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〇二章

黃絹上寫的那些字晦澀難懂,拗口難讀,比小和尚前世爛熟於胸的經文何止難懂千百倍,又何止難讀千萬倍,不過,當前世的小和尚,今世的晉元,結結巴巴,好不容易唸完了黃絹上面的字跡之後,竟然從他的手掌心裡燃起一點火星,眨眼之間,那張黃絹燃燒成灰。

正所謂,天書難懂,又有何人能懂,天書難留,倩何人又能留得!晉元和江白兩個人眼見即便到手的黃絹,也還是會化爲灰燼,不由得齊聲發出長長地嘆息之聲,唉!

這一聲悠長的嘆息之聲久久迴盪在天際之間,就在這時,靈山小道士和蚌娘娘還有敖玉九公主,同時現身在樹下,就在晉元和江白倉皇無主之際,蚌娘娘提醒道;“帝之下都,凌霄寶山,風馬與牛,毫不相干,錯、錯、錯,細想想,這兩處絕佳勝地,真要是風馬牛毫不相干,身處靈霄山的小道士,爲何能夠輕車熟路般地就找到這處神秘的天帝之所,又爲何還要把我們夫婦四人帶到這裡來?

蚌娘娘的話音未落,就聽敖玉九公主緊接着說道;“蚌娘娘說得十分在理,你二人要仔細聽清楚,想明白,眼前之事,咋看起來,似乎是巧之又巧,怪之又怪,實則不然,其實,在靈霄山南坡飛來之道觀裡,我們四人被靈山小道士裝作摔入桌子下面那處所謂的別有洞天之中起,就已經預示着,我們這一番要有一場奇遇,所以你二人應該立刻下樹,跪下來禱告上蒼,讓蒼天告訴你們,那快天賜黃絹,究竟要指引你二人去哪裡,還要幹些什麼?”

豈料敖玉九公主的話音未落,就聽蚌娘娘突然冷哼一聲,然後伸出纖纖玉指,指點着靈山道士道;“哼,說了半天,我們還是被你戲耍了,說吧,道人,你究竟意欲何爲,或者更直白一點,你要我們拿什麼條件和你交換?”

聽到蚌娘娘的話,敖玉九公主先是咦了一聲,緊接着揚手,就聽一聲撕裂空氣的尖銳之聲響起,瞬間從那顆黑黢黢的樹木上面,飛下來一根樹枝,颼地一下子就到了半空中,就這功夫,猛然聽到小道士呀地一聲叫喊,然後就用尖細的生硬公鴨嗓子喊了句;“九公主饒命!”

小道士的饒命之聲還沒有落下,卻見飛到半空中的黑色樹枝,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繩索,彎彎曲曲來到了小道士的頭頂上,小道士見狀,立刻來了個懶驢打滾,沒入了草叢之中,眼見得小道士不見了。

蚌娘娘見狀,剛要舞動衣袖,卻見晉元和江白雙雙飛落樹下,恰好站在了小道士隱入身形的那片草從之中,而那條由黑色樹枝變幻而成的黑色繩索,已經貼着那片草叢,上下翻飛,那消得片刻,就聽草叢中又傳來小道士尖細的聲音;“哎呦喂,你輕着點,你綁疼我了!”

隨着小道士那個獨特的尖細聲音,就見小道士被那條黑色繩索五花大綁地從草叢中給拽了起來,還沒等敖玉九公主和蚌娘娘開口問話,卻見小道士立刻嚷嚷道;“你們不夠意思,枉費了我老人家的一片好心,還有一片大大地苦心,就憑你們胡亂猜疑,不識好人心這一點,從今後,不、不對,是從現在,此時、此刻,我跟你們一刀兩斷,咱們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小道士說完這番言語,立刻滾躺在了草叢之中,這時候,晉元慌忙上前,對蚌娘娘說道;“娘子,誤會了,誤會了,你們誤會了這位道爺!”

江白也來到敖玉九公主面前,悄聲對敖玉九公主說道;“娘子,你忘記了,我們剛剛吃進去的沙棠之果,此刻我們已經是徹底脫掉了那身臭皮囊,不信你看! ”

江白說完話,回身一指,果然在那棵黑黢黢的樹梢上懸掛着從前的江白和晉元的皮囊,

敖玉聽到江白的話,又看看樹梢上掛着的皮囊,抿嘴笑道;“我們豈有不知之理,只不過我們是想逼迫這位靈山道士露出廬山真面目,好幫助我們修成正果。”

聽了敖玉的話,江白不置可否,那邊,卻聽晉元對蚌娘娘輕聲說道;“夫人,命中若有終須有,命中若無還是無,又何必急在這一時片刻呢,其實,那張黃絹上寫的我已經明白了大概。”

蚌娘娘聽完了晉元的話,立刻點頭示意,讓晉元附耳來到她嘴邊,輕聲說道;“你即已懂得,就不應該再耽擱了,難道你忘記了不成,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這句話了嗎!”

