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這不是鬼故事。”徐憂輕輕拍了拍東方小紅因受驚嚇而瑟瑟發抖的肩膀，微笑着寬慰道。
“那她的眼睛爲什麼閉不上？”東方小紅沒有因爲徐憂這句寬慰而放下心中的驚惶，立刻接口問道。
“因爲她的眼睛是假的。”徐憂淡淡地說道。
“假的？”東方小紅驚呼出聲，像觸電一般從徐憂的肩頭蹭了起來，驚怖之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詫異和疑惑。
“不錯，假的。”徐憂望了東方小紅一眼，繼續說道：“當時他的丈夫以爲她的妻子沒有死，於是又請來各種郎中爲她妻子診治。可是郎中們很奇怪，這個女人明明已經死了，爲什麼眼睛閉不上呢？十個郎中，九個郎中束手無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紛紛作揖告退，求他另請高明。只有一個郎中，一直盯着那女子的眼睛瞧了良久之後，才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但是他沒有告訴這個男人，而是直接伸出手將那女人的眼睛輕輕一帶，一個小小的球形模具就被他帶出了那女人的眼眶，還沒等到這男人驚叫出聲，這郎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男子聽後，呆若木雞，半晌，怒火自心中騰騰昇起。於是問郎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郎中沉吟了半晌，猜測着說很可能是有人將你妻子的眼睛偷走了，至於爲什麼偷走，這就不得而知了。男子怒火中燒，義憤填膺之下準備向官府報案，可是這郎中忽然拉住了他，指着這假眼球后面的一個標誌告訴這男人並說出了‘鬼眼堂’三個字。男人一聽，思忖片刻後，忽然想起‘鬼眼郎中’的名號來。”
“‘鬼眼郎中’是誰？”東方小紅插口問道。
“‘鬼眼郎中’是我們那個地方的一位郎中。之所以叫鬼眼是因爲他的絕活在眼睛而不是在胴體上。他的拿手絕技就是給人換眼。”
“給別人換眼？他有毛病啊？好端端的換什麼眼？即使他想換，我想也沒有人會拿眼睛給這個瘋子換着玩兒吧！”東方小紅不悅地指責道。
“不好意思，恕我沒講清楚。”徐憂抱歉地笑笑，繼續說道：“準確地說，他是一位專門給人治療眼病的郎中。我們都知道，眼睛是人體中最嬌柔的部分，幾乎沒有任何防禦力，稍有不慎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摧殘，也就是失明。失明變成瞎子，是一件終身痛苦的事，如果有人能讓他們重見光明，不管對誰，都是一樁值得永久傳頌和讚揚的美談。而這個人出現了，他就是‘鬼眼郎中’童義航。”
“他偷了那個女人的眼睛？”東方小紅眨巴着美麗雙眸問道。
徐憂不置可否地說：“可以這麼說，但是對童義航來說，不是偷，而是採摘材料。因爲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死了的人就是一具屍體，對童義航來說，屍體就是一具材料，沒有權力也沒有尊嚴。”
“這個郎中簡直就不是人，沒有一點人性！對死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對活人了！”東方小紅咬咬銀牙，恨恨地發泄着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徐憂點點頭道：“我起初也是這麼認爲，不過我後來知道了這件事的全部過程，對這件事的看法就有些改變了。”
“對啊，後來怎麼樣了？”東方小紅暫時放下心中的不滿，繼續追問着這件事未完結的進程。
“後來，那個男人拿着那顆眼球，不，準確地說，兩顆眼球，都是假的，去當地縣衙狀告童義航，說他用殘忍的手段竊取了自己亡妻的眼睛，這不僅侮辱了自己已逝的妻子，也侮辱了自己家族，所以請求縣令老爺誅滅這個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郎中。於是，童一航被抓了，不過很快，縣衙就宣佈其無罪，將其釋放。”
“爲什麼？”東方小紅不解地問道。
徐憂望了望東方小紅說道：“因爲童義航竊取的是死人的眼睛而並非活人的眼睛，既然是死人，那就沒法定罪。更何況，他並沒有將竊取的眼珠據爲己有，而是拿去救人去了。既然是救人，那也就沒有了偷盜的性質。郎中的職責不是濟世救人嗎？終上所述，你讓官府如何定罪？”
“那他救的是什麼人？”東方小紅忽然問道。
“一個是七十歲的老嫗，一個是六十歲的老頭。這兩個人都已經失明瞭整整三十年！”
“他用兩顆眼球救了兩個人？”東方小紅問道。
“不錯。他讓他們重獲了光明。”
東方小紅皺皺眉頭，沉吟了半晌，問道：“那這兩個人和童義航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徐憂搖搖頭，道：“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是陌生人。如果硬要說有，那也就是郎中跟病人之間的關係。”
東方小紅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嘛，還不算壞。畢竟他是用死人的眼球挽救了兩個活人，讓他們重見光明，就猶如讓他們獲得了新生。這種事，對於兩個失明瞭三十年的老人來說，該是一件多麼興奮和激動的事情啊！”
“是啊，那兩個老人如今過得很幸福，他們
對童義航是感激涕凝，聲淚俱下，幾乎天天都要在佛前祈禱，希望他福泰安康，壽比南山，繼續造福人間。”
“不過，那個男人呢？”東方小紅忽然問道。
“這個男人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他也被感動了，不過他仍然希望獲得賠償。”
“那官府的態度是？”東方小紅問道。
“官府也覺得應該賠償。於是判處童義航賠償那男人精神撫慰金和亡妻的死亡撫卹金一共五十兩白銀並且告誡童義航這件事情不可提倡，即使要用眼球救人，也不能用此近乎於盜竊的手段獲取，因爲這，損害了死者的尊嚴。”徐憂說道。
“嗯，不錯，這件事呢雖然挺感人的，但是這種做法呢？卻不能提倡。如果每個郎中都用這種手法去救人，那這個社會將是何其恐怖？老百姓如坐鍼氈，人人自危，哪還有什麼安全感和幸福感可言呢？”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這種結果也不錯，五十兩白銀，對一個郎中來說也不多，對那個男人及其亡妻來說也很公平了。畢竟，不可能再將那兩個重見光明的老人的眼珠給挖下來還給那個女人吧？”東方小紅撇撇嘴道。
“眼睛是不可能再挖下來了，不過那個男人還是不滿意。”
“他爲什麼不滿意？難道她非得讓妻子的眼睛再鑲上去不成？”東方小紅詫異地問道。
徐憂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他嫌賠償的金額太少，不滿意。”
“那他要多少？”
“五十兩黃金。”
“五十兩黃金！這不是敲詐嗎？她妻子的眼睛難道是鑽石打造的？這麼值錢？更何況，他妻子已經死啦！我還從來沒聽說過一個死人的眼睛能值這麼多錢？”東方小紅情緒激動地諷刺道。
“就是。”徐憂點頭附和道，“即使是舶來品也值球不到這麼多錢。”
“那童義航給了嗎？”東方小紅繼續問道。
“童義航根本就沒有這麼錢，他哪裡給得了？”頓了頓，又說道：“即使有，他也不會給，因爲這明顯就是敲詐。”徐憂說道。
“那男人肯定不會罷休吧？”東方小紅猜測着說道。
“不僅不罷休，他還層層上告，最後差點兒告到皇上那去。”
“後來呢？”東方小紅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因爲這男的疲於奔命，最後累死在奔波的旅途的勞頓中了。”徐憂緩緩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