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晏晨被安少吻醒,她疲憊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安少,嘴裡嘟嘟了一句,“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繼續睡。”安少眯着眼睛,臉上的表情十分愉悅,吻像雪花般落在晏晨的臉上脖子以及耳後。
晏晨瞪着眼睛看着安少,反問:“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我能睡得着嗎?”
“既然睡不着那就一起做做動動。”安少臉上的表情更愉悅了,含住晏晨的耳垂嘴裡含糊不醒地說道。
手慢慢向下探去。
晏晨沒什麼表情,似笑非笑,早上做一場運動看似很美好,只是可能嗎?
晏晨脣角的笑容還未隱去,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安安的聲音傳了進來,“爸爸媽媽,起牀上了。”
聲音很愉悅,看似心情很好。
安少所有的動作在安安的喊聲中停了下來,他無力地壓在晏晨的身上,嘴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翻身倒在牀上,眼睛瞪着房頂,心裡有一股怎麼也說不出來的鬱悶。
煩躁的想要罵人。
“爺發現了,你們母女兩個就是老天爺專門派來克爺的。”安少鼻子裡噴着粗氣忿忿地說道。
“你就認命了吧!你註定是逃不掉的。”晏晨呵呵地笑道,掀開被子翻身下牀穿衣。
“你也趕緊起來,一會兒安安進來看到你還躺在牀上,成什麼樣子?”
晏晨的衣服快穿好了,看到安少還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安少陰着一張臉掀開被子下牀穿衣。
晏晨等了一小會兒,等安少的衣服穿得差不多了,這纔去開門。安安一下子撲了過來。
“媽媽,早安。”安安向媽媽問好。
“早安,寶貝。跟爸爸也問早安啊!”晏晨把安安抱了起來,在安安的耳朵邊上輕輕地說道。
安安看了一眼爸爸,脆生生地叫道:“爸爸,早安!”
“早安!”因爲慾求不滿,安少的心情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聽到安安的話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很生硬地對安安說了一聲早安。
安安俯在媽媽的耳朵邊上對媽媽說道:“媽媽,爸爸笑的好難看。”
晏晨差點沒笑噴出來了。第一次風華絕代的安少被人嫌棄,而且還是被他的女兒嫌棄,她能不笑嗎?
晏晨強忍着笑意,對安安點了一下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嗯,你爸爸就是笑得很難看。”
安少的臉一下子黑了起來。被嫌棄了,而且是被他最愛的兩個女人所嫌棄,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事情。
“你們兩個再說一遍?”安少微眯着眼睛,臉上掛着冷笑,一步步向晏晨和安安走去,張牙舞爪,故作兇狀。
“怪獸來了,快跑。”晏晨呵呵地笑着,抱着安安轉身向外面跑去,安安樂得不可開支,一路上灑下銀鈴般的笑聲。
安少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日子其實就是這樣的簡單,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平淡快樂,這就要他要想的生活。
安少慢慢地向外面走去,剛走到門口,何鑫過來了,看到安少臉上笑眯眯的,說道:“表哥,起來了?”
