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蚌娘娘剛剛說到這裡,就被天狼星君打斷了,他接過來說道;“所以嗎,正因爲如此嗎,我才肯收你這個頑劣的徒兒,只因爲你心地善良,肯於幫助無辜受害之人,上蒼才讓你有了近千年的壽命,好啦,我不多說了,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天狼星君說到這裡,又看看天空,然後開始急切地說道;“正因爲你蚌娘娘心底純善,不忍心殺生害命,所以,爲師的我,纔會給你指一條光明大道,你要想永脫妖籍,要想化蛹成蝶,成爲真正的女人,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去往生。”

“往生,什麼是往生?”

江白不懂,所以要問,天狼星君對於他這個小徒孫兒似乎很有耐心,就聽他解釋道;“師祖料你也不懂,我告訴你吧,往生就是託生,跟着死人一起先去閻王殿裡報到,然後嗎,在經過一番運作,或者是死過去有活過來,總之,只有走重新爲人這條大道,纔可以堂堂正正地位列仙班。”

江白聽到這裡,似乎明白了,不過,緊接着他又來了疑問,就聽他又問道;“師爺爺,你說我師傅是不是不能隨便就去死呀,也不能隨便就會託生呀,你老人家告訴我該怎麼辦呢?”

此時的蚌娘娘心裡也在打鼓,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得消停,因爲她也處在糊塗加不解之中,所以,她就格外認真地聽江白和天狼星君的對話。這時候,蚌娘娘見天狼星君聽了江白的問話,又嘿嘿笑了,然後才說道;“你這個小丫頭鬼靈精,我實話告訴你吧,你的蚌娘娘師傅,要去往生,必須是至親,是那種真正的一家人,她只有跟着自己的家人死去再活過來,那纔算是成爲了真正的女人了。”

聽了天狼星君的話,江白沒說什麼,心裡卻在嘀咕,蚌娘娘的心裡簡直就像開了鍋一樣,咕嚕嚕,上下翻騰,暗中琢磨道,我哪裡有什麼至親呀,我現在最親的親人就是江白了,可是,我也不能夠爲了一己之私,讓江白或者他的親人陪着我去死呀,這是萬萬不能的,我認可做妖也不會幹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的。

江白雖然沒有想這麼多,可是他也在想該如何給蚌娘娘找一個至親呢。就在這時,他們三人都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雞鳴,喔喔喔,卯日星官這一嗓子引亢高歌,立即唱白了天下,這時候,再看天狼星君,就見他身子一扭,化作一道白光,飛到了天上,江白急忙喊道;“師祖爺爺,你還沒告訴我們怎麼樣才能找到蚌娘娘的至親呢?

江灣村,江家那座不大的院子裡,似乎是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初了。

月色消退,又變成了黑濛濛地一片,天上的啓明星正亮,似乎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或許本就沒有亮天,總之在黑暗中江白看看身邊的蚌娘娘,不覺小聲埋怨道;“祖師爺也真是的,夜色如此深沉,他竟然說天亮了,還有那聲公雞的啼叫,我看很有問題,莫不是他不想把緊要的事情告訴咱們,或者那兩個桃子他吃着沒過癮,是不是還等着你在給他偷桃子吃,他才能告訴你呢!”

蚌娘娘聽了江白的埋怨,小聲制止道;“噓,小心,不可隨便亂說,我看天狼星君也就是我們剛剛拜認的師傅,是個性情耿直之人,他匆匆回去,確實是天就要亮了,你也不想想,這一夜我們辦了多少事情,要是知道現在還不亮天,那就只能說明職掌啓明星的天官睡着了。”

兩個人正站在院子裡說着話,蚌娘娘猛然覺得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拱了一拱,法力深厚的蚌娘娘立刻捏起手指,腳下暗暗用力,就在蚌娘娘腳下的力道還沒有完全壓下去的時候,,猛然從地下傳來一聲“哎呦,疼死我了”的呼喊。

江白正覺得奇怪,蚌娘娘卻拽着他急匆匆朝屋子裡走去,他們剛剛走進屋子裡,還沒等江白問蚌娘娘,剛纔那聲呼喊是怎麼回事情的時候,卻聽到門外響起了篤篤篤地敲門聲,江白剛想問是誰,卻聽蚌娘娘慌忙走出去,開門說道;“不知福德公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乞見諒!”

聽到蚌娘娘的話,江白又吃了一驚,誰是福德公啊,蚌娘娘爲什麼聽到敲門聲就知道是福德公來了呢,會不會和剛纔那聲叫喊有關係呢,江白正在琢磨,卻聽蚌娘娘又說道;“福德公請,福德公請上座?”

