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兔子只有兩隻,但因爲其肉厚實而又嫩香,所以二人在吃完之後也有了相當的滿足,不再有那麼的飢餓了。
篝火依然在嗶嗶啵啵的燃燒,看看天色,月亮淡而朦朧,似隱藏在一層又一層的薄紗之後,顯得神秘而夢幻。
“難道我們今天晚上又在這荒郊野嶺過夜嗎?”東方小紅轉過頭瞧了徐憂一眼,有些埋怨地問道。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還要轉回那個小鎮嗎?”徐憂無奈地反問道。
“可是這荒郊野嶺的,一旦睡着,什麼瓢蟲啊,螞蟻啊,天牛啊,蝸牛啊,等等一系列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們就肆無忌憚地來騷擾我了。我一想想,就起雞皮疙瘩……”東方小紅無限委屈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雖然那些蟲子們沒有出現,但是我覺得此刻彷彿已經陷入它們的包圍圈當中了,真像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啊!”徐憂聽着東方小紅唸叨出各種蟲子的名字,就覺得頭皮發麻,身體各個部位開始不舒服起來,遂趕緊打斷東方小紅,提前抒發了感慨。
“你也怕蟲子?”東方小紅奇怪地問道。
“談不上害怕,但至少不會喜歡它們。”徐憂撇撇嘴,說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東方小紅問道。
徐憂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再到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破廟之類的可以供我們容身的地方?”
“你的檔次能不能提高一點兒?”東方小紅不滿地說道。
“什麼檔次?”徐憂不解。
東方小紅閉了閉眼睛,嚥了咽口水,道:“我們爲什麼要住‘破廟’?”
“你想住客棧啊?”徐憂想了想,反問道。
東方小紅搖搖頭,秀眉緊蹙,似是很不耐煩地說道:“我們錢都沒有,住個屁的客棧!”頓了頓,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在這周圍找一找,看一看有沒有什麼人家之類的,去借宿,明白嗎?”
徐憂點點頭,道:“這主意倒不錯。不過我們怎麼說呢?我可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直接說就是了嘛!”
“我說不出口。”徐憂囁喏地說道。
“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東方小紅詫異地問道。
“因爲我爹孃告訴過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那樣的話,後果很危險。”徐憂喃喃解釋道。
東方小紅聽後只
覺得哭笑不得,遂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好吧,我說吧。”
徐憂微微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然後帶着東方小紅在周遭的山脈山谷中四處逡巡、探查,看有沒有住在這裡的人家。
二人奔行良久,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燭光,在沉寂的夜空中緩緩搖曳,彷彿鬼火般飄蕩在空中,有些淒涼,又有些駭人。
“走!去看看!”二人有些激動,在短暫地駐足後便朝着那絲燭火的方向疾馳而去。
待走到近處一看,卻發現此地竟是一個地勢平坦且開闊的小鎮。夜色瀰漫,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整個小鎮一片沉靜,彷彿死去了一般,沒有人息,也沒有光亮,靜靜的籠罩在一片悽迷的夜色中,顯得格外詭譎,並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氛。
除了那一絲淡淡的昏暗的燭火。
“我怎麼覺得這裡好像有點不太對啊?”東方小紅瑟縮地問道。
“我也覺得。”徐憂顫抖地點點頭,道:“好像這裡的人都死了一樣……”
“不僅死了……而且……好像都變成了鬼……”東方小紅接道。
忽然,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二人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
“什麼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深沉的夜色中喃喃地響起,不緊不慢,帶着遲暮的驚覺,又似帶着漫不經心的詢問。彷彿這一切已與他無關,他的詢問只是源自一種本能的呢喃。
聽到這一陣詢問,二人倏然住了口,瞧着聲音發出的方向,他們找到了聲源。
“嘩啦啦”的聲音是一副長約五米的碩大的藍色酒旗,斜矗在一棟破舊的瓦房的屋檐下。因爲有風吹過,所以捲過布幔的酒旗帶出了聲響,二人以爲是鬼,遂嚇得失聲尖叫。
“什麼人?”的詢問聲便是從那棟陳舊燃燒淡淡燭火的宅房中傳出來的,此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持着一根紅燭緩緩走了出來。燭光映着他蒼老的臉和佝僂的身軀,顯得萎頓而遲暮,蒼老而無助,似乎隨時都會都會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
二人沒有回答,不知是因爲被嚇得暫時失去了說話能力,還是不知怎麼回答。是啊,他問“什麼人?”,明明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嘛,你要人家怎麼回答?看看便能夠區分,不用詳加解釋。不過,很顯然,這老人問話的目的不僅僅是區分它們性別這麼簡單,而是希望詳詳細細地知道他們從何
處來?到何處去?目的是什麼?爲什麼會突然在深更半夜尖叫等等。於是在這位老人還算有耐心地等待了半晌之後等不到任何回聲便繼續以低沉蒼老的聲音重新問道:“你們是誰?”
還是東方小紅最先反應過來,忙以悅耳的聲音柔聲答道:“我們是華山派的弟子,我叫東方小紅,這是我的師兄徐憂。”說着,便指了指呆立在一旁的徐憂。說是指,實際上是捅,徐憂被東方小紅一捅之下,立馬清醒了過來,遂白了東方小紅一眼,馬上換上一副微笑的面孔恭敬地鞠了一躬,道:“老前輩好。”
老前輩微微頷首,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疲倦的笑容,於是它臉上的褶皺更多了,一根根生動的線條像一條條被開鑿的溝渠一樣蜿蜒而粗獷,導致整個臉部龜裂不堪,似乎隨時都有自然剝落的風險。不過他的眼神卻異常深邃,而且挾裹着一種持久的悲傷,悲傷中又帶着一縷不可忽視、不容拂逆的慈祥。透過悲傷,透過慈祥,我們能看到這位老人內心的孤獨和淒涼。淡淡的、昏黃的燭火映射在他的瞳孔中,散射的光暈逐漸拉大他的身軀,神化他的形象,這個寂靜而奇詭的小鎮也在這持燭老人的映襯中將乖戾和恐怖的氣息打掃得乾乾淨淨,不復存焉,剩下的只是一種溫馨、寧靜和聖潔。
東方小紅業已忘記了敘述,而徐憂也似乎忘記了提醒東方小紅應該有始有終將話講完,否則會顯得突兀和無禮。他們只是靜靜地凝注着持燭老人,感受着這聖潔的光芒所帶來的孺慕之情。
老人見二人久久沒有說話,又繼續以蒼老的慈愛的口吻說道:“孩子,你們怎麼不說了?”
東方小紅被這話一問,便從幾乎入定般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尷尬一笑,繼續說道:“老前輩,不好意思。”說完,捋了捋鬢邊的秀髮,道:“我和我師兄因爲承奉師命到這一帶執行任務,追殺一個江湖盜匪,沒想到任務沒完成,卻不幸迷失了方向。舉足無措間忽見這裡有一絲微弱的燭光照明,於是我和我師兄就立刻奔來,本欲借宿一晚暫時歇息,沒想到這個小鎮,卻好像沒有人了。剛纔我們聽到一陣響聲,以爲是鬼,所以……就大聲嚷了出來,唐突了老前輩。還請老前輩恕罪!”說罷,拉着徐憂一起躬身一禮,以表歉意。
老人聽完,微微點了點頭,緩緩捋了捋花白的髯須,道:“既然如此,如果二位不嫌棄,就到老朽房中來吧,房間是有,不過很久沒打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