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長風沉思着頷首:“唔,你說的不錯,天帝的人選——確實要強大而又理智的!”
“對吧!”哈迪一聽,來了興致,他就覺得金虹長風不該是兒女情長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容貌不怎麼樣的女人,想必是在等着別人給他臺階下,想到這裡,他忽然興奮起來,“那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我考慮好了,”金虹長風撫着紫夜的長髮,她倔強地把頭扭來扭去,極力躲避他的手,他不厭其煩地陪着她玩:“再說,這個也得經過你的同意。”
“我同意,我當然同意,”哈迪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縫,來之前,他已經和祁羅打賭,若是他能說動金虹長風接受長生劫,祁羅就得吃一斤朝天辣,當然反之亦然——對於他們這種不見天日的陰暗體質而言,那無異於在體內放火。
“嗯,這天下再沒人比你更合適那個位置。”金虹長風淡淡說道,看也不看哈迪瞬間張大的眼睛和靈蟬子含義莫名的目光,他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那人人覬覦的天帝之位,於他輕如鴻毛。懷中的女子,纔是他最想抓住的。
他能感覺,她也是愛他的,然而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她一直想逃。只要想想從此以後再看不見她——他的心便不能跳動。
紫夜剛開始不管是怎麼轉動腦袋,都會被金虹長風摸到,一會她自己扭煩了,就靜靜呆着,任由他的大手揉亂頭髮又撫順,他說的話都一字不落的全聽進了耳朵,突然好想好想抱住他,再不放開。一時,又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住了,呆愣愣的,失去了所有表情動作。
“你……你……”哈迪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衝到金虹長風面前,指着他說不出話來,只要想到從喉嚨辣到腸子的燒灼,他就不能淡定——金虹長風變了,爲他懷裡的女子徹徹底底的變了!虧他想的出來,讓他去當天帝——金虹長風明明知道,他要想當早就是了,還用得着他讓?
“既然來了就出來,”金虹長風突然冷冷道,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對着誰說話,紫夜疑惑看他的時候,轉眸看見門外進來幾個人。
走在第一個的是金虹長風的娘——月華公主。左手邊是一身白色長裙氣韻雍容華貴的暗雅,她淺笑從容,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
“風兒,”月華叫一聲他的名字,美麗的眸子裡,是複雜的神色。
金虹長風看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雪二一眼,只一眼就讓雪二低下了頭,唯有不知所以然的青三一雙青蛙眼裡水漬盈盈,直直盯着紫夜看,那摸樣好像若不是礙於她在金虹長風懷中,她就要撲過去一般。
“娘,沒事!”說着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安慰,金虹長風示意龍雕爲月華和暗雅置上座椅。
月華上前,輕輕抱住他和紫夜。
暗雅也不落座,而是款款走到靈蟬子身邊,福了一福,“大士,還請說明你的來意。”她雖是謙恭的模樣,但任何人看了,卻只會覺得像是在逼迫。
靈蟬子掌心一翻,周圍陰冷的氣息瞬間消散,只覺得一陣暖流在空氣中氤氳開來——這纔是他來的真正目的。
金虹長風覺察到不對,推開月華,卻還是晚了。
萬佛印已悄無聲息地沒入紫夜體內,讓她原本藍色的肌膚瞬間變得透明,裸露在外的肌膚內,能看見隱隱有數不清的生魂,在她體內漫無目地的遊蕩。
紫夜——是魑魅中最殘忍最可怕又最不能讓人容忍的魔魅?
看到靈蟬子瞬間蒼白的臉,金虹長風擁緊紫夜,面不改色,“你還是這麼做了。”暗雅先是讓靈蟬子去找冥王哈迪,讓金虹長風由於哈迪的到來而撤掉在寢宮外佈下的結界,這樣她和月華也跟了進來,因爲她知道,在月華面前的金虹長風,會有顧慮……她想以紫夜來要挾他!他其實想到會有這一天,只是不願意相信,暗雅會這麼做……
“長風,”暗雅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着急,只是回身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我本不想做到這一步,是你逼我的。”她擡首,眉目間依舊是清雅溫柔,絲毫沒有一點煞氣。
軒轅無痕曾派了一個擅長**腿的廚子混進東嶽,被金虹長風察覺,反被他抓住逼着教他做烤雞腿。
然後,當暗雅帶來那個女先生的時候,金虹長風是見過孫子言的,雖然覺得不對勁,然而試探多次,都沒能發現什麼,礙於她是暗雅的人,他也不能憑着懷疑就趕走她。
剛好紫夜要求去學堂,他便順水推舟,孫子言來東嶽,最大的目標一定是紫夜,可,他想弄明白的是爲什麼暗雅要幫他?