始終跟在蚌娘娘身邊的江白並沒有看到任何人,他不覺疑惑起來,真是怪了,蚌娘娘在和誰說話呢,屋子裡亮着油燈,我怎麼就沒有看到人呢,再說了,即便在黑暗中,也沒有什麼能逃出我的法眼的,江白不甘心,睜大雙眼努力尋找,孰料,就在他轉身朝後面的牆角看去的時候,他身後邊,緊貼着他的後背,冒出來一個小老頭,就見這個人五短身材,滿面紅光,額頭上一個大肉瘤,眯縫着一雙小眼睛,身着紅袍,足踏紫色千層底雲字卷的厚靴。

等到江白轉過身來,看到這位老者正雙手作揖,口稱;“福德公拜見仙子閣下!”

蚌娘娘見狀立刻斂衽下拜,還沒等他開口還禮,江白卻詫異道;“真是的,幹嘛裝神弄鬼的,你不就是土地神嗎,你來這裡幹什麼?”

對面矮小粗壯的福德公立刻回答道;“小老兒張福德,被封爲此處的土地公公,享受這一方煙火,實在是慚愧得很,唐突了兩位仙姑,實在是該死,該死!”

江白看到福德公誠惶誠恐的樣子,覺得好笑,所以,沒等蚌娘娘開口說話,他卻笑盈盈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這一方的土地公公呀,我好像聽老人提起過你,說你生前當過大官,卻專門扶貧濟困,逢災年開倉放糧,搭粥棚熬粥施捨給那些個逃荒要飯之人,真是個大善人,可就是沒有想到,我會在家中遇到您老人家!”

江白說到這裡,又圍着福德公轉了一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直到這時候,蚌娘娘才輕啓朱脣道;“有勞福德公,多謝福德公,只是不知?”

這時候再看福德公,挺直了肥厚的身板,雙手作揖道;“仙姑不可多禮,你我爲鄰多年,卻不曾冒犯也不曾來往,今夜卻是奉了紫薇神君的指令,前來,前來!”

福德公說到這裡,卻又咽下後面的話不說了,蚌娘娘也是不急不躁地等在那裡,倒是江白有些焦急起來,他忙着說道;“福德公,您老人家但說無妨,我們這裡照辦就是了。”

聽了江白爽快地回答,福德公並沒有馬上說出來,而是又看了一眼蚌娘娘,蚌娘娘剛纔已經聽了福德公的話,知道他是奉了師傅之命前來的,還以爲他就是來給師傅傳話的,於是,也微微點點頭,那意思是,請福德公快些說。

福德公見狀,哪有不說的道理,於是,他立刻說道;“我奉了紫薇神君之命,前來給二位仙姑帶路,領着二位仙姑去相親,所以,請二位仙姑這就跟我去福德神廟,看一看你們未來的丈夫,等到天光大亮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

福德公的話音剛剛落下,前院人家養的公雞昂首高歌,東方真的有點發白了,不過,江白卻聽糊塗了,他立刻大聲嚷嚷道;“福德公,請您老人家說清楚一些,是給我師傅蚌娘娘相親,還是連帶着有我一個。”

聽了江白急切地問話,福德公伸出短短的胳膊,用手拍拍前面那顆肉瘤子,又想了想,才說道;“這個,這個,紫薇神君似乎沒有交代,也沒有指令,他只是告訴我,讓我領着你們去看在廟中住着的一個落難後生,看過之後,你們就知道該咋辦了。”

福德公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嚇壞了江白,因爲他可不想這麼早,這麼快就嫁人,即便要嫁,也要自己挑選一個如意郎君,不過嗎,到目前爲止他心中還沒有一個固定的人選,也沒有一個準譜,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江白從來就沒有想過,於是,他很無奈地看看蚌娘娘。

這時候,他卻見蚌娘娘眉頭緊鎖,過了一會又舒展開眉頭,嘴角有了笑意,等到蚌娘娘的嘴角完全裂開之後,他伸手拽起江白,又對福德公說道;“如此,就麻煩福德公帶領我們前去貴府吧?”

蚌娘娘的話音似落未落,那邊福德公已經說出了好字,然後,身形縮入地中沒了蹤影,蚌娘娘卻拽起江白,飛出了屋子,剛到半空中,就聽他說了一句;“兩位當值之人,速去福德公廟宇,不得閒亂雜人靠近。”

聽了蚌娘娘的話,江白這纔想起來,老九和老十爲何要等在大江村口,原來這些都是蚌娘娘的安排,這時候,已經在村口大榕樹下呆了好長時間的老九和老十,猛然聽到半空中傳來說話聲,然後他們腳下的那條小船立刻飛了起來,瞬間,把他們載到了福德公神廟前,於是,兩個人立刻擺開架勢,把守住了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