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騰和凌嘉雖然談不上是至交,可怎麼也是相識了三四年的朋友,一向只接大案子的他破例把呂楠的案子接了下來,於公於私都給足了凌嘉面子,現在凌嘉又把證據送來,他立時渾身輕鬆的不像話,有了這個證據,再加上黃蔚然對公安局和法院的通融,別說讓秦怡判兩年,就是三年也行!
秦怡剛被告上法庭的那一刻,她的父母就明白了自己的女兒到底得罪了怎樣的人,他們帶着禮物,找到了呂父呂母的家,呂父呂母堅持不見,他們只能再往呂楠家裡跑,可呂楠不在,秦父秦母給呂楠打去電話,苦苦哀求着呂楠能見他們一面,呂楠聽着有點心酸,便讓桑榆帶她又回到了原來的家。
那個陰冷冷的午後,秦父秦母再次前來,老淚縱橫的反覆訴說他們只有秦怡這麼一個閨女,一再請求呂楠手下留情,甚至想拿出全部家當來私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秦父秦母的悲傷,全被桑榆看在眼裡,差點隨着他們一起哭出來,只有呂楠不爲所動,冷着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等秦父秦母把話都說完,情緒稍許平靜下來後,呂楠這纔開口,她有些虛弱的說:“當父母的袒護孩子,我能理解,但你們也該想想,秦怡能成長到這個樣,動不動就耍暴力,你們兩個是否也有責任?世界再灰暗再令人失望,也還沒敗壞到可以任人無法無天的地步,你們平時不好好教導她,這個社會自有好好教導她的地方。我在公司的聲譽嚴重受損,我被秦怡又揍的差點喪命,如果你們是我,你們會手軟麼?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你們應該都知道,那天他們五六個人打我一個,有的用手撕扯我的頭髮,有的用腳踹我的身體,秦怡像個武林高手一樣掄着棍子砸哪兒算哪兒,我渾身上下被打的到處是血,如果當初不是我拼命護着腦袋,如果當初秦怡一棍子砸到我的太陽穴,我現在應該在陪着閻王下棋呢,當年雷鋒不就是被砸了太陽穴纔沒命的麼?你們應該慶幸我還活着,至少不用讓秦怡去爲我抵命。我知道當父母的都不容易,依着秦怡犯下的罪,判她五年六年也不爲過,我已經很爲你們着想了,你們看我現在還躺在牀上奄奄一息,連吃飯都要讓人喂,這個傷即使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你們只看到了秦怡的苦,你們可曾真的看到我的苦?嬌養無義兒,棍棒出孝子,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好了,我累了,桑榆,送客!”
秦父秦母還想繼續求情,但看到呂楠閉上的眼睛,也只好一前一後沉痛的走出了門。
桑榆把門關好,回到臥室,坐到呂楠身邊,問:“你剛纔一點都不覺得秦怡的父母可憐麼?”
“可憐啊,可惜我不是觀世音”,呂楠輕輕抓過桑榆的手,把它貼到臉上,說:“桑榆,有些時候是不能心軟的,我如果因爲心軟就放過秦怡,她指不定以後還會倒騰出什麼事來,你就是因爲太心軟,所以當初秦怡追求你的時候,你連她是什麼人都沒看清就草草答應了,路璐那個莽撞的傢伙都能一眼看出秦怡根本配不上你,你竟然沒能看出來,可見你有多單純。你啊,從小被家裡寵着,長大以後又被路璐寵着,一賭氣就分不清東西南北,社會經驗還是太少了些。以後你若再交結朋友,一定要讓我認識一下,知道麼?”
“嗯,我的朋友你都認識的,最好的只有路璐梅馨和秦浩,再就是同學聚會上的那些同學。”
“呵,凌嘉和蔚然不算啊?”
“凌嘉算吧,黃蔚然……”桑榆嘟起了嘴。
“記仇的小傢伙”,呂楠撓撓桑榆的掌心,神秘兮兮的說:“你低低頭,我告訴你一件事。”
桑榆把頭低了下來,呂楠不滿道:“再低一點,湊我近一點。”
桑榆再低一點,呂楠伸手摟住她的脖子,稍一仰頭便吻了上去,吻了好一會,呂楠才鬆開手,颳着她的鼻子說:“我想告訴你,我很想要你。”
“不行!”桑榆立刻搖頭,又喜氣洋洋地暗諷道:“你有趙姬之風,我可沒嫪毐之毒,難受的話先憋着吧。”
“你竟把我比喻成趙姬!”呂楠極爲難得地漲紅了臉,“是我想要你,不是想讓你來要我好吧,哪有這麼亂比喻的……”
桑榆忍着笑,寵溺的在呂楠額頭上彈一個響嘣,“身體連動都不能動還想要我,你的傷在好之前,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呂楠撒嬌,“可我真的很想要你嘛。”
“忍着點吧!”桑榆不爲所動,她看看時間,說:“我先幫你擦澡,等會去做飯,嗯?”
