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一個人有罪很難嗎??
“這一切都符合法律,而魔女就是魔女,就算年齡尚小,長大之後也會變成邪惡的魔女,這是魔女的天性。”
“老師的意思是說,魔女是天生邪惡的?”
“你也看到了,那個孩子無意識的吸收人類的生命力,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這是爲什麼,那時候就會有更多人受害。”
尤斯比烏清清楚楚的解釋着有關魔女的事情,維持魔女一族的食糧便是靈魂,任何靈魂都可以提供給魔女大量的生命力供他們生存下去。就好像人類除了吃蔬菜水果外也會狩獵一樣。野生動物在人類眼裡是獵物,人類對魔女來說也是獵物。
人類掙扎的再厲害,只要去掉頭就能吃。
乍一聽有些不可思議,菲里歐姑且平靜下來,仔細思考之後離開了大教堂。他在想,如果魔女從小就受到這種虐待,換做誰都會報復整個社會。
菲里歐根據記錄的資料找到白髮女孩曾經生活過的村子,當他花兩天時間趕來這裡後,卻意外遭到了這裡村民的襲擊。用石頭和殘羹剩飯投擲的襲擊,襲擊者都是孩子。
“你們是什麼人,公然襲擊聖庭騎士意欲何爲!?”
話音剛落,一顆雞蛋從正前方飛來,菲里歐急忙壓低腦袋。投擲這些雜物的都是些年輕的孩子,菲里歐大聲呵斥後,他們的家長迅速從屋子後面跑出來把他們抱回去。菲里歐懶得去追究這件事情,他有些無奈的從頭上取下菜葉子,順着地圖路線尋找收養白髮女孩的那位中年人。
當地圖上的道路走到盡頭時,菲里歐一擡頭,眼前的是一間給人搖搖欲墜感覺的小屋。這是一棟真正的小屋,可能連二十平米都不到,裡面的空間連普通臥室的大小都沒有。
“有人嗎?請問是達克家嗎?”
“誰……?”
屋子裡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男人聲音,那扇有跟沒有都一樣的木門被打開,這裡就算是竊賊也不會投來正眼。從小屋裡走出來的人把自己包裹在厚實的羊皮裡,那塊羊皮髒的都快看不出白色。
這人打量了菲里歐片刻,衰弱的臉色忽然變紅,情緒激動的指着他。
“又是你們!爲什麼你們連那樣的小孩子都不放過!咳咳!”
“你沒事吧!”
剛剛說出兩句話這個男人開始劇烈咳嗽,就算是普通人都可以看出他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着。菲里歐連忙祈禱神術,簡單的治癒他的身體,柔光從他背後緩緩沒入,這個人過了好半天還回過氣。
菲里歐鬆開他的手,原本乾淨的護手上立刻多了一個黑乎乎的手印,這讓菲里歐無法想象他的生活有多糟糕。
“伊莉雅現在怎麼樣了?”
“是那個白髮女孩嗎?”
“對……是她。”
“她被判定爲魔女,在滿月後的第一天就會被燒死。”
“爲什麼會這樣!你們聖庭爲什麼要對那樣無辜的孩子出手!”
說到這裡時,這個人又激動起來,差一點蹦起來抓住菲里歐的領子。菲里歐將他牢牢按在原地,好幾次他的情緒也被這個男人帶動起來,爲那個孩子的命運不公,但是菲里歐更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理智。
“先聽我說,我就是爲了那個孩子的事情過來調查的,事先說明,我是隸屬魔女狩獵團的騎士,菲里歐。”
“魔女狩獵團,果然你是爲了給那個孩子定罪纔來的吧!如果你要滅口……”
“我是想救下那個孩子,如果她是真的無辜。事先說明,我的確親手將很多魔女送上過火刑架,同時我也無法容忍無辜者被冠以魔女的罪行處死。”
“……伊莉雅還有救?”
“我會想辦法的。”
拼命將這個男人按在牆上,讓他冷靜下來,菲里歐真誠的說出心聲,盡力而爲。冷靜下來的中年人無力的敲打着木牆,重重點頭,將自己與白髮女孩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本是這個村子的獵人,一年前在森林中打獵時發現了倒在路邊的女孩,最初發現伊莉雅時的確被那頭白髮嚇到了,但仔細想想僅僅是白髮而已,雪白雪白的也挺好看,於是他出於好心將女孩救回自己家裡。
女孩醒來後十分怕生,但漸漸的,白髮女孩跟附近的鄰居熟悉起來,大家並沒有因爲她的異色長髮而害怕,相反還很喜歡這樣可愛乖巧的女孩子,尤其是整個村子的小孩子們,熟悉之後幾乎天天來找她玩。
白髮女孩的名字叫伊莉雅。
這個獵人曾經的家庭支離破碎,如今伊莉雅讓她想起了病死的女兒,經過一年多的相處,獵人已經將伊莉雅當做真正的女兒養育。
就在這時發生意外了,有一天村裡的鐵匠喝醉時不慎燒傷了整個胳膊,當時伊莉雅正好在場,她緩緩走到那個鐵匠的身邊,伸出手輕輕點在受傷部分,那些被灼燒的皮膚癒合了。
這件事情第一時間讓村民們聯想到魔女,一股恐懼感瞬間侵襲了村子。他們不想與魔女有過多交集。
講完自己的故事,這個獵人已經忍不住痛哭流涕。
“他們不明白,伊莉雅是那麼善良,爲什麼要對她那麼殘忍……”
生活奪去了他的理想、夢想、幻想,現在似乎連他的希望也奪走了,菲里歐一言不發的看着他,這個在眼前哭泣的男人就如同空架子一樣。
“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我得了麻風病,感覺不到痛苦,所以打獵時比一般人更勇敢一些,獲取的獵物也很多。”
“也就是說,你的衰弱是因爲疾病嗎?”
