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囂,壓幾桶水來!”廚房裡傳來林若雨的叫喊聲。
“來呀!”我扭向廚房答應了一聲之後又扭過頭來對着小傢伙來了一記摸頭殺,“要乖啊,等下有肉吃!”我說完站起身剛走兩步,一回頭看到這小傢伙站了起來,我立馬陰着臉伸手一指,冷聲說道:“嗯?”大眼瞪小眼,一通對視之後小傢伙選擇了屈服,重新蹲下,眼睛瞪着不遠處虎子身旁的老母雞一動不動,口水不由自主的開始往下滴,我這才轉身離開。
我剛走進廚房,就看到林若雨坐在竈前小板凳上不滿的看着我,“怎麼這麼慢?鍋都快燒乾了!”
“嘿嘿,我把那小傢伙給鬆綁了,訓了兩下,讓她老實點!”我乾笑兩聲說道。
“她該不會咬人吧?”林若雨瞪大眼睛盯着我說道。
“不會的,放心吧,給她倆膽她也不敢!”我笑着說道。話音剛落,瞬間打臉,院裡傳來虎子驚慌失措的聲音,“啊!”
聽到院裡虎子的呼喊聲,我心中一陣懊悔,急忙提着木桶衝出廚房。扭頭一看,虎子和小女孩在院內正在進行一場拔河比賽,各自扯了一條雞腿不放,小女孩張口咬着雞腿任憑虎子如何嚇唬就是不鬆口。看到沒有發生想象中的一幕之後,心中虛驚一場,不由分說,走上前去擡手對着小女孩腦袋就是一巴掌,高聲訓斥道:“鬆口!”小女孩目露兇光,我再次擡手作勢欲打,小女孩悻悻鬆口,口中發出低嗚。
訓完小的,再訓大的,對着虎子瞪眼說道:“你剛纔對着她拿刀晃什麼玩意?還想砍她嗎?”
虎子不滿的狡辯道:“她剛纔要搶我雞!不給她,還想咬我!”
“咬你一口又怎樣,還能把你給吃了不成?殺個雞都這麼慢,前天砍我時候的威風哪去了?”我瞪眼說道。小女孩還算懂事,看到我訓完她之後又將虎子訓了一頓,我再低頭看向她的時候竟然主動地退到剛纔的位置蹲了下去。我從虎子手中接過獵刀,對着剩下的四隻母雞腦袋一揮而過,接着又將獵刀遞給虎子,囑咐道:“把血放乾淨了。”
之所以要把血放乾淨是因爲血液比較腥,不放乾淨血吃起來難以下嚥,所以獵人在打到獵物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還沒有死透儘快放血。做完一切,留下虎子一人在那撅着屁股手忙腳亂。我來到壓井旁開始打水,農村普遍都是這種壓井,我身爲農村人用的也比較熟練,一桶一桶的往廚房提水,水燒熱之後再一桶一桶給虎子提過去,虎子接下來乾得很麻利,提着母雞往熱水裡一放,再一撈出來,幾下就把雞毛拔個乾淨。我看到小女孩蹲在那口水直流,眼饞的不得了,回到廚房拿了一個火燒掰開一般遞給她,她好像忘了這東西能吃,即便我在她面前一再演示,半個火燒都吃完了,小女孩依舊對手裡的火燒無動於衷,依舊看着虎子忙碌的背影出神,我只好作罷。
燒了兩大鍋熱水,一鍋倒水缸裡等下用來給小女孩洗澡,另外一鍋倒進木盆裡備用,誰讓小女孩不知道幾年沒洗澡了,一鍋水不一定夠用。做完一切,又在鍋中加了半鍋水開始燉雞肉,五隻母雞整個丟入鍋中,林母從屋裡拿出來一包過年才用的大料放入鍋中,不多時鍋內傳出一陣肉香。我將小女孩抱進廚房放進水缸,小女孩比較怕水,在水缸裡一陣亂叫,兩手亂撲騰,還沒怎麼洗,一缸水已經黑的看不清楚顏色。
這次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將鍋蓋打開,鍋中咕嘟着雞肉,我再次將小女孩放入大盆內,這一次小女孩不亂動了,兩眼直直的瞅着鍋內冒着熱氣的雞肉,任憑三女對着小女孩一陣亂搓。十分鐘後,竟然趴在水盆邊上流着口水睡着了,鼻孔中還冒出一個氣泡,隨着呼吸一大一小,“該不會是感冒了吧?”林若雨看到小女孩流鼻涕之後,求助的看向母親,林母接口道:“不會的,洗的直冒汗,待會兒只要不着涼就不會感冒。”
得到林母答覆,林若雨放下心來,好奇的盯着小女孩看的出神,我走到鍋前拿起一根筷子在肉上插了一下,道“基本上熟了,可以吃了。”
扭下一隻雞腿,放入碗中,端到小女孩面前,伸手戳破氣泡,小女孩立馬醒來,看到眼前有肉吃,張嘴就是一口,燙的“啊”的一聲,雞肉又落入碗中,小女孩這纔開始試着用手拿,雞肉太燙,小女孩急不可耐。林若雨看到小女孩臉上沒擦乾淨,手拿毛巾擡手擦拭,擦了兩下,小女孩扭頭對林若雨叫道:“媽媽!”