“不急,再親親。”
“你對着空氣親吧!”
桑榆站起身,去浴室拿了一個小盆,倒上熱水,又把毛巾浸到裡面,呂楠身上的傷口還沒好,肋骨更沒好,她又愛乾淨,只能用毛巾稍稍擦拭一下。
桑榆小心翼翼的爲呂楠擦着澡,生怕碰到傷口弄疼她,呂楠的左臂胳膊肘和右腿膝蓋上還纏着繃帶,沒纏繃帶的地方也多是青紫,桑榆一會兒怨恨秦怡的粗暴,一會兒又爲秦怡的父母心傷,一時間竟陷入了矛盾之中。
桑榆的動作很輕柔,呂楠像貓兒一樣眯着眼睛享受着,舒服的差點睡過去。
擦到大腿內側,桑榆褪去了呂楠的內褲,她突地皺起了眉頭,說:“你這傢伙,來好事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啊……”呂楠迷迷糊糊的問:“我來好事了嗎?”
桑榆看着呂楠茫然又驚訝的樣子,大笑了起來,“你怎麼連自己來沒來好事都沒一點感覺的?”
“上邊太疼了,下邊就沒感覺了”,呂楠撅起嘴,“時間不對呀,應該是明天或後天才正常。”
“提前一兩天也很正常啊”,桑榆拿着毛巾輕輕的將那裡擦乾淨,又把臉貼過去,落下輕輕一吻,壞笑道:“我親一下,下次一定就正常了。”
“你勾引我!”呂楠兇巴巴的瞪着桑榆,“啊!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欺負的就是你!”桑榆把毛巾丟到盆裡,找到衛生巾和內褲,再幫呂楠穿上,“好了,家裡的菜沒有了,我出去買點,今晚想吃什麼?”
“你做的都想吃。”
“好吧”,桑榆打開電視,把遙控放到呂楠身邊,“你看會電視吧,省得悶。”
“嗯,你把我筆記本拿過來吧。”
桑榆皺起了眉,“都這模樣了你還惦記工作?醫生讓你好好休息的。”
“有筆帳還沒轉過來,公司裡也有些事我放心不下,我就看一小會,等你回來我就把電腦關掉,好不好?”
“不好!公司有你爸整天坐鎮,能有什麼事?想工作的話等我回來再說,你先看着電視點吧,我去超市買點青菜和排骨,做點骨湯。”
桑榆說完就換上鞋子出去了,呂楠躺在牀上嘆氣連連,嘆氣之後,又甜滋滋的笑了起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句話是有條件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是無條件的。
最終法院以故意傷害和誹謗罪爲由,判了秦怡兩年有期徒刑,呂楠的聲譽多多少少的保住了,這要感謝在這個國度兩個女人親密些實屬正常的國情,但一紙判書堵不住悠悠衆口,人們依然還在議論着,懷疑着,更多的人,則是對秦怡側目而視,畢竟那個故意傷害和誹謗罪是成立的。
可喜的是,所有的熱門話題多是暫時的,就像沒有人一輩子只吃一份菜一樣,也沒有人會逮住一件事說起來沒完,颶風不可能永無休止的刮,時日一久,有些人會忘,有些事會淡,一時的波濤洶涌總會過去,更多的風平浪靜纔是主題。
秦怡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爲她的行爲付出了代價,她的人生中帶上了一滴永遠也抹不去的黑點,值麼?天知道。
但至少,通過這件事,大家都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秦怡讓呂楠懂得,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呂楠讓秦怡懂得,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而凌嘉呂楠黃蔚然這三個結幫搭夥的臭皮匠,更讓路璐懂得,寧可得罪女人,不可得罪婦人。
畢竟,最毒不過婦人心嘛。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路璐伸出右手,十分禮貌的對凌嘉說:“你好,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姓花,名木蘭,萬里赴戎機,不用尚書郎,兩袖清風,磊落坦蕩!”
凌嘉一愣,隨之笑眯眯的也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姓穆,名桂英,大破天門陣,生擒楊六郎,正邪並舉,智勇雙全!”
不知怎的,路璐的掌心裡突然冒出了一滴淚,似是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路璐長吁,這輩子,就這樣了。
凌嘉長吁,孔子曰,你很對。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