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這邊手尾清理乾淨,開始轉道密銀城。
而在德瑪西亞雄都,拉克絲的授爵儀式也終於正式開始了。
之前被加里奧踩了好幾腳、一片狼籍的宏偉廣場終於修繕完畢,不僅如此,王室還出資,搭建了一座專門用於授勳儀式的高臺,其規格僅次於當年嘉文三世登基時進行國王演講的高臺。
毫無疑問的,這一次的授爵儀式,德瑪西亞將大辦特辦。
沒人知道拉克絲的真實打算,站在嘉文三世和貴族議會的角度,拉克珊娜伯爵是地地道道的貴族典範,再一次用近乎於自我犧牲的方式,阻止了光照會伸出來的觸手。
雖然感恩對於政治人物來說是稀缺的品質,但對於那些“對自己沒有威脅”的傢伙,大家通常還是不會吝惜一點面子上的優待。
瞧瞧,我們對於登峰人,那可是相當尊敬的!
……………………
授爵儀式當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作爲儀式的主持者,在儀式開始之後,嘉文三世“當仁不讓”地進行了一次國王的演講。
“今天,我們共同站在這裡,慶祝一位新貴族的誕生,慶祝一個全新的、高貴的家族的出現……”
“拉克珊娜小姐,我們的登峰人,她從巨神峰的攀登歸來,代表着上天對德瑪西亞的眷顧;她找到了製造使館慘案的惡魔兇手,爲那些值得尊敬的友人、客人報了仇怨;她粉碎了卑鄙的塞拉斯掀起內亂的陰謀,並引導着被裹挾的染魔者迎接自己的救贖,她用自己的努力,詮釋着公平、正義、寬恕和犧牲……”
“而這些精神,正是我們每一個德瑪西亞人都珍視的德瑪西亞精神!”
“爲了讚揚這種精神,爲了發揚這種精神,也爲了向世人宣告德瑪西亞對於公平正義的追求,經過貴族議會御前會議的商定,今日授予拉克珊娜女士伯爵稱號,並將福斯拜羅劃爲她的個人領地……”
“我們衷心地希望,她能將這份寶貴的精神帶到北境,帶到王國的邊界,讓所有人都能沐浴在德瑪西亞的光輝之中……”
“今天,我以德瑪西亞國王的名義站在這裡,將權杖賜予你,希望你能如篳路藍縷的先民一般披荊斬棘……”
“今天,我以德瑪西亞國王的名義站在這裡,將印章賜予你,希望你能如永不放棄的先民一般奮鬥不息……”
“你的爵位代表着德瑪西亞的榮耀,你的名字將和先民賢者一起,被世人所稱頌!”
“天眷德瑪西亞!”
嘉文三世的演講並不算太長,但通俗易懂。
慈祥的老國王先是講述了拉克絲的功勞,然後追溯了一番先民的光榮,以此來說明“拉克珊娜成爲伯爵,是因爲她和那些先民一樣,代表了德瑪西亞的光榮”。
然後,嘉文三世宣佈了御前會議上的決定,劃定了拉克絲的領地範圍,當衆宣佈了她的權力和義務。
在說完了這些之後,他從新任雄都樞機主教手裡拿過了早就準備好的權杖和印章,將其鄭重地交給了拉克絲。
萬衆矚目之下,拉克絲雙手接過了嘉文三世親手遞來的,代表着軍事權力的權杖和代表政治權力的印章。
當她轉過身來,將它們高高舉過頭頂、展示給所有參與儀式的觀衆時,人羣之中爆發出了陣陣熱烈的歡呼!
在參與這場授勳儀式的民衆看來,今天應該是拉克珊娜伯爵最榮耀的一天。
成爲貴族是大部分德瑪西亞平民所渴望的事情,臺上笑吟吟的拉克絲,也許就是他們“德瑪西亞夢”的真實映射。
在臺下觀禮的貴族看來,今天是拉克珊娜求仁得仁的一天。
今天之後,她就會遠離雄都,遠離大衆的視線了,對於這位貴族典範,他們的感情多少有些複雜,在她已然“無害”的現在,甚至有不少人都心生惋惜。
(當然,惋惜歸惋惜,再怎麼惋惜,也沒人打算挽留)
拿到了權杖和印章,拉克絲的授爵就正式完成了。
接下來,她將以拉克珊娜伯爵的身份,面對着宏偉廣場上前來觀禮的、成千上萬的觀衆,發表一次演講。
這是隻有第一代貴族纔有的殊榮,是真正意義上“此生僅有的機會”。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雖然拉克絲的臉上一直有着符合社會期待的笑容,但她這次“功成名就”的演講卻出乎意料的簡短。
“我會繼承先民的意志,以德瑪西亞的榮耀爲己任。”拉克絲的聲音清楚地出現在了每個人的耳邊,“矢志不渝。”
人羣再一次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雖然拉克絲年輕的有些過分,但身在雄都的居民大多見到了之前的那場混亂,也親眼看見了高空之上,拉克絲揮舞光劍戰鬥的場景。
所以,對於這位新任的拉克珊娜伯爵,衆人的心中只有無盡的羨慕。
然而,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微笑着向民衆致意的拉克絲,心裡想得卻是“我會回來的”。
這一次的離開對拉克絲來說,完全是一個新的開始,她將在福斯拜羅腳踏實地,開始積累屬於自己的力量,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回來的!
