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就好辦了,清醒了身體就不在哆嗦了,腦子就開竅了,我怕啥呀,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飯,我給誰下過毒呀,誰不知道我是個老實人呢,別怕,不做虧心事,管他是半夜還是白天,管他是在家裡還是在大堂之上,有一說一,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把黑的問成是白的。
鎮靜,沉着應對,就象入洞房那天夜裡似的,掉進去也別怕,不怕,千萬別怕,窟窿再大我也不怕,魏連貴反覆給自己打氣,就在這時候,巡按大人突然間又發話了;“魏連貴你給我聽好了,我只問你一遍,接下來,問你的就是板子和拶子。”
“是,大人,我聽清了。”
哇呀,魏連貴回答得如此清晰,聲音裡沒了顫抖,身子也不抖了,跪在地上的腰桿也挺直了,不過嗎,我們的巡按大人因爲高高在上,根本就沒有看到魏連貴的一系列變化,他還按着從前的思路接着問下去;“魏連貴你如實招來,你是用的是哪一種毒藥毒死的花斐珠和費精神?”
巡按大人在引導魏連貴回答問題,只給他留下了一個題目,是那種毒藥,而不是別的,魏連貴能回答出來嗎,能,當然能,就聽魏連貴回答道;“巡按大人,您問的話我不明白,我一個做飯的廚子那裡來的毒藥呀,大人請您老人家千萬別和我開玩笑,算我求您了。”
“大膽刁徒,分明是在說謊,我來問你,不是你毒死的花肥豬和費精神又是何人,你給我指出來也行。”
“回稟巡按大人,小的實在是不知道啊,小的只知道做飯送飯啊!”
“你不知道,那好,班頭給我聽好了,先打他十大板,省得他滿嘴謊話!”
班頭聞聽,立刻把目光遞給了府臺,府臺點頭,班頭這才一聲喝令;“行刑伺候,打廚子魏連貴十大板。”
兩個專門行刑的衙役立刻上前,掀翻魏連貴,對着他的屁股,就是十大板,他們這邊板子落到魏連貴的屁股上,啪,傳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邊上的衆衙役數一,聲震大堂,魏連貴發出殺豬般的喊叫,如此這般,十大板過後,兩個行刑的衙役,把魏連貴扶着跪了起來,巡按大人用手指點着他說道;“不讓你嚐點苦頭,你不知道本巡按的厲害,我再問你,你能否說實話?”
魏連喜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口中說道;“巡按大人,我能說實話,我說的都是實話,求達人別打了,再大、再打、再打的話,小的、小的、就說不出話來了。”
本來並不結巴的魏連喜,被這十大板打得變成了結巴,巡按大人卻不信那個邪,他連連說道;“好你個魏連貴,油腔滑調,故意裝結巴,我看你就是個老油條,我這裡先給你記下三十大板,你若是還不說實話,我就大刑伺候,你說,花斐珠和費精神到底是怎麼死的?”
魏連喜立刻叩頭回答道;“巡按大老爺,我的大老爺呀,他、他、們、們、是怎麼死的,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就是管做飯和送飯那,別的我真的、真的管不着啊!”
“什麼,你管不着,那我問你,你給他們送飯的時候,他們二人是何種狀態?”
巡按大人問到這裡,一下子提醒了魏連喜,他立刻回答道;“青天大老爺呀,您老人家問的太好了,太及時了,簡直就是及時雨、雨呀,我剛纔跪在大堂之下就感覺那裡不對勁兒,您老人家的問話讓我想起來了,我往常給花斐珠和費精神送飯時,他們都會跑到門口,問我有沒有雞、雞、鴨、魚、肉什麼、什麼的、而今天、天、早晨我送飯的時候,他們二人卻仍然還在稻草堆上睡覺,看守喊叫他們,他們也沒有動彈,是兩個看守送、送、進去、去、的。”
廚子魏連貴剛說到這裡,立刻引起了巡按大人的重視,他急忙說道;“你等等,你等等,難道說那時候花肥豬和費精神兩個人已經死了不成,我問你,他們沒起來,又是如何吃的飯呢?”
廚子魏連貴忙着回答說;“我也正納悶呢,兩個看守打開了牢房的大門,把飯菜交給了他們,”
“且慢,你是說看守把飯交到了他們手上嗎,是花斐珠和費精神坐起來接的嗎?”
