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走的那條路好像不是通向縣城的,縣城被屏蔽了一樣,我們又走了回來。這麼個法兒走下午,別說九點到縣城,我意識到,我們是什麼時間都回不去了。
我掏出手機來看了下時間,不對啊,還是七點多,具體說來是七點過四分,跟之前的時間一樣,仔細看一下發現手機上的表也停了。
可手機上的表怎麼會停呢,拍了拍手機,還是一樣沒有動靜,檢查一下手機的其他功能,沒壞啊。
我心裡一着急,就撥通了姥姥家電話。
沒想到剛接通電話,姥姥劈頭蓋臉的就問我跑到哪裡去了,說來找我的人壓根沒有看到我們。路上沒有遇見,小土橋那裡也沒有人。我說現在就在小土橋這裡呢。我沒敢說我沒聽她的話,自己想往回走這件事兒。
可姥姥說,她的人現在也在小土橋呢,問我有沒有看到。
我舉着電話一邊打一邊四下看,壓根就沒有人,我壯起膽子,又朝着四下大喊了幾聲,也沒有什麼迴應。
我心說壞了。
然後我就把情況大致坦白的說了,姥姥那邊就變得有些沉默。
我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害怕她說我,有點兒發怯。沉默之後,她安慰我,讓我不着急,說一定讓人把我弄出去。我問我們是怎麼了,她也不肯說,我又問,這次是不是老實的在這裡等着她的人來。姥姥就說,那不重要的了。想活動的話也可以四處走走,走走反而能暖和些,要不活人會凍僵的。
掛掉電話,我把情況跟老馮一說。
老馮沉默了一下咬咬牙下定了決心說,那咱們就再試一次,這次咱們往小白莊的方向走。我還就不信邪了。
我的意思是,說不定就是有什麼厲害的傢伙故意想讓咱們去小白莊呢。對方設了什麼局所以纔回不去縣城的,就只能往小白莊走,可去那裡意味着咱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老馮說,總比等死強啊,問我是不是想當孬種。
媽的,他這是逼我啊。
其實我也很想鬧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確實又有些膽怯,關於我的擔心,那也只是毫無根據一廂情願的猜測,那種情形下,我只是不免有些退縮,想要給自己找那麼個退縮的理由。
看起來老馮確實比我膽兒肥一些。
往小白莊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光亮,走近一看,仍舊還是那個賣衣服的老太婆,不過這次她沒有再追上來要我們買她的衣服。
她看到我們倆的時候,朝着我們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在燈籠的光暈照耀下,那笑容真是夠瘮人的。
看起來無論從哪個方向走,我們也還是走了同一條路。
我心裡有點兒明白那種意思了,不是我猜測的那樣,逼着我們往小白莊方向走,然後在前面等着我們的是什麼危險的或者別的詭異設計。
對方這是要將我們困死在這裡,他已經做到了。
“我們是不會買你的衣服的。”老馮氣急敗壞的當先朝着老太婆大喊。
老馮爲什麼會那麼煩呢,就好像,被煩的不耐煩了似的。
比如別人總是問你同一個問題,起初還能耐着性子,但再有涵養的人也禁受不住那種騷擾,最後變得憤怒和激動,甚至有些喪失理智。
事實上,老馮基本上就是這麼個情況。
“我知道。你們已經跟我說過好多次了。”老太婆尖着嗓門說。
什麼叫做好多次了,我就有點兒搞不明白了。反正當時就覺得她這話說的怎麼那麼詭異。
我仔細想了一下,大驚失色,忽然覺得印象有些模糊,似乎真的來過老太婆這裡好多次了,而且頭有點兒疼。
但這個時候老馮的表現更離譜,他用手狠拍自己的頭,啪啪啪的,看那狠勁兒,跟那頭不是自個的似的。
彷彿還嫌不過癮,開始握緊拳頭擂,轉眼就又把自己的腦袋當成了鼓。
忽然,老馮擡頭問我,“咱們是第幾次經過這裡了。我怎麼感覺……”話沒說完,又猛拍他的亂蓬蓬的頭。