“嗯!”安少微微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
“表哥的精神看起來很好啊!今天有什麼安排嗎?”何鑫繼續揚着笑臉問道。
“沒有。”安少微微搖頭,手插在口袋裡踢着鞋子向樓下走去。
“不如我們一起去海邊玩吧!”何鑫興致勃勃地提出建議。
“沒興趣。”安少搖頭,去什麼海邊?海邊有什麼好玩的?風大太陽曬,一大堆的人擠在沙灘上,一眼望去,哪哪都是人,這樣還不如待在家裡,最少還落得一個清靜。
何鑫嘴巴動了動,想再說什麼,安少已經下樓了,摸了摸鼻子,何鑫不再說什麼了。
餐廳裡的人都到齊了。安老太太的精神很好,臉上全是笑容,安家現在很少像現在聚得這樣齊,她環顧一週,少了安風和安心,如果他們也在的話,就等於全聚齊了。
“吃飯吧!”安老太太掃了一眼,拿起了筷子,正準備吃飯,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安老太太一陣眩暈,天旋地轉,怎麼也坐不住,身體從椅子上開始向下滑。
“媽。”
“姥姥。”
“奶奶。”
幾聲驚呼聲,大家全都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安老太太涌去,七手八腳地把安老太太扶起擡到沙發上平躺。
“左玲,立刻把電話叫救護車。”晏晨眼中雖是一片焦急,但此刻又顯露出特有的冷靜,她沉聲對左玲吩咐道。
左玲什麼也沒有說,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
“於依,把安安照顧好。”晏晨看了一眼嚇得躲在沙發後面的安安,對於依吩咐道。
於依趕緊把安安抱了起來然後向樓上走去。
晏晨分開人羣走了進去,半跪在安老太太的面前,手抓住安老太太的手,說道:“奶奶,您怎麼樣了?哪裡難受?再堅持一會兒,救護車一會兒就到了。”
“我不難受,就是頭暈的厲害。”安老太太雙目緊閉,吐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眩暈一陣陣襲來,安老太太整個人感覺像踩在棉花上,躺在雲端裡,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虛空,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旋轉。
晏晨的心一點點下沉,這種狀態與腦梗,心肌梗的狀態相似。
“他孃的,這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安少呈現出一種暴怒的狀態,這一刻他想殺人,而且非常想殺人。
晏晨知道安少心裡着急,她輕輕地抓住安少的手,擡頭看着他,對他輕輕地搖頭,“老公,你不要着急,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對,學姐說得沒錯,姥姥一定會沒事的。”何鑫鎮靜下來,對安少說道同樣也是對自己說道。
安藍慌得失去了主意,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抓住何文昌的手,驚慌失措,嘴裡不住迭聲說道:“這可怎麼辦?這救護車怎麼還不來?林媽,你快去大門口看看,快去。”
何文昌把安藍摟在懷中,輕輕地拍了拍她背,“安藍,不要慌,沒事的,媽的身體一直很健康,她一定會沒事的。”
他們嘴上都這麼說着,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安老太太的年齡大了,身休的各個器官功能在下降甚至衰退,出現今天的這種情況那是早晚的事情。
人,終將都會經歷這一劫,他們也不例外。
蕭莉莉的眼中全是悲傷,眼淚慢慢地滑了下來。她之前很恨安老太太,認爲她和老太爺實在是太偏心了,他們把什麼都給了大房,對他們很不公平,在經歷過很多事情以後,之前的怨恨全都淡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的煙消雲散。
餘下的全是親情及對自己的好。
這時,救護車的急救聲從遠及近駛來了,在大門口停了下來,救護車終於來了,安家人所有的人都出了一口氣,醫生和護士拿了一個擔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衆人合力下把安老太太擡上了救護車。
晏晨安少和何鑫隨車走了。
其他人想上去,被晏晨制止了,“你們一會兒開車去,準備一些洗漱用品及換洗衣物。家裡還要留人,葉雪和二叔就不要去了。”