巡按大人感覺此處疑點甚多,問得越來越仔細,魏連貴見巡按大人不在打他了,也回答的越發仔細了,就聽他立刻接過來回答道;“回稟巡按大、大、大人,花斐珠和費精神不曾起來,是看守把飯碗放到了稻草堆下面,就出來了。”
巡按立刻又問道;“你親眼看到他們把飯吃了嗎?”
魏連貴回答;“回巡按大人,小的不曾親眼看到他們吃飯,小的把飯送進去以後就急着回去收拾竈上去了,是莫當家把空碗送回去的。”
巡按不是糊塗蟲,此次他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纔來的,可以說是肩負使命,沒想到,剛剛到了這裡就發生了離奇之事,這讓他不得不加倍小心,他聽魏連貴說到這裡,立刻揮手說道;“趙二趕,莫當家,我問你們,你們二人可曾看到花斐珠和費精神吃飯了嗎?”
趙二趕和莫當家二人聽到巡按大人問他們話,立刻齊聲回答說;“回大人,我們把飯碗放到稻草堆前就出來了,接着和廚子魏連貴說了幾句玩笑,等到魏連貴走了,我們再回頭朝裡面看的時候,卻發現飯碗已經空了,我們就進去拿出了飯碗,然後由我莫當家的送回到了廚房裡。”
嘿,兩個人的分聲說法弄得還真不錯,巡按聞聽急忙問道;“你們說啥,你們到底看沒看見他們坐起來或者站起來?”
趙二趕和莫當家立刻回答道;“是的,巡按大人,我們交接班的時候,看到花斐珠和費精神站起來了,而且還說話了,所以,接下來就沒有格外留意他們二人,至於他們二人吃飯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我們真是沒有注意。”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真是越來越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剛剛捋出點頭緒,現在怎麼又亂了,怎麼辦,巡按大人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兩個跟隨,這時候那兩個人來到他身後,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聽的巡按大人連連點頭,最後一拍驚堂木,高聲喊道;“仵作聽令!”
正站在邊上冷眼看着這一切的仵作立刻上前參拜道;“請巡按大人的示下?”
巡按說道;“你這就當堂剖屍,本巡按要當場知道剖屍結果。”
仵作回手春立刻回答道;“是,巡按大人,請問您先解剖那具屍體?”
巡按大人立刻回答說;“先解剖花斐珠的屍體。”
“是,奉巡按大人命,當堂驗屍!”仵作說完,大步走到花斐珠的屍體前面,一隻默不作聲的孔案,跟在仵作身後,上前剝去花斐珠的上衣,接着,打開一個小木頭箱子,拿出驗屍用的器具,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遞給了仵作。
仵作,看看這把寒光閃閃的小刀,對着花斐珠的前胸,劃了一刀,這一刀下去,頃刻間,滿堂腥臭無比,幾個衙役受不了這個味道,竟然嘔吐起來。
五腹六髒立刻呈現眼前,仵作高聲說道。“查看器髒開始,心臟無破損破裂,只是被一層黃油包裹,肝臟完好無損,脾、胃、肺完好無損,胃部無中毒跡象,其他臟器也無中毒跡象,更無受刑後內臟破裂的傷痕。”
花斐珠真是罪有應得,死後被剖屍割裂,把五腹六髒全部抖落出來,這就是他的報應,再說堂上的巡按聽了仵作的大聲稟報,竟然走下公案,來到屍體前仔細查看起來,很明顯這位巡按大人是個行家,等到他查看完花斐珠的臟器以後,滿臉驚訝,因爲和他想象的,和他的跟隨和他說的都不一樣,沒有絲毫中毒的痕跡,也沒有受過內傷的痕跡,那麼,這個花肥豬究竟是如何突然死亡的呢?
很奇怪,這次,巡按大人不再問仵作了,而是問起了站在仵作身邊當助手的孔案,不過呢,問話的聲音也比問仵作客氣了許多,但是,聲音卻依然很大;“那麼,依着閣下來看,花斐珠是死於何種原因呢?”
孔案見巡按大人的態度緩和下來了,就看了看仵作,仵作說道;“你跟着我驗屍這麼長時間,難道連這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嗎,就請你如實稟報給巡按大人吧。
孔案見仵作發話了,立刻低頭伸手,指着花斐珠的屍體說道;“回稟大人,以在下看來,我們可以排除花斐珠中毒身亡和受刑身亡的可能性,唯一的解釋就在這裡,請大人過目!”
孔案說話間擡起右手,接着還領着巡按大人圍着花斐珠的屍體繞了一圈,那意思是請巡按大人看個明白,就是這一繞,讓巡按大人有了一種噁心和害怕的感覺,他不敢再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