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雨下過之後, 天清明瞭許多,顧北二人剛剛出門就被阿婆堵了一個正着,一把塞進來兩件衣服道, “一場秋雨一場寒, 快加一點衣服。”
顧北拿着衣服點頭笑道, “這個是伯伯年輕時候的衣服吧?”
阿婆哈哈一笑道, “對啊對啊, 他年輕的時候穿的還蠻風流廳堂的。”
“阿婆,那個叫風流倜儻。”林以南穿好衣服笑着糾正道,“就像我這樣的。”
說罷還不忘記擺一個造型, “帥不帥?酷不酷?有我這樣的男朋友是不是超級幸福?”
顧北,“……”
阿婆笑道, “帥, 酷, ”然後轉頭問顧北道,“他說的都是啥玩意?”
林以南, “……”
您敷衍的時候能不能敷衍全套的?
顧北笑眯眯的同阿婆說着話,邊走就看見老伯在哪裡吭哧吭哧的轉着磨,不禁問道,“爲何不讓驢作活?老伯這樣多累啊。”
阿婆臉色突然就變了,指着老伯罵道, “個老東西, 肯定大半夜偷偷出去抽菸了, 扔了一地的菸灰!還以爲這雨水下的多大能衝跑了呢!老天都幫着你打掩護, 你說你得啥樣了!”
老伯吭哧吭哧不說話, 顧北搖了搖頭嘆氣,跟着阿婆摘菜。
早晨的陽光就像是一把散沙一樣, 一把鋪開,照得人特別的舒服。
林以南硬抱着門口的貓擠在小桌子旁,聽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唸叨,
“今年還得推遲秋收啊。”阿婆擡頭看了看天,轉頭對着老伯道,“明個能割地嗎?”
“不能,玉米,玉米溼。”
老伯累的氣喘吁吁的,現在那裡用袖子擦臉,“曬曬吧,看天挺好的,應該不會下了。”
“哎呦,”阿婆轉頭看着老伯道,“我那天種白菜的時候問你行不行,你說行,這天一看就要下雨的樣子,結果呢?”
阿婆轉頭拍了拍手道,“一滴雨都沒下!一扒拉開土的時候,菜籽都幹了!比種的時候還幹!”
老伯倚着木頭道,“我也有說準的時候啊……”
“屁!信你早就餓死了,不是汗死了就被水衝跑了!還有咱家的牛,要不是那個仙君,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阿婆越說越氣,拉着顧北一個勁的絮叨前些年的事情,前幾年聽他的如何如何的不如意,差點害的家中的牛走失了。
其實按理說,這個事情也是不怪老伯的,前幾年這裡大旱大撈的,也挺折騰的,
“那年雨水下的特別的大,下了兩天兩夜,有啥是啥都衝跑了,我們眼看着心裡也急,你老伯他還是一個缺心眼的東西,看見牛走失了,就慌了心神,跟着就出去了。”
哪雨看着就大,嘩啦啦的一直下的不停,風閃雷明的一個也不少,她看着都害怕,老伯走出去之後,她心裡也越發的慌。
“這個女人啊,就喜歡胡思亂想,當時他衝出去那一刻,我就已經想到了山洪,還想着幸好我們還沒有娃子,我也好隨他去了,沒有個牽掛。”
說罷阿婆停下來,拍了拍顧北同林以南的手道,“你們永遠也不知道,那等在家中,等一個人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焦急。”
恨不得立刻馬上就飛奔到對方身邊的心情,是對方,永遠也不知道的。
阿婆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樹上的葉子,“那年樹上的葉子啊,小的枝子啊,都衝沒了。我心裡就越發的慌張,等的抓心撓肝的,我當時就想,去他奶奶個腿,老孃不等了!我就出去了,剛出大門,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扶着你伯伯,站在門口,”
“當時我千恩萬謝的,就差沒跪下了,但是那個人很奇怪,他說這個事情,因他而起,自然也要因他而結。第二日,就晴天了。”
阿婆放下手中的菜,端起來道,“今天想吃紅燒肉還是清蒸魚?”