大家聽晏晨這樣一說,各自趕緊忙開了。安藍去安老太太的房間收拾東西,葉雪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回到房間,安健業雖然心裡不放心安老太太,可是蕭莉莉還需要人照顧,他只能留在家裡。
左玲和於依沒去,她們兩個人的任務是照顧保護好安安,在任何情況下都以安安的安全爲最重要,越是這種環境下,她們更不能掉以輕心。
救護車載着安老太太風馳電掣向醫院的方向駛去,早有醫生等在門口,救護車一到,安老太太立刻被送進了急診室,經過一系列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心股梗塞,很大一片陰影。
醫生讓家屬去辦公室,安少要去,被晏晨攔住了,對他搖頭,“你去陪着奶奶,我去就行了,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安少看了一眼晏晨,抿着嘴脣什麼也沒說,微微點頭,隨後走進了病房,手一直緊緊地拉住安老太太的手不放。
晏晨去了辦公室,醫生的臉很嚴肅,“老太太的情況很糟糕,通知家屬們全都回來。”
“醫生,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晏晨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顫抖着聲音問道。
“老太太的身體早就出現了狀況,只是她一直撐着,這次心肌梗塞只是其中一個,她的小腦已經梗死,頸動脈血管硬化堵塞,還有她的心臟也有問題,她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醫生表示無能爲力,病人的身體各個器官功能嚴重衰退,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不能把她救活。
晏晨默默地站了起來,機械地向外走去,大腦裡“轟轟”的響,醫生的話一直在晏晨的耳邊響起,她一瞬間覺得頭疼欲裂,她抱着頭緩緩地牆角蹲了下去。
安老太太一直在撐着,她的心裡一直在擔心安少,她撐着就是想看到安少平安地歸來。
安少回來了,她的心願了了,心中再無牽掛,人徹底地的輕鬆了下來,那股信念沒有了,早已經超出負荷的身體就這樣再也沒有辦法支撐下去了。
何鑫站在晏晨的面前,心裡一片酸楚,認識晏晨這麼多年,他從未看到地晏晨到這麼脆弱的一面,是姥姥的情況很不好嗎?
何鑫擡腿就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不要去了。”晏晨的聲音何鑫的身後響起,她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臉平靜地看着何鑫。
“學姐。”何鑫轉過頭看着晏晨。
“你通知所有的親人,告訴奶奶生病了,讓他們全都過來看望一下奶奶。”晏晨簡單地說道。
“學姐?”何鑫頓感不妙,晏晨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姥姥要…?何鑫不敢向下想下去。
“不要問那麼多,立刻照我的話去做。”晏晨不給何鑫說話的機會,也不向解釋,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何鑫深深地看了一眼晏晨,抿着嘴脣什麼也沒說,掏出手機開始一個個打電話。
晏晨閉上眼睛吐了一口氣,隨後慢慢地睜開眼睛,平了平情緒,擡腳向病房走去。
安藍和何文昌也趕來了,林媽不放心老太太也跟着過來了。
安老太太的手上扎着針管,藥水順着針管一滴滴流進她的血管,順着血管流進她的身體裡。
安少一直緊緊地抓住安老太太的另一隻手不放,臉上是說不出來的擔心。
晏晨走進來,站在病牀前,站在安少的身旁。
安老太太雙眼緊閉,她不敢開眼睛,頭暈的厲害,一動也不想動。
“沒什麼大礙,醫生說頸動脈血管堵塞,引起腦部供血不足,眩血只是暫時的,只要輸上幾天液就沒事了。”
晏晨說給安老太太聽,也說給安少聽。
安老太太的臉上很淡然。她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早就該走了,是她硬着撐着捨不得離開。以前心中有太多的牽掛,現在這孩子們個個都成家了立業了,她還有什麼東西放不去呢?
如果真的說有,那就是擔心安心。安風她已經失望到了極點,對他沒有任何絲毫的感情,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安心。
安老太太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看着晏晨,緩緩地說道:“晏晨,安心現在怎麼樣了?”