晉元聽了蚌娘娘的話,不免驚出來一身冷汗,如此算來,怕是回家還債和盡孝的時間都沒有了,這卻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只好懇請蚌娘娘道;還請夫人儘快想出一條萬全之策來,不然的話•••”

晉元剛剛說到這裡,卻突然被一聲刺耳的尖叫打斷了,晉元只好擡頭朝發出尖叫之聲的地方看去,他這一看,不由得又暗自發笑,卻原來,敖玉九公主正在給他鬆開那條捆綁他的繩索,卻不料,那位小道士一邊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邊追趕着那條繩索,繩索朝上飛,他也跟着朝上飛,繩索落地,他就躺在地上,口中尖叫道;“你綁,你綁,我讓你綁。”

看到這種情況,敖玉九公主立刻咯咯咯地笑出了聲音,就見她,對着那條繩索伸手一指,倏忽之間,那條黑黢黢的繩索,又變回了一根樹枝,悄無聲息地飛回到了樹上。

小道士看到這一幕,立刻尖叫一聲;“哪裡逃!”

也跟着那根樹枝飛到了樹梢上,然後就掉在樹梢上來回遊蕩着,江白和晉元看到這裡,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飛身來到樹梢上,一左一右,來到靈山道士身邊,伸手扶住小道士,陪着笑臉說道;“小道爺,誤會,誤會,完全是一場誤會,還請道爺和我們一同下去,咱們有事情好商量!”

聽了晉元和江白的賠罪之話,小道士翻着白眼,哼唧道;“我死了,我死也!”

晉元和江白聞聽小道士的話,還以爲這不過是小道士的一句氣話或者哄騙他們的言語而已,孰料,那位靈山道人說完我死也之後,就聽他喉頭咯吱一聲,緊接着就見他四肢僵硬,身體不住地抽搐,從嘴角冒出來白沫子,眼見得這位靈山道士已經死了。

這卻如何是好!晉元和江白無可奈何之下,只得高聲喊道;“夫人,這卻如何是好!”

江白和晉元喊過之後,卻見站在樹下的蚌娘娘和敖玉九公主,正招手讓他二人下來,二人無奈,只好飛身下樹,來到了他們各自娘子的身邊,就在這時候,蚌娘娘和敖玉九公主,雙雙舞動衣袖,輕歌曼舞起來,隨着這兩位仙女的舞蹈,從遠方的天際傳來一陣仙樂。

仙樂嫋嫋,由遠及近,一點點清晰起來,細聽卻是一位姑娘在唱道;“山桃紅花滿上頭, 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易衰似郎意, 水流無限似儂愁。”

歌聲曼妙,愁情婉轉,隨着音樂的節拍,似乎已經死去的靈山道士,在樹上動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聽着音樂,看着舞蹈的晉元和江白並沒有忘記樹梢上的那個凌山道士,當他二人見樹梢上面的道士動了一下,立刻會心地一笑,然後裝作被仙樂迷得如癡如醉的樣子,把眼睛眯成一條小縫,緊緊盯着樹上的靈山道士。

就在這時,晉元和江白驀然間,卻發現蚌娘娘和敖玉九公主舞蹈的頻率快了起來,隨着她二人的起舞,眼前飄起來一團白霧,白霧漸漸包裹住那棵黑黢黢的大樹。

晉元和江白見狀,情知下一步將要發生重大的變化,就悄悄上前靠了靠,果然,他二人剛剛站穩,卻見那顆黑黢黢的大樹,變成了一座小山,山頂之上,有一塊大石頭,石高三丈六尺五寸,周圍二丈四尺,上有七竅八孔,九宮八卦。

看到這一幕,晉元和江白不由得驚呆起來,就在這時候,他們又看到山頂上的那塊石頭,變成了一座玲瓏寶塔,塔裡面一個小人,白髮長鬚,面部慈祥,,身穿一身白色的紗衣,對着江白和晉元伸手一點,瞬間一顆金星冉冉升起。

隨着金星越升越高,玲瓏寶塔不見了,那座小山和山上的大石頭也不見了,白霧退卻,那棵黑黢黢的大樹重新現身,此時再看,站在樹下的正是悠閒自得,似乎什麼也沒有做過的蚌娘娘和敖玉九公主。

晉元和江白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佩服起各自的夫人,果然,那棵大樹剛剛出現,剛纔還死在樹上的靈山道士,颼第一下子飛到了蚌娘娘和敖玉九公主面前,用他那特有的尖細嗓音笑道;“算啦,算啦,我不和你們玩了,兩個小鬼丫頭,什麼也瞞不過你們,你們差那麼一點點就逼得我現了真身。”

敖玉九公主剛剛聽到這裡,就打斷靈山道士的話,笑着問道;“你說我們是稱呼您爲金星伯伯還是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