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從禁魔石中汲取魔力的塞拉斯得到了一點意外收穫。
一種蘊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的魔力隨着禁魔監獄圍牆內儲存的魔力一起,被塞拉斯抽取了出來。
塞拉斯之前從未見過、從未接觸過這份力量,也並不知道這份力量來自於世界符文——即使緘默人所保存的不過是一枚世界符文的碎片,而且還處於被封印的狀態,但其中逸散出來的魔力已經足以讓塞拉斯以一己之力改變戰局了。
面上維持着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塞拉斯竭盡全力控制着這份遠超預期的力量,而伴隨着這份力量匯聚在他的體內,魔紋在他的赤膊上浮現,隨着他的呼吸和動作,大地都開始了震顫。
原本如城牆般推進的衛戍戰士,此時終於再也保持不住嚴謹的陣型了,戰士們腳下不穩,手中長矛自然再也無法如之前一般林立,但即使如此,他們依舊竭力保持着組織,並加快了腳步,奔向了塞拉斯。
這些身披符文鋼鎧甲的戰士們相信,魔法是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
然而……魔法雖然會被符文鋼大量吸收,但魔法的造物、魔法控制的物體可不會。
就在他們來到了塞拉斯十步之前,幾乎只要刺出手裡的長矛就能將這個法師殺死的時候,地面上鋪路的石塊動了。
驚人的魔力彷彿是一雙雙無形的大手,託舉着這些石塊,壘成了一面牆,然後,就在衛戍戰士們迅速變陣、打算在鳶盾的掩護下直接衝破這道牆體的封鎖之時,這面牆彷彿活了過來一樣,直挺挺地向着衛戍戰士們碾壓了過來。
猝不及防之下,這些剛剛準備突破的衛戍戰士只能單手持矛,單手護住自己的頭面,原本整齊的陣型瞬間打亂。
這還沒完。
雖然塞拉斯這邊不太容易控制這份意外的力量,但在嘗試了兩次之後,他很快就找到了捷徑——控制不好,那就不要控制!
面露獰笑,塞拉斯手腕上的兩條禁魔石鐐銬被甩在了地面上,下一刻,塞拉斯將自己之前抽取的魔力一股腦地排了出來!
禁魔石可以承載魔力,但地面可不會!
隨着塞拉斯的“亂排濫放”,整個禁魔監獄附近,土石翻飛、地動山搖,被強行注入了魔力的土壤和石塊四處紛飛,整片區域內除了塞拉斯,其餘所有人都站不住腳了。
列陣而行的衛戍戰士難以抵擋,但經過塞拉斯的這麼一番折騰,第一批趕赴現場的衛戍戰士已經被徹底打散了。
此時的衛戍戰士早已不復之前的氣勢,一個個都灰頭土臉,被顛了個七葷八素,光鮮亮麗的符文鋼鎧甲也被四處翻飛的碎石砸得坑坑窪窪。
更重要的是,塞拉斯剛剛還“特殊關照”了一下這支隊伍之中的指揮官,如今這位負責指揮的隊長已經半截身子都被埋在了土裡,好幾塊石頭接連不斷地砸在了他的頭上,眼見着已經失去了意識。
沒有了指揮、亂了陣型的衛戍戰士一個個盔歪甲斜,雖然在地面停止了顫動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試圖再拿起武器、集結在一起繼續進攻,但在塞拉斯的身後,親眼見到了這一幕的染魔者們紛紛眼前一亮。
他們的確畏懼搜魔人、畏懼正規軍。
但隨着塞拉斯出手,將戰局攪得天翻地覆,這些染魔者驚訝地發現,原來德瑪西亞的精銳……也不過如此!
士氣大振的染魔者們紛紛使出了自己的手段,一時之間各色魔法靈光紛紛亮起,各種奇奇怪怪的法術也各種奇奇怪怪的形式,襲向了整隊的衛戍戰士。
見到了這一幕,塞拉斯哈哈大笑。
雖然在他看來,和自己並肩作戰的這些染魔者魔力少得可憐,自身實力也不值一提,但他們的出手卻意義重大。
這些人和自己是一路的!
然而,還沒等塞拉斯笑幾聲,在黎明城堡的方向上,一道流光猝然而至。
在塞拉斯的感知中,這道流光簡直可以說是勢如閃電,幾乎眨眼之間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更讓塞拉斯驚愕的是,在他的魔力感知中,當流光停滯之時,他彷彿看見了天上的星辰。
沒錯,面前這個笑眯眯的大個子,他體內的力量給塞拉斯的感覺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面對着這個傢伙,塞拉斯只能勉強感覺到一種危險,但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危險、危險的原因是甚麼,他一概不知。
“停手吧。”這個身上如同流溢着星輝一般的傢伙笑眯眯地開口道,“別破壞了這安靜的美好。”
如果換個人在這,塞拉斯絕對理都不理、直接甩一鎖鏈,但面對着這位,塞拉斯卻只覺得一陣心悸,幾乎差點就要點頭稱是、諾諾而退。
不過,最終塞拉斯還是咬着牙,問出了一句“爲什麼”。
“爲什麼?”對方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頭,似乎聽見了什麼愚蠢的問題,“因爲你破壞了美好——這座城市是這世間少有的美妙之地,雖然凡俗之人的匠心依舊沾染着凡俗的氣息,但匯而廣之,也勉強有了幾分意趣,所以,你可不能壞了這方美景。”
塞拉斯眨了眨眼睛,反映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自己不應該破壞城市。
“那這些士兵呢?”塞拉斯眯起了眼睛,低聲問道,“他們呢?”