“很好。”晏晨向安老太太說道。
安老太太臉上一片欣慰,好就是好,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你們當哥哥嫂子的,以後多照顧一下這些弟弟妹妹們,還有你二叔二嬸,我也把他們都交給你了。”
安老太太想了想,又交待了幾句,然後眼睛一直緊緊地看着晏晨。
晏晨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安老太太像交待遺言的樣子,讓她倍覺得難過。
“奶奶,我可沒本事管他們。他們一個個的快要翻天了,您還是快點好起來,然後一個個把他們全收拾了。”晏晨強撐着笑臉對安老太太呵呵地笑着。
安老太太臉上慢慢地扯出一道笑意,笑了笑,隨後緩緩地又閉上了眼睛。
安少的眼圈是紅的,像一個雕像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手依舊緊緊地握着安老太太的手不放。
安老太太對安少來說,是最親的人。自他母親去世以後,幾乎就是安老太太一手把他帶大的,是安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安少的心裡其實知道有一天安老太太有一天睡着會再也醒不過來。可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安寧和詩子齊抱着詩博翰也來了。安老太太沒說話,她沒有睜眼睛,安寧叫了她一聲,她也只是微微地嗯了一聲。
“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安寧抹眼淚,她哥回來那天,奶奶的精神狀態很好,一整天臉上都是笑容,當時她還擔心她哥回來怕奶奶太激動身體會受不了,結果,超出她的想象,那天奶奶挺過來了。
可是爲什麼好好的又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安寧不理解,心酸的眼淚一個勁地向下掉。
詩博翰被邵博揍了一頓以後,人格外地老實了許多,今天表現的很好,不哭也不鬧,一直很乖乖地在由詩子齊抱着。
詩子齊來的時候已經從醫生那裡瞭解到了一些情況,安老太太所剩時日不多了,也就是一個星期的時間,心股梗塞的太嚴重,大面積陰影,現在已經是無力迴天。醫生甚至暗示詩子齊,讓他們趕緊準備後事。
安寧當時差點沒把醫生產辦公室給砸了,幸好詩子齊反應得快,把她拉走了,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安寧一直默默地掉眼淚,她使勁地抿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晏晨對詩子齊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把安寧給弄走。
詩子齊接收到了安寧的眼神趕緊也知道安寧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待在這裡,拉着安寧出了病房。
安寧一出門身子順着牆角滑了下來,蹲在地上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她的心裡好難過,與安少一樣,她幾乎是奶奶一手把她帶大的,奶奶給了她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奶奶,她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現在。
奶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可缺少的那個人,她無法想象如果奶奶不在了,她要怎麼辦?
“安寧,不要哭,奶奶聽到了會很難過的。”詩子齊蹲在地上,摟着安寧的肩,輕輕地對她說道。
安寧擡起淚水朦朧的眼睛,悲傷地看着詩子齊。
詩博翰看媽媽哭了,擡起肉乎乎的小手,伸手去擦安寧臉上的淚水,“媽媽,不哭。”
“好,媽媽,不哭。”安寧向詩博翰點頭,淚水卻再一次瘋涌而出,她一把抱住詩博翰,說好不哭,可還是抑不住,把臉埋在詩博翰的肩上,任由淚水流下。
詩子齊微嘆了一口氣,把安寧和詩博翰一起抱入懷中,給他們母子兩個一個結實的肩膀。
何鑫開始聯繫安心,但是安心的手機一直處於一種無法接通的狀態,何鑫向病房走去,把晏晨叫了出來。
“安心聯繫不上。”何鑫對晏晨說道。
“我知道了,你去聯繫其他人,安心由我來聯繫。”晏晨的眼睛紅着眼睛對何鑫說道。
何鑫默默地點頭,拿着手機走到走廊盡頭又開始打電話。
晏晨回過頭看了一眼病房,安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直緊緊地抓住安老太太的手不放。
晏晨知道安老太太對安少的重要性,也不去勸他,就讓安少陪着安老太太走過這最後的一段時光,也算是盡了孝心。
晏晨給顏興打了一個電話。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安心一定還與顏興在一起。對他們兩個人戲劇化地走到一起,晏晨一點也不贊同,只是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她試圖勸說過,結果兩個人還是在一起。
安心還在金三角,每天無所事事,她的日子過得很簡單。每天藉由看書看電視來打發一些無聊的時間,顏興的事情她不問,也不想知道,她知道她其實與顏興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根本不會有什麼結果。
她也沒打算和顏興有結果,她只想享受眼前的一切。
顏興在接到晏晨的電話,第一句就是,“不是來勸說我和安心分手,暫時我是不打算放她走。”
“你把手機給她,我有話要對她說。”晏晨很平靜地對顏興說道。
“如果是勸說她的話,我看你還省省心吧!”顏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顏興,壓低聲音說道。
“我對你們之間的事不感興趣,你們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們會爲自己的行動負責。我找安心是因爲奶奶生病了,我要她立刻回來一趟。”晏晨冷冷地對顏興說道。
顏興猶豫了一下,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到了安心的身邊,把手中的的手機遞給了安心。
“晏晨的。”
安心看了一眼顏興,從他的手中把手機接了過來,遲疑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找我有事嗎?”
