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媚娘那裡把凌兒給我帶來……不……抱來……算了。我自己去。”金虹仁如一股颶風般疾速消失。
彷彿沒有到金虹仁的倉促離去。莫瑤一動不動。回憶過於疼痛。令她再次陷入了當初的那種心如灰燼不能自拔的絕望。
少頃。便見金虹仁抱了方纔那個叫凌兒的孩子進來。獻寶似得在莫瑤面前蹲下。而他懷中的孩子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聲不響。
孩子的眼睛好大好亮。
他金虹仁。莫瑤。小心翼翼地眨眨眼。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兩把刷子。輕輕扇動。帶着小心隱藏起來的驚恐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茫然。
那個口無遮攔的青三曾經說過凌兒長的像他。但她後來又說長的像金虹長風……金虹仁時而懷中的幼兒。時而莫瑤。眸子裡的神色極爲豐富。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有痛徹心扉的後怕。又有情到深處的癡戀。
他的樣子。得莫瑤愣了好半天。傻了似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腦子一片空白。半天才不敢確定地道：“凌兒三歲半。”
金虹仁點頭。
“凌兒是十月初九生日。”枯井般的心開始砰砰跳。
金虹仁頻頻點頭。
“凌兒就是赫連羽。”當初赫連燁爲她的孩子起的名字。
金虹仁嘴角咧到了耳朵邊。點頭如搗蒜。
莫瑤簡直不敢相信。她明明到金虹仁把孩子扔出去了。不對。她只見他扔出孩子。沒見孩子摔死啊。
“我是扔了。龍雕在半空接着。”他略帶得意地說着。雖然當初在急怒之下。但他知道若是真殺了她的孩子。便是永遠斷了和她在一起的路。只要她願意回到他身邊。就算是赫連燁的孩子。他也不會介意。
“寶寶。我的寶寶。”莫瑤一把抱過凌兒。情緒瞬間決堤。淚如泉涌。以爲這一生再也不會流淚了。以爲這一生再也不見自己的孩子了。
親眼見到孩子被丟出去的時候。她萬念俱灰。想衝出去和金虹仁拼命。可惜被赫連燁困在水晶冰裡。他知道莫瑤是花神。唯有凍結原體。才能阻止她出去尋死。金虹仁已經瘋了。他會殺了莫瑤。
即便是陪上所有人的生命。赫連燁也想保住她。然而。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連累任何人……她離開赫連燁。想用畢生之力殺了金虹仁。卻剛好遇上紫夜的劫難。
孩子伸出胖胖的小手。一下一下擦拭着莫瑤臉上滾滾而下的淚水。奶聲奶氣地安慰：“姨姨不哭。凌兒長大了。爲你報仇。”小小的孩子。說出來的話瞬間揪痛了莫瑤的心。
那本該是純潔無暇的童真眼睛裡。如今卻有隱藏極深的恨意。
";你是怎麼折磨寶寶
。把他變成了這個樣子。";莫瑤抱着凌兒。戒備地往後一退。淚眼猶自朦朦。卻已是做出防衛之態。
本來咧嘴傻笑的金虹仁一愣。“瑤瑤……”
“不許叫我的名字。”莫瑤厲聲喝止。起身想要離開。態度極爲狠決。“你最好不要阻攔我。今日。我拼死也要帶走凌兒”
金虹仁目光一凜。眸底的血霧慢慢呈現。卻在到凌兒那雙和他極爲相似的鳳眸中的恨意時。瓦解。他眼睜睜着莫瑤抱着凌兒消失在空中。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裡。
紫夜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這麼厭煩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美到不可方物的男人。她一直以爲。見到這樣的男子。她會激動的變成八爪魚死死地貼在對方身上……但。眼前的這個人。美是美到了無人可比。卻徹底讓她倒了胃口。
“紫兒。你不用動手。爲師自己綁。”這是紫夜答應綁了他去長生殿後。他說的第一句話。接下來……
“紫兒。你忘記了我。沒關係。我再次慎重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金虹長風。你一直喜歡賴着我。哦。這個你已經忘記了。我就不多說了。我沒有綽號。沒人敢叫我的綽號。外面的人都叫我東帝。只有紫兒叫我師傅（露出讓紫夜噁心的笑）。我的性格非常溫柔。很體貼人。”（紫夜他。撇下嘴）
“過去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我最煩惱的是怎麼讓你記起你愛我的事。你以前是那麼的愛我。你一直賴着要做我的娘子。是我覺得你太小了。不合適……紫兒。你。我是不是挺帥的。（前後左右都在紫夜眼前轉了一圈。自戀中）。我是爲了到長生殿找你。才變成天蠶。紫兒。你的懷抱好溫暖好柔軟……”