“他們並不美麗。”
塞拉斯不是很相信這傢伙的說法,看他的來路,分明就是從黎明城堡那邊過來的,能出現在黎明城堡裡的,肯定是某個大貴族家裡的走狗,他會不在意自己的行動、不管這些士兵的死活?
但偏偏面前之人給塞拉斯的壓力越來越大,雖然他的面前沒有任何不耐煩,但塞拉斯卻只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墜入大地的星辰碾碎了——於是,他嘗試性地甩出了鎖鏈,扯住了一個想要偷襲自己的士兵,將他直接甩到了地面上。
悶哼一聲,這個士兵瞬間沒了聲息。
然而,面前這個人卻對此完全無動於衷,彷彿根本不關自己的事情一樣——甚至他的目光已經離開了塞拉斯,離開了戰場,轉而看向了禁魔監獄那被打破的圍牆、看向了圍牆上用以裝飾的花紋,一面看還一面搖頭,嘴裡發出了嘖嘖的聲音,儼然一副很可惜的樣子。
所以……這傢伙真的只是在意這座城市?
雖然完全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塞拉斯還是打起了膽子,對剩餘的衛戍士兵發起了進攻,爲了避免惹到這個不好惹的傢伙,他很還特意使用了動靜比較小的招式。
反正陣型已經被自己打散了,在接下來的小範圍戰鬥中,這些士兵已經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
沒有了組織和指揮、暈頭轉向的衛戍戰士們很快落在了下風。
雖然有符文鋼鎧甲做保護,他們的傷亡並不高,但同樣的,他們也無法阻止這些染魔者向着黎明城堡的方向一擁而去——在發現了魔法很難直接傷害到有符文鋼保護的衛戍戰士之後,染魔者們無師自通地開始使用魔法操縱周圍可以被操縱的東西來戰鬥。
火焰傷不到這些衛戍戰士,但撿起一柄長矛、將長矛的尖端燒紅卻效果拔羣。
冰霜傷不到這些衛戍戰士,但在地面製造大片冰面,讓這些穿着鎧甲的戰士滑道,然後一擁而上按住手腳、用石塊來“砸罐頭”卻可以。
精銳的衛戍戰士失去了最大的優勢,再加上有一個無人可敵的塞拉斯,眼見着節節敗退,雖然還有人全力抵抗,但總體而言馬上就要被染魔者所吞沒了!
才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戰線就從禁魔監獄突進到了宏偉廣場!
就在這個時候,在戰鬥雙方的頭頂上,天空忽然黯淡了下來。
一道寬闊的陰影從高空投下,從混亂的戰線上一掃而過。
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一樣,衛戍戰士之中,曾經參與過邊境戰爭的老兵們忽然發出了歡呼。
歡呼聲中,衆人紛紛仰起頭看向了天空,然後,他們看見了一個體型龐大的巨像,正張開寬闊的禁魔石雙翼,向着戰場徑直飛來!
“是正義巨像,是加里奧!”
“加里奧甦醒了!”
“傳說是真的,加里奧會保護我們免受邪惡魔法的侵害!”
“邪惡之輩,你們死定了!”
“集合,集合,迎接加里奧的到來!”
“加里奧!”
落於下風的衛戍戰士們幾乎要激動的熱淚盈眶了——這一次,不需要任何指揮,不需要任何組織,凡是還有戰鬥力的衛戍戰士,都全力奔向了宏偉廣場的邊緣,他們會在那裡重整旗鼓,然後和加里奧一起,發起一場絕地反擊,徹底擊潰這些可惡的法師!
嘈雜的呼喊很快變得整齊起來,這些衛戍戰士一面整齊地高呼着“加里奧”,一面急匆匆奔向了宏偉廣場中心的邊緣,將廣場內平整的大片區域讓了出來、等待着正義巨像的從天而降。
我們準備好了!
飛行到了預定位置的加里奧,雙翼已經完全張開了。
下一刻,加里奧的雙翼收攏,龐大的、純粹由禁魔石雕刻的身軀宛若一顆最好重磅炸彈,襲向了廣場上一片混亂的染魔者。
“都讓開,小人兒們!”加里奧的呼喊宛若滾滾雷霆,陣陣而來,“加里奧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