林以南:“肉!”
刑彪:“魚!”
阿婆轉頭瞪了一眼刑彪,“成天吃魚魚魚!也沒看你聰明到哪裡去,整日的惹禍!今天吃肉!”
刑彪撅了撅嘴道,“你就說你稀罕林以南不就得了,找什麼理由……”
“呸!”
阿婆一揚手,“看我不打你!”
刑彪趕緊的跑到了老伯的身後,裝失憶,剛剛肯定不是他說的。
林以南兩隻手一拉嘴脣,吐了幾下舌頭做鬼臉,“略略略,你媽媽不愛你了。”
刑彪,“唔哇!娘……”
老伯趕緊末了一把刑彪腦袋,“沒事沒事,他說的都是假的,你娘是最稀罕你了。”
“胡說!她喜歡我怎麼不給我吃魚!”
老伯,“……”
顧北看了一眼熊孩子刑彪,又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看戲的人,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欠……”
林以南挑了挑眉毛,對着廚房喊了一句,“阿婆,那個仙君,在這裡有府邸嗎?”
“有的,”阿婆衝着南邊指了指道,“就在那邊,有個無極仙君寺廟,那個是我們整個村子供着的。”
“他叫無極仙君?”
阿婆咧了咧嘴笑道,“不是啊,他從未告訴過我們名號,我們覺得他很厲害,就取名叫無極,”
林以南趴在顧北的身上笑,“好名字好名字,絕對是好名字,大氣!”
阿婆害羞的低了低頭道,“一堆俗人,取不了什麼高深的名字,所以就起了一個簡單的名字。”
說罷笑道,“你們要去嗎?順着你們昨日去的荷塘,一路向南,路過一個土地廟,就要到了。”
“好,多謝阿婆。”
林以南擺了擺手道,“我們過去了啊。”
“吃了飯在走!”
阿婆的這個話還未說完,兩個人就已經走出去了,林以南站在門外喊道,“回來在吃,不必給我們留!”
刑彪委委屈屈的站在門口,瞪着林以南的背影道,“煩死人了,自己不吃還不給人吃魚!這人怎麼這麼煩人?!”
兩個人一路向南,樹葉飄飄零零,不時的落下幾個葉子。
林以南蹲在地上,找了好幾個樹葉子,半天挑出來兩個道,“我北,我們來玩拉大將吧!”
顧北,“……”
那個是什麼鬼?
“就是我們看誰的樹葉先斷,誰就輸了,誰輸了就給誰親一口!”
顧北,“……你是不是有什麼預謀?”
“絕對沒有!就是一口兩口的事,顧公子你大方一點!”
顧北,“……好吧。”
說罷接過那個樹葉,摸了摸那個樹葉的梗,林以南在一旁叫道,“啊呀呀,顧公子,我給你的還是一個結實的呢,就怕你害羞。”
“……閉嘴吧!”
林以南把手放在嘴邊比了一下,拉着那個樹葉梗對着顧北揚眉毛。
顧北拿着樹葉子橫了過去,兩個人微微一用力,“啪”的一聲,林以南的樹葉梗應聲而斷。
“啊呀呀,斷了斷了!”林以南嘆了一口氣道,“怎麼辦呀顧公子,你要給我親一口了,親哪裡呢?”
林以南摸了摸顧北的嘴脣,“親這裡?不行,太直接了。”
又摸了摸顧北的鼻子,摸了摸顧北的臉,最後都搖頭嘆息,磨的顧北都要不管他抽風直接走了,林以南卻摸着顧北的眼睛,“我北,我要親了。”
顧北,“……要我恩准你一下嗎?”
林以南笑着搖頭道,“不用,我不是矜持的人。”
說罷擡頭親了過去,輕輕的觸碰,顧北就感覺一片羽毛落在自己的眼睛上一般,後有慢慢的離去。
林以南摸着顧北的眼睛,指了指樹梢的陽光,“嘿!我北,看我光芒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