紫夜只覺得有千萬只蒼蠅在她耳邊嗡嗡嗡地飛來飛去。還不時用令人反感的聲音叫一下她的名字。她想極力無視。漠視。忽視……卻發覺根本就做不到。
“金虹長風。”紫夜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怒目而視。“我要是知道天蠶是你這個妖孽。早就一巴掌拍扁你了。”
“嘎。紫兒。你不應該直接叫我的名字。你要叫我師傅。爲師最喜歡你叫我師傅時候的樣子。師傅。師傅。你的聲音軟軟糯糯地……”他完全無視紫夜的憤怒。捏着嗓子學紫夜的聲音叫着師傅。那一臉的色痞樣。讓紫夜恨的咬牙切齒。甚至對那個叫他師傅的自己都開始厭惡起來。她一個掌心雷直劈向他。卻被他輕輕巧巧的避了去。
腦海裡浮現出壁玄的模樣。和金虹長風比起來。壁玄顯得可愛多了。球球就更是不用說了。好想球球。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捏決自己消失了。
長生殿
反綁着手的金虹長風比紫夜更快到了。碰到他含情脈脈的目光時。紫夜踉蹌了一下。那個噁心的男子居然一下子衝到她身邊。用緊張兮兮的用目光洗劫了她一遍
。“紫兒。那裡不舒服。”
紫夜被他煩的要死。剛想惡狠狠地損他幾句。
“紫兒。你去自己房間等莫瑤。她一會就要帶客人回來了。”九河卻搶在她前頭出聲。硬是把紫夜滿腹的話語都憋在了肚子裡。
雖然很不喜歡九河每次似溫和實則強悍的做法。更不明白爲什麼她要幫助外人。但紫夜還是依了她的意思。
經過門口的時候。紫夜總覺得什麼地方很奇怪。想了很久。才發覺。軒轅無痕不見了。回首。想詢問。卻發覺九河已閉上雙眸。一副不要打擾的模樣。
而金虹長風。又拿那發電機一樣的鳳眸盯着紫夜。紫夜一陣反胃。毫不掩飾地對着他乾嘔了幾下。飄然離開。
她沒到她走後。金虹長風朝九河體內注入了靈力。
想着球球離開的夠久了。紫夜捏起幻訣想查探一下球球現在的情況。剛起勢便到莫瑤滿臉淚痕抱着孩子疾飛而來。
“瑤瑤。你怎麼了。”她收手。迎上前去。莫瑤是個不輕易流淚的人。像現在這樣不顧形象的模樣。必是出了大事。
如果莫瑤晚回來一點點。如果紫夜沒有窺人**的顧慮。如果紫夜用了幻術見此刻的球球……也許。會改變些什麼。
然而。如果不會發生。結局便就此註定。
在同樣的時刻。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所遇到的都是不一樣的事。比如在金虹仁想方設法闖天外天長生殿的同一刻。莫瑤和紫夜正進行如下對話。
“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生的。”紫夜用手指勾了勾凌兒白嫩嫩的下巴。還是有點不相信。莫瑤明明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算偶爾去九重天的花神宮。也是極短啊。這孩子生的就這麼容易。
莫瑤呆了一呆。接着露出讓紫夜炫目的笑容。“嗯。”
那副和九河着自己時。一模一樣的慈愛面容。讓紫夜又驚訝又疑惑。一會兒不見。莫瑤居然連孩子都有了……自己忘記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麼。她……那條蟲子真得曾經是自己的師父。
又逗了一會凌兒。紫夜忽然皺起眉。摸着下巴煞有氣勢地莫瑤。又凌兒。“瑤瑤。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凌兒長的像一個人。”
莫瑤心裡咯噔一下。忙把凌兒的臉捧了細細端詳。有意無意隔斷了紫夜的打量。“瞎說。凌兒這麼小。那裡能得出長的像誰。”
凌兒卻不同意了。畢竟是孩子。見的紫夜和莫瑤如此對他。便一下沒了戒心：“龍叔叔說我長的像那個壞人。朱姨姨說我長的像一個她最喜歡的人。唉。弄得我也不知道自己長得像誰了。”奶聲奶氣的聲音。卻以老氣橫秋的口味兒說話。唬的紫夜和莫瑤面面相噓。
紫夜一眼莫瑤
。“瑤瑤。你確定這是你生的。該不會是那隻蟲子自己生了。不好意思承認。賴上你了。你別怕。我一定讓他變成肉泥。”她覺得凌兒長得極像金虹長風。對他本來就非常不喜歡。什麼不好的事自然往他身上扯了。
“……”莫瑤無語。男人能生孩子麼。一眼義憤填胸的紫夜。她無奈極了。忽然想起她喝了忘憂。當下的情商還停留在十四歲。“紫夜姐。你別管了。”她越管越亂。
可惜紫夜除了九河的話。別人說的大多是不聽的。
趁着莫瑤哄凌兒睡覺的時候。紫夜殺氣騰騰地找她心目中的罪魁禍首去了。
到那一裘紫衣在生命樹下仰首。風吹拂他的衣襬。他的側臉輪廓極美。長睫掩起鳳眸中的神色。令人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樹上小花極力綻放。彷彿都在討好着那個俊美無儔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