我阻止了他。這麼拍下去,他遲早要把自己給拍傻了。
我跟他說,千萬不要去想了。想也想不起來,越想不起來越想,是個怪圈。現在不是要竭力弄明白髮生了什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得先保住這條命再說。
實在想不通,就不要去多想,搞不明白,就先糊塗着。我一直都覺得這是挺有用的處世爲人之道,何況,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們相互扶持着,繼續往前走。
這個時候,又看到小破橋了。
不但看到了小破橋,還看到了兩個身影。那兩個傢伙轉頭過來看着我倆,我倆一下子就懵逼了。
那兩個人,看着何止是眼熟。
我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能理解的是,那倆混蛋朝着我倆直接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
這倆人跟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穿的衣服也相像。
唯一不同之處在於,在我們一模一樣的衣服外面,穿着紙衣。
那種紙的羽絨服我和老馮都看到過,說是羽絨服,其實就是一張薄薄的紙,上面那是羽絨服的圖案,完全是用筆畫上去的。料想他們便是從那老太婆手裡買的。不過都已經有破洞了,穿紙衣服當然不結實,就算你再注意,只要一不小心,就會這兒破一個洞,那裡掛一個口子的。
這倆貨走到我和老馮的眼前來,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媽蛋,我看着對面自己的那張臉想,我笑起來,怎麼會是這麼猥瑣的呢。
我心裡正吐槽呢,更詭異的事情忽然就發生了。
那兩個傢伙,走過來面對我倆。
直盯盯的看着我們,我給他們盯的心裡發毛。
然後,忽然的,這倆混蛋傢伙不約而同的從背後拿出搬磚來,兇狠的朝着我和老馮頭上就拍了下來。
好在我眼疾手快,我往後躲了一下,老馮腦袋一偏,被拍到了肩膀上,他被拍的腳下一個趔趄。
不過老馮這人還真是挺彪悍的,硬生生的挺住了。而且他很快就衝過去,和對面拍他那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傢伙滾到一起去了。我也沒閒着,衝過去和另一個傢伙開始廝打,怎麼感覺那麼怪異,就像是和自己幹架似的呢。
打架的過程還是蠻血腥的,總之鏖戰了挺長時間,不過也許這事件的漫長只存在於我的感覺裡。
那個和我有着同樣一張臉的傢伙騎在我的身上,用手使勁扼住我的喉嚨。一邊使勁兒他還一邊嚷嚷,說,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倆必須得死。
他眼睛裡是兇狠的那種光,我意識到,他是真的想殺我。
我也不是傻缺,那種情況下當然得全力反抗啊。誰想我死,我也不能讓他活。於是我開始拼盡全力反抗,但是他掐着我呢,我有點兒使不上力氣,就亂抓亂扯,把他身上的紙衣服廝得片片凋零,在風裡颳得到處都是。
好在老馮那邊已經幾乎快要解決了戰鬥,我偷眼去看,老馮已經幾乎反敗爲勝了。我祈盼他能快點兒搞定對方,然後好過來幫我。
他騎到了對手的身上,掄起板磚,開始狠命的砸對方的腦袋,就這麼輪圓了惡狠狠的砸。
一下,兩下……直到對方不動彈了。
我給他的舉動嚇壞了,有些發呆,都忘記還有人騎在我身上用力掐我喉嚨呢。
我感到自己窒息的難受,有些迷糊,眼前的情形有些恍惚,在恍惚中,我看到老馮舉着板磚衝過來了。
他朝着騎在我身上的傢伙的腦袋狠命輪了一下,對方咕咚一下歪到地上,也沒聲息了。
可老馮還不甘心,又輪着板磚朝那傢伙的腦袋不斷的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