“奶奶生病了。”
晏晨很平淡地對安心說道。
“是不是很嚴重?”安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急聲問道。
“嗯!心肌大面積梗塞,很嚴重。”晏晨照實回答。
“我現在立刻就回。”安心丟下一句話,隨後就把手機給掛了,然後她看着顏興對他說道:“我要儘快回去,奶奶生病了,很嚴重,否則晏晨根本不可能給我打電話。”
“現在就走嗎?”顏興問道。
“是。現在就走,奶奶的年齡大了,身體早就不行了,如果回去的晚了,我怕…”安心的話沒有說完,她不想說,也不想去想,她怕她晚了真的見不到奶奶最後一面了。
“我陪你一起回去。”顏興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心,緩緩地說道。
安心搖頭,“我一個回去就行了,這裡的情況這麼複雜,月紅一個人也應付不了,你還是留下來幫她吧!”
顏興又看了一眼安心,心中滿是不捨,他抿了抿嘴脣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
十分鐘以後安心坐上一架直升飛機飛走了,顏興沒有和她一起,她一個離開,臨走的時候,顏興塞給安心一個盒子,讓她在飛機上打開。
安心從口袋裡把盒子拿了出來,眼睛眼着看了好久,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打開了,是一枚鑽戒,很漂亮。
安心看着鑽戒發愣,她是過來人,她知道一個男人送一個女人鑽戒代表着什麼,只是他們兩個人真的很走到一起嗎?安心伸出手慢慢地把戒指取了出來,自己給自己戴上。
大小剛剛好,戴在手上很漂亮。
安心沒有取下來,就這樣讓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他們最後能怎麼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現在過得很開心就行了。
晏晨沒有聯繫上席慕兒,打她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她也沒有給她回電話,晏晨又給其他人打電話,這才知道席慕兒已經有兩天沒有去公司了。
奇怪,席慕兒不上班去了哪裡?晏晨的心中感到非常奇怪,兩天沒去公司,這很不符合席慕兒的性格,而且還是一聲不吭。
這會不會和安風逃出監獄有關呢?她一定去見安風了,晏晨的心裡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安慕然是安風的兒子。
晏晨這次猜錯了,席慕兒的確是和安風在一起,不過不是她主動找安風的,而是被人綁來的,綁她的人是傅傑。
安風的臉色很不好看,陰着一張臉看着傅傑,強壓着怒氣對傅傑說道:“爲什麼要把他們給弄來?我說過我會答應你。爲什麼你還要把他們給弄來?”
“安總,稍安勿躁,如果你一開始乖乖地聽從我的安排,我是絕對不會把令夫人與令公子弄來的。”
傅傑笑嘻嘻地說道,手裡拿着一把手槍把玩,眼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安風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自從上一次與晏晨交談過後,他想了很多,他想得最多的是席慕兒和安慕然。那個傻女人真的是太傻了,幾乎還是每天來,他依舊還是不想見她,可是心裡卻觸動很大。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在裡面好好地改造,然後與他們母子團聚?