菲里歐默默記住他的故事,隨後直奔主題。
“是的。”
“我明白了,你先好好休息,過幾天我會帶牧師來治療你,需要你來聖庭做證人。”
之後菲里歐又用神術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並且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他的病情。遺憾的是以菲里歐的能力無法治癒這種疾病,也沒辦法將這個人一路顛簸的送到聖庭治療。
在檢查了一些伊莉雅用過的物品後,得不出所以然的菲里歐只好離開,在離開之前他留下些許財物。
這時之前有遇見過的那羣孩子擋在他面前,其中一個還呼哧鼻涕的孩子仰着臉問道。
“大哥哥能把伊莉雅姐姐帶回來嗎?剛剛我們誤會大哥哥了,對不起,請把我們抓起來吧!”
菲里歐乾笑三聲。
“乖,你們別搗亂。”
大人們的確對伊莉雅心懷芥蒂,但孩子們只通過行爲來感覺誰好誰壞,在他們看來伊莉雅做的是好事。
來往於兩地之間用了不少時間,回去之後的第二天菲里歐參加了兩名隊友的葬禮,時間非常的緊迫,菲里歐換騎士禮服的時候花了不少功夫。
騎士之死,他們的屍體被撞在潔白的棺材裡,正方上掛着花環,四面鑲嵌着聖潔的寶石。
在場所有騎士同時低下頭,主教位於中央宣讀悼詞。
當跑的路你已經跑過了,所信的道你已經守住了。你本來就是這地上的客旅,如今要歸於你所屬之天家,在主的懷抱中享受永遠的安息。
“你們的寬厚仁慈、憐憫並善待弱者,從未施威於手無寸鐵的人羣。爲了保護婦人與兒童不受侵害,你們英勇作戰,凡是落難者必竭盡全力守衛。在戰鬥中勇敢地對抗邪惡,斬除奸邪,抗擊一切邪魔外道。你們捍衛了主的光輝,現在蒙主宣召,歸還天國。你們的肉體生於塵土,仍歸於塵土。”
主教又提高聲音,聖潔的光輝開始隨着主教的手而舞動,頭頂雲層激烈翻滾,迅速消散,無數道光柱從天際直達地面,整個王都被籠罩在一片聖潔之中,整個世界彷彿以主教爲中心,冥冥中想起聖歌,天空出現虛幻的門扉。
“死亡不是令人悲傷的事情,我們的肉體死亡了,我們的靈魂在天國之門與主相聚,這是無比美好的事情。我們應該開心、快樂、讚美神。所以,肉體死亡,請不要爲他悲傷,請爲他高興,他的靈魂只是暫時與我們離別,總有一天,當我們到達天國之門時,我們還是會與他相見的。”
聖庭所信仰之神打開天國之門,迎接信徒的靈魂。天空一瞬間變得潔白,即使晴空萬里,這些光芒依然使所有人的清晰變得清晰無比。
站在前排的菲里歐靜靜看着這一切,他的表情不像身邊那些人狂熱,也不是完全的冷靜,他陷入思考中。天空中的聖光突然向四周擴散,白光一圈圈的向遠方延續,彷彿波浪在滾動,最終漸漸歸於平靜。
看着棺材埋入地下,菲里歐爲他們獻上鮮花後立刻離開。他不想繼續看下去,不想去緬懷過去。
葬禮過後,菲里歐回家換了身衣服就趕往審判所,進入監獄找到被關押的伊莉雅,那個可憐白髮女孩正可憐的躺在單薄的牀上。儘管她被確定爲魔女,但聖庭也沒有虐待一個孩子。
“她是怎麼了,爲什麼很難受的樣子?”
“不知道,從昨天晚上就這個樣子,估計是得不到靈魂的補充才變成這樣的,魔女就是這樣邪惡的生物。”
正如那個守衛所說,魔女長時間不吞噬靈魂就會變得極度削弱,以至於被‘餓’死。菲里歐走近觀察,這一幕令他有所動搖。通過微光石的鑑定、奇異的白髮與治療法術、得不到靈魂就會變得虛弱這三點來看,這個孩子的確是魔女,不去傷害別人就無法生存的魔女。
也許會跟老師說的一樣,這孩子總有一天會意識到這種本能。
“爲什麼會這樣。”
極度動搖中菲里歐走出大教堂,找到一篇安靜的樹林冥思苦想。他可以討伐任何魔女,哪怕再嬌豔的魔女也能毫不留情的送上火刑架,但是伊莉雅……這個孩子……她比較特殊……
緊皺眉頭思索中,有人不知不覺靠近了,菲里歐擡起頭,看見的是鮮紅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