他讓一向行事出人意料的金虹仁,去當助教,是爲了保護紫夜。無論他多麼懷疑,暗雅在謀劃着什麼事,然而,他一直覺得暗雅不會害金虹氏。
暗雅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純善如水,她爲什麼和軒轅無痕勾結?
“……風兒……。”月華低低喚他,卻被他冷漠的眼神凍住,再說不出多餘的話來,她幫助暗雅,是因爲非得幫她。她利用她作爲母親的身份,讓他有一刻放鬆了警惕,才使靈蟬子有機可乘,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也許多年以後,他會諒解自己的苦衷,只是現在,該怎麼面對?
紫夜體內的生魂雖在挪動,但她卻像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然而,從金虹長風的急劇加快的心跳中,她覺得一定是大事,對於他們似是而非的對話,她是聽得暈頭轉向。
當下,只老老實實呆在金虹長風懷中,看着他們,看着看着,忽然覺得肚子餓了,雖覺得不合適宜,但看看他們這個摸樣——好像一時半會的散不了。
仿若是知道她的心思,金虹長風讓青三捧上一盆雞腿,他的作爲惹來房內衆人異樣的目光,彷彿他做了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
紫夜本來就對這樣的場合不以爲然,覺得那不管自己的事,當然也輪不到她發表意見。彼時又因爲肚子餓了,想想覺得反正已是這副摸樣,也不需要顧慮着什麼形象問題。這麼一想,便隨性了起來。
雞腿有好幾個,她挑揀了一番後,拿起一個最大看起來最誘人的,張口咬下,呲一聲,汁水在金虹長風身上噴出一道煙花,惹來暗雅的驚訝注視。或許是見自己得舉動驚到了那美如天仙的女子,紫夜嘴裡的雞肉露出一點在外面,稍微停滯了動作。
暗雅是善儀苑的好學生,對女子的吃相極爲講究,以她對金虹長風的瞭解,像紫夜那樣的女子,他不可能會喜歡。此刻,她更加堅定地認爲是自己放任事態的發展,才導致今日這般的局面,某些決定,更加清晰。
紫夜見暗雅別開了目光,暗暗鬆了口氣,胡亂嚥下雞肉,看看手中的雞腿,又咬了一口,這下她注意了,見到沒有噴出汁水來,禁不住得意地看看暗雅,這一次,卻看見暗雅注視她的目光中增添了幾分複雜。
心下不禁有點尷尬,看看手中油香陣陣的雞腿,想放回去又捨不得……感覺到似乎連月華都在看她,紫夜有點鬱悶,想了一會兒,覺得彼時的情景還是吃完比較合適。硬着頭皮頂着衆人各懷心思的目光,堅持極爲淑女地吃了幾小口,卻發現這麼吃根本就不知道雞腿的味道,麻煩死了。
肚子在叫囂着餓,紫夜琢磨一會,乾脆把心一橫,垂眸斂眉專心專意地吃起雞腿來。那沒心沒肺的摸樣,仿若眼前的雞腿是她的一切,而人人慾處之而後快的魔魅身份在她眼裡——不值一提。
想她最近被金虹長風囚禁,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除了他臉以外的人了,他雖然長得好看,可每每想到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那揪心的疼痛卻是無法言明……
再說,如今她莫名其妙成了魔魅,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麼一想覺得更要抓住眼前能吃飽的機會,於是肆無忌憚地吃了起來。
由於雞腿實在是太誘人,紫夜對於他們最後是怎麼決定的都沒有印象,最後的記憶裡,是金虹長風寵溺的抱起她,放在牀上,爲她捻着被角的摸樣,彷如生離死別。
紫夜是被一雙手放在額頭上柔嫩冰涼得觸感給驚醒的,那是屬於一個女子的手,不是金虹長風。
瞪開眼簾,映入視線的是一張帶着清愁的傾城臉孔。
還沒有等到紫夜開口,那人已經身子一矮,竟是跪在了榻前。
“紫兒妹妹,”紫夜從沒見過此刻的暗雅,兩行清淚從那嬌嫩粉白的臉頰上滾滾而落,宛如雨後盛開的梨花,帶着晶瑩透明的水珠,說不出的楚楚可憐,“讓你成爲魔魅,亦非我所願。”
冷然注視着那垂首低眸的女子,雪白的頸脖處有屬於王母命脈者的凰形印記,此刻看來,竟是那般的不順眼。
“紫夜既已是魔魅,生無本身死亦沒有屬於自己的魂魄,又如何敢當尊貴的王母一跪?”她淡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其實,那佛印對於別人或許有效,然而對於紫夜,那幻像不過是暫時出現而已,當下的她覺得身體裡反而更加舒暢了些。
她完全有能力避開那佛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