……………………
同樣想着“我會回來的”的人,還有塞拉斯。
關鍵時刻吸納了部分戰友魔力的塞拉斯,在飛躍圍牆、離開了德瑪西亞雄都之後,直接選擇了一路向北。
德瑪西亞的戶籍管理並不算嚴格,但由於風氣保守、商品流動不算髮達,無論是在哪裡,一個藏頭露尾的外來者也都實在是過於顯眼了些。
很清楚這一點的塞拉斯在“借”了一件長袍之後,將手腕上長長的禁魔石鎖鏈纏繞在胳膊上,主動刮掉了鬍子,儘可能地掩藏了自己的外貌特徵,然後開始了一路的瘋狂逃竄,
有過一次逃命-被抓經歷的塞拉斯很清楚,想要避開追兵,最好的辦法不是騙過追兵,而是在當地治安官還沒有接到消息之前,就直接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目標地點,以免被搜魔人堵住。
而這一點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其困難——對於這種緊急消息,雄都向來是用龍禽騎士傳遞的,用不了兩天,大型的、有龍禽棲木存在的城市,都將接到塞拉斯的消息。
所以,塞拉斯一路上從來不走大路、不走大城市,只是走鄉間小路、在野外露宿,哪怕這樣會比較顯眼,也總歸好過在大城市留下太多的線索,從而被阻攔。
至於逃命的最終目的……塞拉斯有很多地方可以選。
首先是諾克薩斯——作爲德瑪西亞的老對手,諾克薩斯人對於魔法不僅不排斥,而且相當追捧,塞拉斯相信,以自己的天賦,哪怕在諾克薩斯也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和自己相比。
不過,雖然被德瑪西亞通緝,塞拉斯依舊不願意跑去給諾克薩斯賣命——倒不是說他和諾克薩斯有仇,塞拉斯只是單純地覺得諾克薩斯不配。
沒辦法,最近幾年,諾克薩斯可以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先是艾歐尼亞戰爭被一波反推,差點下海;然後就是內戰開始,兄弟鬩牆。
期間諾克薩斯處心積慮地給德瑪西亞的比武大會搗亂,最終卻成就了德瑪西亞之盾的威名……
一番折騰下來,塞拉斯對諾克薩斯的認知已經是“日薄西山的帝國”了。
雖然實際上諾克薩斯的力量還很雄厚,但你總不能要一個在監獄裡被關了十幾年的囚犯對國際形勢有多麼深刻和清晰的瞭解。
在排除了諾克薩斯之後,瓦羅蘭大陸夾在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之間的諸多公國也就沒有了可能。
諾克薩斯都瞧不上,塞拉斯又怎麼可能瞧得起這些公國和城邦呢?
逃命只是一方面,除了逃命之外,塞拉斯也開渴望和醞釀着復仇。
該死的貴族、該死的搜魔人、該死的巨像,還有那個該死的拉克珊娜!
塞拉斯顯然不會甘心只是在越獄之後隱姓埋名地度過餘生,他渴望復仇,渴望收拾掉所有貴族、讓德瑪西亞的染魔者們明白,染魔不是什麼錯誤,而是一項無與倫比的天賦!
而想要完成復仇,塞拉斯就需要找到一個足夠支持他進行復仇的地方。
諾克薩斯他都瞧不上,更何況是夾在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之間,只能做牆頭草的諸多城邦和公國了?
在排除掉了一大堆選項之後,塞拉斯尷尬地發現,除了這些之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了。
無奈之下,他冒着被人發現的風險,溜進了一座鎮子,趁夜溜進了城鎮大廳,然後從辦公大廳的牆上,拿走了一副地圖。
匆匆逃出來鎮子,塞拉斯花了很久的時間端詳這一張地圖。
然後,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德瑪西亞北部的弗雷爾卓德上。
……………………
毫無疑問的,塞拉斯從未去過弗雷爾卓德——甚至在他爲搜魔人工作的時候,北境都沒有怎麼去過。
在塞拉斯的認知之中,弗雷爾卓德就是一片相對而言必將寒冷和荒涼的地方,那裡生活着一羣“沒有開化”的野蠻人,這些野蠻人會在冬天到來之前南下劫掠——沒了。
對於弗雷爾卓德的寒冷,塞拉斯顯然沒有一個客觀的清晰認知。
在他看來,冷並不可怕,寒冷也是一種力量。
考慮到那個給了自己啓示的姑娘所使用的魔法,塞拉斯認爲也許自己有能力應付這種寒冷。
懷着這種想法,塞拉斯收起了地圖,開始轉頭向北。
一路曉行夜住,塞拉斯感受着高海拔和高緯度所帶來的“清涼”,順手“借來”了不少厚重的衣物之後,終於來到了德瑪西亞的北部邊界線。
拿出了一點點攢出來的繩子,他開始了攀援——按照地圖上的標註,只要登上了這座山峰,自己就離開了德瑪西亞的國土,進入了弗雷爾卓德。
在那裡,我將積蓄起自己的力量,然後帶着這份力量殺回德瑪西亞,讓那些卑鄙無恥的貴族見識到我的怒火和復仇!
在魔法的面前顫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