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羅當晚真的沒有回來,而季璉也沒有過來。
孟青衣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太早了,大半夜居然醒了過來,外面又傳來嘈雜的聲音。
孟青衣揉着額頭笑了起來,真是的,沒想到堂堂大戶王家,到了晚上居然院子裡跟夜市似地。
想着,打開門。
然後孟青衣再次愣住,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今天收的刺激太多。
不然……他怎麼可能一打開門就站在了一個集市上面,這個集市比平日裡見過的夜市要大很多,橫穿了整個禹城。禹城的地理孟青衣來了這麼久已經很熟悉,可是這裡的房屋建設卻又都和自己記憶中有點什麼不同。
孟青衣覺得自己在做夢,轉身想要回到屋中,身後哪裡還有什麼屋子。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季璉在一起時間久了,他並沒有覺得害怕,這個地方甚至讓人感覺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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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來往的有男有女,也有一些抱小孩的少婦在夫君的陪同下買一些小玩意兒。
孟青衣本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在路上溜溜達達向前走。
很快,就走到了玉緣的位置。
門面裝潢好像和現在沒有什麼區別,唯一區別則是裡面櫃檯上坐着飲酒的漂亮男人是他從未見過的。
並不是季璉。
那人一身紫衣,上面用銀色的絲線繡着朵朵盛開的紫羅蘭,他在飲酒,坐在櫃檯上,隨意的讓人咋舌,卻偏偏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天生的貴氣和優雅。
他好像並沒有看到孟青衣,而是笑着單手向着樓梯的方向揮揮手。
“小蝴蝶,過來。”他是這麼叫着,孟青衣聽到這個稱呼,立刻轉臉看向了樓梯前。
記憶中熟悉不過的季璉出現了樓梯口,只是同樣的季璉卻給人不同的感覺,此刻的他打眼一看,只給人一種極盡蒼涼的漠然之感,而是不記憶中那種淡然的優雅。
“主子。”他走到了紫衣人的面前,言語恭敬,卻是面若冰霜,還真看不出有幾分恭敬。
紫衣人卻一點介意的樣子都沒有,笑眯眯的問:“這個地方怎麼樣,喜歡嗎?”
“主子的選擇自然不俗。”孟青衣目瞪口呆的看着季璉原來也曾經這樣拍人馬屁?!只是,板着一張臉說這種話,真的好奇怪的感覺。
“送你的。”紫衣人好像很習慣和季璉相處的模式。
“別一副懶得搭理的表情,送你了,就要用心經營,難道你忘記爲了什麼纔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紫衣人笑容不變,語氣不變,可是他簡單一句話卻讓季璉的神色變了幾變。
“小蝴蝶,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季璉願意爲主子效忠,直到魂飛魄散之時。”孟青衣覺得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季璉這個時候還可以脫身,可是他再着急也沒有用,季璉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條路。
“好。幽夜蝶拋棄前身守望故水,特封幽夜王,賜名季璉。從這一刻起,再無前世來生,此生魂飛魄散之時不得離開冥界。”紫衣人鳳眼中閃過了惋惜,孟青衣看到了,可是這一番話卻沒有一絲的猶豫。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旁人,自然沒有資格爲他抉擇。
只是,賜名季璉。
孟青衣突然想知道,他以前叫什麼?
又是什麼樣的恨,可以讓一個人甘願走到這一步。
那樣優雅淡泊的季璉,孟青衣從未想過,他居然有過這樣的曾經。
他想要走進去,告訴他別這樣,可是卻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猛然驚醒,發現窗外及其安靜,打開門,月色如華,他還是在之前的那個小院中。
剛剛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看到了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他沒辦法改變歷史,甚至有些後怕。
倘若季璉沒有選擇這一條路,自己又怎麼可能遇得到他。
可是,遇到了這樣揹負着如此仇恨的季璉,孟青衣卻心裡無限壓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一夜,孟青衣在院子裡乾坐着。
天亮之後等來的卻不是那個變態小少爺,而是他被殺的死訊。
孟青衣聽到之後立刻跑到了發現他屍體的地方,是王家在城中的另一處別苑,不算很大卻勝在風景秀麗。因爲官府封鎖,還沒有變動過,也因爲時辰太早屍體還未來得及收斂。
王子羅面色發黑的躺在牀上,身體乾癟,只有一張皮貼在骨頭上,裡面居然有一種不見血肉的感覺。
這種手段,像極了傳說中妖精殺人的方法,吸盡了精血乾癟而死,可是肉呢?
