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打擂

晚上我被王傑硬拉過去的時候,擂臺已經打上了,就在我們駐紮地支起的一個巨大室內大帳篷,底下四百多號人,就這樣烏壓壓站着看,沒辦法,沒辦法坐啊,地上太冷,又沒那麼多椅子,戰地就這個條件,擂臺就是一個木頭架子搭起來的臺子,簡易的很,雖然天冷,帳篷裡也是有些寒氣逼人,但是千戶大人可能怕巡撫大人會來,點了大把的炭火,加上大家的熱情特別高,站這裡也不覺得冷了,就聽得下面叫好聲如雷,我個子小,擠在後面什麼都看不到,王傑看我着急,一用力,就抱着我胳膊把我給舉起來了,我纔看清,上面是七衛隊的一個大漢,是姓張的,張飛的張,人如其姓,臉又大,鬍子一臉,眼睛也大,我私下裡估摸着,他難不成是張飛的後代子孫,看起來已經上去好些個人了,都沒懸念的被打下去了,男人,這時候,不拼命,以後想逆襲就難了,有本事,就得使出來,沒什麼丟人的,不敢上去的,纔是孬種,連試都沒有勇氣,那就是真慫了,說到這,我想到自己又汗顏了,我就是自己說的這種慫人,沒膽,遇到機會也根本不敢上去。

這一會兒,胡小軍和鄭承德,我們碰上了,看來是我沒來的時候,他們都上去過了,看那一身傷,都是鼻青臉腫的,什麼都不用說了,過一會兒,我看到劉勇也上去了,雙方一抱拳,行個禮就打上了,張大漢是牛,幾拳過去,劉勇那麼瘦弱,根本不敵,一把就被他掄起來,抱着他在空中轉圈,我和大家一起,嚇得尖叫起來了,我真怕人被他給摔死了,好在這大哥也就是點到爲止,劉勇一臉紅紅的就下去了,對於男人,這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啊。再上去的人是二衛隊的趙頭兒,老朋友了,帶着棒子上去的,那哥們兒看他有兵器,也拿了一把大刀在手上,二衛隊的頭兒和這個張大哥打得一時是難解難分,我們在下面都看傻了,兩位好漢都是用盡的全力,刀光劍影的,招招都是狠式,漸漸的二衛隊的趙頭兒有些不敵了,招式慢了下來,我看得出,他體力不行了,這個擂主兒張大哥是牛,一個人打了全營好幾十個人了吧,一點沒顯出體力不行,反而是越戰越猛,狠人啊,一刀下去,二衛隊的頭兒的大棒子給他劈成兩段,只能羞臊離場。

男人之間的戰爭,就這麼赤裸裸,憑實力取勝,又直接,又狠辣,沒有一點商量。

我看傻眼兒了,就聽千戶牛大人上了擂臺說,這次的勝者目前是臺上的牛人,張福星,到了現在要是還沒有人上來應戰,此次的擂主兒就是張福星了,我在心裡嘆道,這人也算實至名歸,是又猛又狠,是個打仗的好料,這選人的辦法,也算公平。

正在心裡這樣嘆息呢,就聽有一個男人憑空大喊了一嗓子:“千戶大人,我們這有人要戰,是水亮劍-----。”說完我背後又被人用力的一推,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哪個推的我,就已經被哥幾個給推擠上到臺前了。

我憤怒的回頭望了一眼臺下,又是給姐們兒來這樣一出麼,上次我被朱天宇就是這麼喊了一嗓子就扔上了臺出了一次洋相,這回,這行軍大帳裡,怎麼還有兄弟要害我,我這水平,我自己不知道麼,這次是真的要死定了,關鍵是我現在連是哪個害我的,我都搞不清楚。

千戶牛大人一臉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我,我也知道,他對我這小身板沒啥期待,他手下人給我遞過來一把長槍,就是長長的木頭棍子上有一個金屬槍頭的那種,臺下,又是一大堆男人,用着歘歘的眼光在盯着我:

又一次站在臺中央,我這命運啊~~~~~

我給對手張大哥深施了一禮,對方回了禮,我是真心的施禮的,就是希望對方手下能給我留點體面.當看對方舉刀一臉兇猛的來戰,我下意識的就把槍舉起來應戰了,這會兒,姐們兒才明白過味了,我是用劍的啊,這槍我不會用啊,算了算了,本來我就是來玩票的,男人的功名,對於我一個女子沒有用,我就是上臺走一回唄,好賴,我還有一點底子,這槍我雖然不熟,但是和劍是一樣的,我把它當劍不就完了,就象我會開飛度這種兩廂車,如果給我一個庫裡南豪華車,只要有人給姐們說一下啓動和剎車換擋鍵在哪裡,姐們兒不是一樣能開到家麼。

這樣想着,我的頭腦就更冷靜了,說真的,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越是大場面,我就越冷靜,因爲前世我媽對我說過,她最討厭私下裡咋呼的歡,真的到在大場面,就放不開,上不了檯面的人,我從小聽了我媽媽的話,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當一個能上得了檯面的人,至少,我不能讓我媽看不起我,不能讓我媽覺得有我這個女兒丟人。

