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裡,一個禿頭大漢被蒙着眼塞着口綁在大堂正中。上身用的龜甲縛,雙手伸直背後。下身成跪姿,手腕腳腕脖子被繩索固定成一線不能動彈。
康斯妮玩心大,用他欺負女人的那些玩意兒把他綁成這幅模樣,就這麼塞在後箱一路拉回來的。曲芸看了不住抽了抽眼角,辣眼睛。
隨即在主位落座,示意康斯妮取出塞口球。
“槍哪來的?”曲芸把玩着手裡的柯爾特M1911。這是一把產自孤星共和國柯爾特公司的手槍,一般情況斷不可能在大庸出現。當然,她其實並不清楚這些。
“呵呵,我勸你們最好放了我。爺上面有人的,”只見黃老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卻愣是對着曲芸露出一個猥瑣至極的笑:
“小女娃別那麼大口氣,來唬老子的?誰主事兒的出來說話,別惹了你們惹不起的人。老子話放這兒,今兒個不把這女娃陪給老子,這事兒別想了。”
黃老闆這麼囂張,其實因爲康斯妮大殺四方的樣子他沒看見,只是聽到手下馬仔頂不住就先開溜了。他連來了幾個人,幹什麼的都還沒弄清楚呢。
曲芸卻是笑了。別人可能會羞怒拍案,可她怎麼會看不透黃老闆的心思?橫豎落在別人手裡了,不裝大頭蒜嚇唬嚇唬怎麼知道深淺?大不了清楚自己抗衡不了再認慫,不過吃點皮肉之虧罷了。
要是上來就慫了,只怕別人忌憚的也不再忌憚,本來可以破財免災的也不免賠上性命了。
很可惜,就算今天他演出三臺大戲再捧個小金人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你說的上面,是超人吧?大庸禁槍,卻管不了超人。這就是它的來歷了,對吧?”曲芸戲謔。
“知道了還不趕緊把老子放開?”話硬氣,腦門上卻流下冷汗。知道自己背景還敢來抓人的,那怕不是……
難道是剛抓來這羣肉雞裡有哪個帶着靠山的?不會吧!那她們掙扎的時候總該吱一聲啊。總不會那麼倒黴,正好是那仨性子剛烈被玩死的吧……
“老兵團?對麼?陟維全,老張,霸天?”曲芸繼續饒有興味地單方面觀察着黃老闆的臉色。一旦你掌握到觀察的竅門,那這張表面不露聲色的面孔上每個細微的抽動,都可以看出一臺好戲。
“哎呦您認識啊,那就好說好說了。咱們這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現在他可不敢再對曲芸有任何輕賤了。
“可惜,他們幫不了你了。”曲芸嘆了一口氣。
“不可能!姑奶奶你聽我說,霸哥跟我關係那絕對不一般。我們發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救過他一命……”黃老闆垂死掙扎。
“白癡,他們已經被主人殺了。”康斯妮看不下去了。她可不懂曲芸撥弄人心的樂趣,她只萌飛濺的鮮血。
“啊?!”黃老闆徹底傻眼。
曲芸卻是已經將一把匕首遞給任棉霜:“任姐,能幫的我們都做了。是時候自己做個了結了。”
“任……你是任棉霜!老子告訴你,你敢動老子一根汗毛,自己知道會有什麼下場!”黃老闆知道死到臨頭,也是豁出去了。
任棉霜聽到黃老闆的聲音就已經怕得不行了,現在再被這麼一兇,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匕首都掉了。
曲芸一點沒有失望的神色,只是蹲下身撿起匕首再次遞過去,聲音極其溫柔道:“任姐,想想你的夢想,那個你想成爲的自己。有我們在你身後,已經沒什麼可以束縛你的翅膀了。”
任棉霜呆了半晌,任憑黃老闆在那聲嘶力竭地威脅詛咒着什麼,一點也沒聽進去。只有曲芸的聲音在腦中迴響:
那個,想成爲的自己……夢想……未來……
勇氣和力量彷彿同時在自己身體上凝聚和流失,就好像自己做了兩個不同的決定一般。然而身體卻只能聽憑一個命令,一個聲音佔據了上風,那個不甘心的,吶喊咆哮的聲音。
她嘶吼着,衝上去一刀捅在黃老闆肚子上,釋放了她三十四年人生以來被壓抑的一切一切。
“把屍體拖去後院。”還沒等任棉霜一刀捅上去,曲芸就示意康斯妮。
以血族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康斯妮在黃老闆中刀一瞬就捂住他的嘴巴直接拖出了屋子。
一刀過後,任棉霜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腳下一軟就被曲芸扶住了。
“做的很好,今天開始,你就是新的自己了。和我們一起努力吧。小蜥蜴,扶她坐下休息。”
尹熙頤接過任棉霜,對她輕輕說:“你真了不起,爲你自豪,唔……什麼?”
虛脫般的任棉霜輕聲念着什麼,尹熙頤完全沒聽到。
永遠在一起。
這是隻有曲芸一個人聽清的聲音。
後堂一出好戲落幕,曲終人散,曲芸轉向留在這裡始終沒出過一聲的最後一人:
“之前爲什麼要我幫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菲菲竭盡全力收起自己驚呆的表情。在她的世界裡,連任棉霜都是可以依賴的大姐姐。至於黃老闆那就是天,芻狗萬物的天。
如今天破了,她的債也沒有了。更是欣賞了一出翻天大戲,只是她不敢歡喜。因爲,她不清楚這比天還大的少女對自己有着什麼打算。
她可不敢因爲曲芸之前對她和善,自己也幫過她兩次忙就把曲芸當好姐妹熟絡起來。這可是連天都能捅破的大人啊。
菲菲清楚自己電話裡那點小心思眼前這少女全都瞭然於心。就算當時不相信,現在也不敢有任何懷疑。她現在相當擔心,自己的小心機被討厭了,然後等着自己的下場就是……和黃老闆一樣吧。
“因爲有些事我不願意做,上繳的錢總是不達標。上次您給我留下的錢都墊進去了還是不夠。媽媽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是再這樣下去,黃老闆就會把我給廢棄了。到時候那些事再由不得我不願意了,能留得小命都沒多大機會。”
具體是什麼事能讓一個爲了債務把身子都賣了的女孩不願意做,曲芸一點也不想知道。
“你在電話裡可曾說了,讓你幹什麼都行?”曲芸勾起不懷好意的邪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