道;‘謝什麼謝,我們這是緣分吶。’

話說完了,江白開始和蚌娘娘學起了在江水裡的呼吸之法,當天夜裡,他吸下一口氣能遊走將近一里遠,他們臨分手的時候,蚌娘娘囑咐江白,夜晚還過來和她學習,江白一連着和蚌娘娘學習了半個月,這時候她已經能夠在平靜地江水裡面換氣自如了,只是在遇到大風大浪之時還有點喘不過起來。

第十六日,是個月黑夜,蚌娘娘正在教江白如何踏浪如平地的技巧,突然,隱隱傳來風雷之聲,起初時,蚌娘娘並沒在意,可是,當那風雷之聲過後,天際劃過一道閃電,在閃電中,隱隱露出一張雷公臉來,看到這張臉,蚌娘娘急忙說不好。

蚌娘娘說完話,立刻沉入江裡,江白急忙跟着潛入水中,這時候,半空中一個驚雷,擊到水中,水面上立刻升起一個幾十丈高的水柱,江水被擊得如同開了鍋一樣,四處翻滾。

江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正想借此機會試試自己潛水的功力,就見她如同巨蚌一樣,半天吐納一口氣,身體不停地跟着蚌娘娘朝江底游去,就在這時,蚌娘娘卻游到了她身體的下方,託着她朝更深處游去,開始,江白以爲蚌娘娘怕她功力不夠,遊不到地方,才託着她遊走,可是,就在這時,他們上方的天空中又響起一個驚雷,這個驚雷就好像對着他們擊打的一樣,震得他們下方的江底一個勁兒發顫,蚌娘娘的身體開始抖動,江白這才覺得有些異常,於是,江白把身體緊緊貼在蚌娘娘的龜甲殼上,就好像她和蚌娘娘融爲了一體。

說來也怪,就在江白的身體和蚌娘娘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的時候,天上的驚雷立刻就不在他們上方擊打了。

轟隆隆的雷聲,漸漸遠去,蚌娘娘託着江白來到了江心的孤島邊上,晃了幾晃,很明顯,她是想讓江白先浮上去,江白只好照做,她扭動身子,片刻,從江裡來到了水面上,四下看看,天色依然陰沉,不過東方卻有些發亮了,江白從水面上漸漸游到了孤島的邊上,站起來轉身朝後面的江水裡望去,水面很平靜,沒有什麼變化,江白疑惑着從江裡走到了岸上,剛上岸,她驚訝地發現岸邊的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坐着一個婦人,天色剛剛放亮,江白有些看不清婦人的臉面,於是,她疾走幾步,來到婦人坐着的那塊大石頭跟前,等到她走過去,卻看到夫人衝着她嫣然一笑,這一笑讓她覺得很面熟,她再細看,就見坐在石頭上的婦人,脣紅齒白,一頭長髮梳攏在後面,臉若新月,目如星輝,白皙的鵝蛋臉龐,忽閃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江白看呆了,那裡來的如此美貌又沉靜的婦人,她忍不住上前問道;“婦人您好,請問,您是如何來到這座孤島之上的。”

聽了江白的詢問,石頭上的婦人沒有回答,而是把臉轉向了她,笑盈盈地看着,慈祥、和藹、可親,彷彿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江白很焦急,急忙又說道;“婦人,你一個人是如何來到這個孤島之上的,莫非出了船禍,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江白說完這句話,急忙又上前,一隻腳踏到那塊方方正正的岩石之上,她剛要挨着那個婦人坐下,卻聽到婦人開啓朱脣,抿嘴一笑,接着嚶嚶說道;“小姑娘,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聽了婦人的問話聲,江白很吃驚,她急忙反問;“婦人,我們在那裡見過呀?”

婦人沒有忙於回答她,卻伸手示意江白,坐到自己身邊,江白很聽話,立刻坐到了夫人身邊,這時候,婦人把嘴湊到江白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小姑娘,難道你還沒有猜出來我是誰嗎,你想想有誰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江邊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