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重見天日細碎的陽光灑在身上清新的空氣洗滌肺腑時,溫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瞧着四周的參天古木及腳下極其隱蔽的入口,她不得不嘆息,在這樣一座深山老林裡打造一處如此規模的兵工廠,若非她們誤打誤撞的進入真是神仙也難發現,這幕後之人必是極其不簡單。
思極此,她突然意識到個問題,他究竟是怎麼知道那裡有機關的?
她瞧了瞧揹着自家主子走在前面開路的屠龍,稍稍落後幾步與走在她身後的君熠寒並肩而行,低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那溫泉邊上的石壁上有機關的?”
“去探路時在通道中發現了足印。”君熠寒拂過擋路的枝葉,又道“那條通道直通水底水流交匯處的漩渦,外面的人想要從那裡進來幾乎不可能,而那些足印卻凌亂不堪新舊不一,可見那通道時常有人走動且人數不少。”
所以,這通道直通溫泉處,那麼幾乎是百分百的那裡必然存在着機關通向另一處,如若不然,這些人的來處無法解釋,難怪當她問他那裡是否是個墓時,他會很肯定的告訴她這墓已被另作它用。
溫暖瞧着君熠寒心頭不免有些唏噓,枉她自認爲自己勉強還算得上聰明,但與這個男人一比,她瞬間明白了“弱爆了”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走走停停,幕色將至時幾人才行至半山腰,深山中野獸衆多,此時已不時能聽到虎吼狼嘯之聲,再往下趕路只會危機四伏,更何況君熠寒考慮到溫暖的體力,怕她再繼續走下去會吃不消,遂找了個背風處停下打算休息一晚等到天亮再走。
“對了,你可有在沿途留下什麼記號或是趁我們不注意時發出求救信號?”溫暖拿着手中的材棒閒閒的撥弄着燃起的火堆閒聊般對在一旁照顧他家昏睡中的主子的屠龍問道。
屠龍透過跳動的火焰瞧着溫暖,只覺這個女人的面容甚是扭曲,剛毅的臉泛着毫不掩鉓的冷意,冷冷道“沒有。”
溫暖和君熠寒兩人剛回到地面第一件事便是不約而同的將那帶着汗味的衣服脫了毀屍滅跡,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多停留一刻都讓人覺得是受罪。
“看着你還算本分的分上,待會你家主子實在受不了時再叫醒我。”溫暖也不計較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語聲帶着三分睏意的將話說完掩脣打了個呵欠,回頭見君熠寒將外袍脫下鋪在累起來鋪平的幹樹葉上已收拾妥當,她咕噥着道了聲“謝”身子一軟、一倒便毫不客氣的睡了上去。
雖然這的確是爲她鋪的,但她這般理所當然受之無愧的姿態……君熠寒瞧着她呼吸平緩睫毛覆蓋下一片淡青色的安靜睡顏,心頭卻忽然一軟生起絲憐惜,她如此懶散嗜吃嗜睡之人,卻連着這般沒吃沒睡的折騰,的確是苦了她。
玄月漸升,夜色漸沉,四周風過樹葉颯颯作響,虎吼狼嘯聲時遠時近不絕於耳,而溫暖……在這虎吼狼嘯樹葉響的大交響催眠曲中睡得頗爲舒坦。君熠寒原本還擔心這些聲音會驚嚇着她讓她睡不安穩,正思襯着是否要點了她的睡穴,結果卻見她眉眼舒展脣角含笑竟似正沉溺於美夢之中,他撫了撫額,一時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如此一個行爲彪悍心理強悍的女人,還一心盼着他死的涼薄女人,他娶進門究竟是福是禍?!
是福是禍無人可知,需留給歲月鑑定,但現下他心頭卻是有些鬱結,他瞧着對面那藏青色袍子男子毒發時的痛苦模樣,這纔想起先前被自己忽略的問題,她這毒藥是從何而來?
定然是從明月閣那個混賬處而來。
竟然還隨身攜帶着他給的毒藥?!
若非那混賬給的,她堂堂一個王妃買毒藥來做什麼?
毒耗子毒蒼蠅?
君熠寒眸色有些發寒的瞧着對面挖心撓肺以頭撞地打滾的男子,他吃了那混賬給她王妃的藥,那他究竟是應該殺了他讓那藥消失?還是應該將他給救了讓那藥消失?
殺他目前還不合時宜,救他……他做夢!
既然殺他救他都不是最佳選擇,他默了默,隨即起身向那男子行去,他君熠寒堂堂寒王他家王妃的正牌夫君,豈能不及一個明月閣的混賬!
“你做什麼?”屠龍原本還抱着絲僥倖期望那女人是隨便拿了顆藥丸唬人並非什麼真的毒藥,然現如今見着主子果然毒發及其痛苦難抑的模樣才知道這毒藥竟是真的,他剛用力將主子扶起避免他再以傷害自己的方式減輕痛苦,正準備喚那女人給主子緩解痛苦時沒想到卻見這尊煞神滿含煞氣而來,他當下本能的擋在藏青袍男子身前警惕的問道。
“讓開。”君熠寒皺眉的瞬間已點住他的穴,揮揮衣袖間他便僵着身子倒在了一旁,只得無能爲力滿是不甘的瞠大雙目吼道“有什麼事衝我來,別傷我家主子。”
君熠寒連個眼風都沒賞給他,直接伸指一彈一道氣流便封住了他的啞穴任他張嘴吼得臉紅脖子粗就是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你…要殺…就殺…”藏青袍男子始終強忍着毒發的痛苦,雙拳撰的青筋暴突緊咬的牙關齒間已滲出殷紅的血跡流出,臉上曾一片烏青之色,此時他見君熠寒面色不鬱的來到身前,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救他,他現在已虛弱的連自殺的氣力都沒有,若他真能殺了他,他倒要感謝他讓他不再受這如萬蟻噬身般的痛苦。
“殺你?”君熠寒眸底滿是不屑“殺你只會髒了我的手。”他脣角微撇,似極其嫌惡道“不過你倒是能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