林若雨手中動作一頓,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我最先反應過來,“原來她會說話!”小女孩剛纔發音很模糊,發音屬於普通話,只是不夠標準,就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娃娃發出的聲音,看來小女孩母親生前教過她如何講話。可能是林若雨剛纔給她擦臉的動作讓小女孩回想起了往事,喊過之後,小女孩再無發聲,任憑三女如何逗她,就是不說話。對着雞腿一通亂啃,三下五除二,只剩下一根骨頭,小女孩開始對着骨頭舔個沒完。
小女孩的吃相,讓站在一旁的虎子一陣眼饞,我扭頭對虎子說道:“想吃就自己去撈,鍋裡的雞肉本來就是你家的。”
我將少了一條腿的母雞撈到碗裡,將勺子給了虎子,端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這次學乖了,知道用手一點一點的撕扯,本來還想給小女孩換身衣服,但是小女孩死活不願意,硬來之下竟然隱隱有種要發飆的衝動,眼看就要變異,只好作罷。看到那個被我抱回來的叫翠蘭的女人拿着火燒低頭咬嚼,我扭頭對虎子說道:“別隻顧着自己吃啊,給翠蘭姐也盛一碗啊。”
“那爲啥還得我來盛啊?”虎子放下碗,擦了一下嘴,面帶不解。
“因爲鍋裡煮的是你們家的雞!”
虎子恍然大悟,站起身盛了三碗,一碗一隻雞,接下來分配起來就爲難了,我站起身,代爲分配,端給崔蘭姐一碗,林母和林若雨一人半隻,剩下的一隻重新端給小女孩,因爲小女孩碗裡基本上剩下了雞骨頭,我則是吃的火燒,總共烙了大概四十個火燒,我直接解決掉一般,把虎子看的一愣一愣的,村裡人吃一頓肉食不容易,除了林若雨吃了個雞腿就飽了之外,鍋裡的湯水都被衆人瓜分了。
吃飽喝足,虎子回去睡覺,不想又帶着鋪蓋抹黑過來,睡在石磨上,理由是怕我早上不叫他,偷偷跑了。本來我還想讓虎子和我在東廂湊合一晚上得了,考慮到虎子竟然把我當成小人,我就乾脆當一回小人。裡屋的牀也不夠大,三人睡在一起本來就很擠。來到裡屋不由分說,直接將林若雨抱到東廂,將林若雨放在東廂牀上之後,小聲抱怨道:“你來真的?你看你把我胳膊掐的,都發青了!”
“你還說,你不要臉我還要呢,當着我媽的面把我抱過來,這裡還有外人看着,不跟你說了,丟死人了!”林若雨躺在牀上,捂着被子小聲解釋。
“我不管,你得幫我揉揉。”我轉身關門的時候卻發現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在門口,剛纔分明在裡屋睡呢,我站在門口,扭頭對林若雨說道:“她該不會真把你當成她媽了吧?現在咋辦?”
“要不,你打地鋪?”林若雨小聲解釋。
“那我還是睡牀上吧,加上一個小孩,擠一擠睡得下。”將小女孩抱到中間,關上房門,三人和衣而睡。
第二天早上,起牀開門時候發現虎子蓋着被子睡在地上睡的正香,我走上前去,擡腳輕踢虎子,看到虎子瞪眼,我明知故問道:“你怎麼睡在地上?”
“我記得我明明睡在上面的,怎麼會在這?”虎子疑惑起身,看向地面。看到虎子一臉疑惑,我故意嚇唬道:“我說呢,睡到半夜時候忽然我聽到院子裡有動靜,我起牀站在門口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我故意瞪大眼睛看向虎子。
虎子眼中一慌,忙問,“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你從石磨上慢慢飄到地上,就好像憑空被人擡到地上,嚇得我尿都沒幹撒,硬給憋回去了!”我故意幽幽說道。
虎子聽完,臉上不由一緊,林若雨也起牀了,直接打斷我,道:“別聽他胡說,你晚上睡得死,滾到地上你不知道,沒叫醒你,只好把被子扯下來給你改上。”
“是你給我蓋的?”虎子一臉欣慰的看向林若雨。林若雨搖了搖頭,“是玄囂給你蓋的。”虎子一聽是我,立馬繃起臉,面無表情的開始收勢鋪蓋。
吃過早飯,收拾妥當,六人準備離開,剛走出家門沒多遠,就被聞風趕來的村民圍在大街上,這一次不光有年輕小夥子,幾乎是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出動了,唯獨裡面少了年輕媳婦,年老的婦人明顯是在做活,端着做活的筐子看我們的眼神亦是不善,感覺到無法繼續前行,林母在身後提議,“要不我們還回去吧,或者你們走吧,就不用管我們了。”
我沒有轉身,搖了搖頭,“不行,說好的今天走,就必須今天走!”村民的態度令我心中一怒,我冷着臉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準備給這羣村民一個教訓。走出三步,高聲喝道:“你們這裡現在誰管事?”
村民沒有回答,看到我手中的傢伙,知道接下來是要動粗的節奏,仗着人多紛紛躍躍欲試,身後的虎子小聲提醒道:“以前是我爹,現在應該沒有人管事,村長不住在這,搬到鎮上去了。”
我扭頭看向虎子,“給他們說,讓他們讓開。”
虎子聽完,大聲翻譯,說完之後,村民之中紛紛傳來應答之聲,片刻之後,嘈雜的聲音會於一處,“他們說村裡來的媳婦都不能讓她們跑了,要不然村裡剩下的媳婦都會跑。這是我爹生前定下來的規矩,誰也不能改。”虎子翻譯道。
“規矩是你爹定下來的,你說他們會不會聽你的?”我小聲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