他纔想好好改造,他纔想忘記一切從頭來過,傅傑和他聯繫上了,要幫他越獄。
當時他一口拒絕了。越獄不是真正的自由,他不想以後像老鼠一樣的過着東躲西藏暗無天日的生活,他還有兒子,就算是不爲了自己也要爲安慕然着想。
他不想讓安慕然揹負着這麼一個沉重的包袱。
可是傅傑威脅他。拿席慕兒和安慕然的生命來威脅他。安風妥協了,爲了席慕兒和安慕然,她不得不聽從了傅傑的安排,在他的幫忙下越獄了。
外面全是追捕他們的警察,這幾天他們不住地換地方,現在終於安全了,可是讓安風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裡他居然見到了席慕兒和安慕然。
這怎麼能不令他憤怒和震驚?
“放了他們,我答應你的一切要求。”安風深吸了一口氣對傅傑說道。
“安總不要緊張,我們是多年的朋友,我是不會對令夫人和令公子怎麼樣的,我只是請他們過來做做客,順便讓你們一家團聚,安總,去吧!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好心,哦對了,順便告訴令夫人一聲,最近我的手頭有些緊,讓她支援一些,等我抓到安少和晏晨,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之後,我會連本帶息地還給她的。”
傅傑嘴裡說着,說完呵呵地笑着,隨後讓手下帶着安風去見席慕兒和安慕然。
席慕兒這是安風被捕以後第一次見安風,她抱着安慕然怔怔地看着安風,抿着嘴脣一句話也不說。
安風很煩躁,猶如一隻困獸一般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臉色很不好看,陰沉沉的。
安慕然一直盯着安風在看,感覺到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媽媽,這位叔叔是誰?他和家裡的照片上的爸爸長得很像。”
“他就是你的爸爸。”席慕兒盯着安風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對安慕然說道。
“不對,你不是說爸爸犯了錯誤老師罰他去上學了嗎?”安慕然搖頭。
安風的腳步停了下來,緩緩轉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安慕然看。莫明地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他錯了,他終究還是錯了,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也會像其他家庭一樣,過着幸福快樂簡單平淡的生活,只是一切都晚了。
席慕兒沒有回答安慕然的話,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安風的臉上,許久,她才緩緩地對安風說道:“是他們逼你的對嗎?拿我和慕然來逼你?”
安風的視線從安慕然的臉上挪到席慕兒的臉上,怔忡半晌,他向席慕兒微微點頭。
席慕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心情很好,她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做出傻事來的,一定是他們逼你的。”
“你爲什麼這麼相信我?”安風終於開口了,臉上一片疑惑。
“沒有爲什麼,只是一種直覺。他們除了拿我們來脅迫你以外,他們還要讓你做什麼?”席慕兒向安風輕輕地問道。
“找安少和晏晨報仇,然後殺回金三角,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安風慢慢地說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席慕兒問道。
“我只想在裡面好好地待着。”然後,有一天和你們團聚。安風看了一眼席慕兒,緩緩地說道,後面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你答應他們了?”席慕兒又問。
這一次安風沒有說話,把視線從席慕兒的臉上收回,投向窗外。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答應。”席慕兒點頭說道,“我其實沒有怪你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這樣選的,只是苦了你,我和慕然拖了你的後腿。”
席慕兒心中全是自責。這都怪她,真的全怪她,是她太大意了,她以爲一切事情都過去,太平了,所以讓晏晨派來保護他們的人全走了,結果她和安慕然就遭到了綁架。如果她沒有那麼大意,不那麼掉以輕心,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安風也不會連最後一次重生的機會失去了。
“傅傑讓你給弄一些錢。”安風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嗯,我知道了。”席慕兒點頭,現在他們一家人落在他的手上,她除了照做以外,她還能怎麼辦?