就算身體失去了血,也不能這麼快就被風乾成這樣啊。
只是,他是偷偷進來看的,自然不敢去問守在外面的官差細節,只能靠自己的想法大致觀察一番。
外面傳來腳步聲時,孟青衣立刻順着來時的路偷偷溜走。
這次也不用回王家了,孟青衣直接回來了玉緣,走到門口時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裡面並沒有紫衣人的存在,只有拿着雞毛撣子掃塵的特爾。
孟青衣撫額,他知道自己錯亂了,只是這種時空轉變地點卻契合的感覺還真的很奇妙。
“你回來了?哎呀,你去哪裡了,怎麼全身都是腐屍的味道,快去洗洗。”特爾剛走進他,就捂着鼻子跳到了一邊,那拿着一包東西向他丟了過去。“拿這個泡澡,驅邪。”
孟青衣順手接住,這些人給的東西可都是寶貝。
拿着去泡澡,躺倒浴盆裡,孟青衣突然想到自己手臂上早已經消失的紋路,季璉曾經用自己的血在這裡畫過符,他也說是辟邪。之後自己就看到了他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他的血有關係?
“你去看過王子羅的屍體。”想着,季璉的聲音冷不防的出現在耳邊,孟青衣差點沒驚得從浴盆中站了起來。
“你……你怎麼進來了!”他現在可是光溜溜的!
“我不看你,你繼續。”季璉淡淡說着,一點都不客氣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孟青衣:“……”我能說我還是介意嗎?
“我幫你搓背。”季璉說着,真的拿起了旁邊的布巾,想着孟青衣走了過來。
孟青衣覺得腦子裡有什麼一片混亂,鼻中有什麼熱熱的要往出流,要不要這麼香豔啊,季璉幫他擦背,真的……好不真實。
孟青衣暈乎乎的點點頭,只覺得季璉的臉在眼前放大,他突然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孟青衣窘迫的扭臉,別這麼近好不好啊!
“呵呵……”季璉卻不放過他,靠的越發的近,在他耳邊,誘惑般的說着:“那……想不想親親我?”
說着,脣就貼到了孟青衣的耳垂上,耳上傳來滑膩溼潤的觸感,讓孟青衣只覺得腦中轟一聲,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出。
“滾!”
季璉側身避開他的攻擊,臉色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我什麼意思?”孟青衣捂着嘴,忍着想吐的感覺。“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冒充季璉,你不聞聞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臭又噁心。別以爲披上一層人皮就是人,噁心的東西。”
“你!”這個假季璉氣的臉色大變,既然已經被孟青衣說中了,也不在僞裝。
孟青衣就看到,眼前的人,臉上身上的皮肉開始往下掉,期間居然還夾雜着白白胖胖的蛆蟲,視覺效果要多衝擊有多衝擊,毫不掩飾的屍臭爲撲鼻而來,想到之前居然被這樣的東西碰觸,孟青衣又是一陣反胃。
“本來想讓你死的舒服點,既然你不合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奇特,孟青衣之前在那些灰色煙霧中也聽到過。
“原來是魔界的雜物。”
“你別囂張,等魔界大統六界,你們這些還是不是要俯首稱臣!”血肉模糊的東西憤恨的說着,語氣中卻有着不和諧的嚮往。
孟青衣已經迅速的穿好衣服要離開,卻發現門居然打不開。
立刻明白這裡被設了結界,不然以這樣大的動靜,玉緣的那幾個人不可能不知道。
“別跑了,你今天是逃不走的。也別想喊人救命,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誰來救你。”血肉模糊說着威脅的話,孟青衣卻無語的望天,你到底是要殺人,還是要調戲良家好男人!
說完了狠話,血肉模糊也不是白給了,立刻出手向孟青衣襲來。
孟青衣趕緊躲開,“打架也不是通知一聲,偷襲有違道義!”
“閉嘴!”血肉模糊幾番交手,居然連孟青衣半個寒毛都碰不到,又聽到他在旁邊不停的嘀咕,立刻有點抓狂的大吼。
他從未想過對付一個凡人居然這麼麻煩,束縛咒居然對他沒有用,不然他還不是乖乖站着讓他隨便收拾。
想到此處,更加的狂亂,血肉掉了一地。
終於,成功的把孟青衣噁心到了。
他停下了躲閃的腳步,血肉模糊一陣大喜,向着他衝了過去,就在靠近他的瞬間,卻見孟青衣舉起右手。
“啊——!”一道金光閃過,血肉模糊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中消失殆盡。
孟青衣沒好氣的喘口氣,對着房樑上說:“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下來幫忙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