心裡默默想着劍譜的心法,凝神靜氣,對手的刀就來了,我揮槍就迎,就說一個男人的力量有多大,他這一刀雖然被我的打掉,但是把我虎口也震得發麻,我來不及細想,對手收力後就來了一個更狠的攻勢從我腳下進攻了,我把槍一收,握住槍身中間的位置,就能更找到把它當成劍的感覺了,腦海裡想到了朱天宇告訴我的要訣,劍氣合一,心動劍動,劍法77式的畫面全在我的腦海裡出現了,我把手中的槍舞成了劍,輕輕的用槍一迎,就把他的襲擊我腳部的刀給挑到了一邊,趁對手一驚之下,我用了那套秘法的狠招,銀蛇出海,主動進攻,把槍舞得飛快,槍頭旋轉成銀蛇,把我罩的密不透風,讓對手無從下刀之際,趁他發愣,我一個銀龍探海,把對手的刀壓制住,同時故意在我的左側留個空缺,他果真上當了,急着抽刀來砍我的左側,他實在是太心急了,不然不能上當,我的左側這個破綻就是劍譜裡,第77式,敲山震虎,這個動作,主要我的槍頭抵在對方刀身上,再是利用劍身自身的柔韌和彈力,用反射力量彈向對手的,只要他的刀鋒敢過來,只要我一個迴旋,來個回馬劍,現在應當要叫馬槍,只要用槍頭的反彈力量,就隨時能給他的刀打飛,果真,他上刀以後,我輕輕一個利用槍頭回彈的力量,他刀就飛了,再一個直搗黃龍,用槍尖直逼他的咽喉,點到爲止,看對手不動,我收槍施禮,就打算下去了,說真的,這一套動作下來,我才明白了那本劍譜的深義,也許只有成爲了劍術上的真正的高手,才能領會到的境界,我這一個新手,承蒙遇到這樣的緊急關頭,才悟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一點真理,劍法看起來高深,實際你用幾萬次的演練以後,纔會明白,他的劍法再多,心術再深,其實道理很質樸,只要你把所有的劍法都融匯貫通,纔有可能悟懂裡面蘊含的精妙絕倫,這時候再出手,招招可力壓對手,真正的劍術高手,是應當碾壓性的打擊一般的對手的,如果你的對手不是高手,你還打了很久還沒有打敗,那真的是你學藝不精。

全場雷動,千戶大人問是否有人敢來戰我,無人應聲,千戶大人問我願意當營頭,還是願意當參軍,這時候底下有個手下,跑到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千戶大人點頭,對着我和張大漢說:巡撫大人的參軍,需要加試一個筆試,以邊疆打仗爲題,你們兩個各寫一首詩,勝者爲參軍,敗者爲營頭。

我暈,我一看這張大漢就是一個粗人,讓他寫詩,不如讓他現場給大家繡花好玩呢。我低頭,也不知道這個巡撫大人是哪個,真的很會捉弄人,單間兒,這三個字就這時涌到我心頭,爲了爭奪單間兒,我握着紙筆,福靈心至,對着兩百年後的戚繼光將軍說了一句抱歉,就寫了他的一首馬上行:南北驅馳報主情,江花邊月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

再看那位張大哥,抓耳撓腮的,舉着毛筆就象拿着一個癢癢撓的即視感,只見他舉頭向天望着,思索半天,落筆,就一個黑墨點......

用戚繼光的詩對付張大哥這種沒讀過書的人,也是一種降維打擊吧,這一招,也是太不厚道了,我心裡說,對不起了,張大哥,身爲女子,我實在是想要那個單間,我知道,只有參軍纔能有單間,這個是我這輩子目前最渴望的物質條件,恕我不能承讓了。

千戶大人看了詩,眼睛亮了不少,看我的眼光更不一樣了,他急急忙忙的拿着這詩,就走到了臺下的一角,燈火之下,我纔看清,那裡是一套上好的座椅,座上有一個格外帥氣的男人,好吧,我承認,冤家路不是窄,那是相當窄啊,那個人,是於廷益,這世上男人裡姐們的惟一克星,他就是我這幾個哥們嘴裡的巡撫大人,姐們兒費了這老鼻子勁去爭去應聘的 就是他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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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風中凌亂了好久,纔想起我現在是帶着人皮面具的大男人,姐們兒不用怕他的美男計,也不用在人前當他的棄婦了,心才靜了好多,放眼望過去,於廷益認真的看着那首詩,然後正擡頭注視着我,我們眼睛就對上了,看得出他眼底的驚奇和讚許,可能想不到來新兵營有大老粗能寫出這樣的詩吧。我把頭扭到別處,別人的老公,我真的不想搭理。

毫無意外的,我成了今天新兵營裡最紅的人,出了大風頭,被兄弟們妒忌眼紅着,也讚許着,姐姐我也成了有單間兒住的人。

只不過,明天開始,我就要去見於廷益了,那麼一個冷冷的男人,不知道當他下屬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