她不怕死,可是慕然還小,她絕對不能讓慕然有事。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發現她失蹤了,趕緊派人來找她。
晏晨這時已經派人去找席慕兒和安慕然了,不管是安風犯了多大的錯,也不管是不是席慕兒去找安風了,這安慕然是安家的子孫,安老太太病重,他們有理由回來一趟,代表安風。
美國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讓晏晨吃了一驚,席慕兒家裡一片狼藉,東西被打碎,窗戶和門全都開着,從現場來看,席慕兒和安慕然被人綁架了。
晏晨的心裡着實吃了一驚,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隨後下了一道命令,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席慕兒和安慕然,千萬不能讓他們有事。
安排了美國那邊的事,醫生又把晏晨叫到了辦公室,這一次是給晏晨下了病危通知書。
“安太太,老太太的病情一直在惡化,你們還是早就準備後事。”醫生很痛心地對晏晨說道。
晏晨的身體忍不住地搖晃一下,只是頭暈,怎麼就這麼嚴重呢?晏晨抓起桌上的病危通知書,刷刷兩下給撕了一個粉碎。
“救,無論如何都要搶救。”晏晨盯着醫生的眼睛,一字一頓冷冷地說道。
“安太,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搶救安老太太。”醫生被晏晨寒冰般的目光嚇了一大跳,立刻向晏晨迭聲說道。
晏晨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向外面走去。
病房裡來了很多人,全是何鑫通知來的,他們靜靜地站在病房裡默默地看着病牀上的安老太太,每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悲傷來。
安老太太一直躺在牀上沒動,有親人來說上一句話,她微微睜開眼睛朝他們點點頭,臉上一直保持着一個很愉悅的笑容,看似心情很好。最後,她揮了揮讓大家都離開,“行了,你們都回吧!看一眼就行了。”
有些人不願意離去,可是又恨惹安老太太生氣,只好陸陸續續黯然地離開。
病房裡頓時清靜了下來,安老太太向安藍招了招手。
“媽,您有什麼事?想喝水嗎?”安藍急忙走了過來。
“我有些餓了,你給我弄點吃的來。”安老太太緩緩對安藍說道。
“好,好,我現在就去。”安藍向安老太太連連點頭,急匆匆地走了。
安老太太的視線落在安少的臉上,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靜,人老了總是要走那一步,你不要太傷心了,我能活着看到你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奶奶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過日子,現在安家一切全都靠你了。”
“奶奶。”安少心裡有着說不出來的悲傷和難過,他拉着奶奶的手放在臉上,叫了一聲,然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傻孩子,以後對晏晨好一點兒,這幾年你不在,她可是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的罪。”安老太太的視線又落在晏晨身上,眼中滿是憐憫。
晏晨自從嫁到安家來,就沒有享過一天的福,真是苦了她了。
“奶奶,我會的。”安少的眼淚終於止不住順着臉龐輕輕地滑落了下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安少的淚水自開始流第一滴開始,隨後就忍不住瘋涌而出。
“傻孩子怎麼還哭了起來?你這一哭形象可就全毀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奶奶這不是沒事嗎?”
安老太太的眼中全是心疼,伸手去擦安少臉上的淚水。
晏晨默默地站在安少的身後,手落在安少的肩上,不去勸,她知道安少的心裡難受,他想哭就讓他痛痛快快地哭個夠吧!
安藍提了一個飯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媽,我讓人下了一點蔥花面條,很香,你吃兩口吧!”
“好,來,小靜,你扶我起來。”安老太太的肚子的確餓了,向安藍點了一下頭,眼睛看向安少。
安少抹了一把眼淚,扶着安老太太緩緩地坐了起來。
安藍把飯盒打開,挑了一筷子麪條,吹了吹遞到安老太太的嘴裡,安老太太吃了一口,點頭,讚道:“嗯,很香。”
“那就多吃一點。”安藍說道,又挑了一筷子麪條喂到安老太太的嘴裡。
安老太太的精神很好,食慾也不錯,滿滿的一飯盒的面全吃了,吃完以後,她對安藍說道,“扶我去一趟衛生間。”
“嗯!”安藍把飯盒放在牀頭櫃上,晏晨這時也走了過來,與安藍一起扶安老太太下病牀。
安老太太的腳剛一沾地,眼睛就閉上了,整個身體就向就開始向下滑,安藍和晏晨怎麼扶也扶不住。
------題外話------
安老太太年齡大了,這一天總會來到,無痛苦,算是很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