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兒頓時感到一頭霧水,眼見阿夭離她越來越近,非兒倒覺得害怕起來,誰知道這丫頭究竟會不會突然出手?
“你要幹什麼……”非兒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看着這瘋丫頭,她總能想起來當日雷政被阿夭一巴掌拍死的場景。雷政好歹也是雷家的少爺了吧?那麼容易就被阿夭的掌力震死,那她一掌了結了自己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阿夭癡癡呆呆的看着她手心兒裡的天珏,嘴裡還一驚一乍的說道:“你輕點,弄疼它了!”
“你說天珏?”非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
“天珏?”阿夭在嘴裡唸了幾遍,然後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道:“不好聽不好聽,你要偏叫天,還不如叫小天呢。”阿夭朝着非兒伸出手來,“來來來,讓我摸摸。”
非兒勾起一抹壞笑道:“不給不給,除非……”
“我答應了!”阿夭想都不想便回答道,“給我抱抱……”
啊……她不行了……
看那無辜的小眼神……看那雪白的茸毛……看那粉嫩嫩的小爪子……
真想好好摸一摸,揉一揉,搓一搓,掐一掐……
不知道爲什麼,非兒只覺得後脊樑泛起一陣惡寒,忽然間想到一句俗語: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
“第一,把玉珠兒還給我。第二,跟我回去給人瞧病。至於第三嘛……還沒想好,總之你統統答應就是了。”非兒揚了揚眉說道。
阿夭連忙點頭,嘴角咧的老大,看她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就像是口水隨時都會從她嘴角流出來一樣。非兒硬着頭皮,用食指逗了逗天珏,道:“天珏,讓她抱抱就抱抱,可千萬別讓她抓住!”
“啾!”
看阿夭一臉白癡相,非兒感覺自己額頭的汗滴懸在頭上,甚是無奈。
“啊啊啊!好可愛!軟綿綿熱乎乎的!啊啊啊啊!”阿夭捧着天珏手舞足蹈,壓根就忘了非兒這個大活人還站在一邊。
非兒咳了咳,終是沒能喚回阿夭的注意力,她忍無可忍,大叫一聲:“天珏!回來!”
那小東西也甚是靈巧,任憑阿夭如何抓它,它都像是一條泥鰍一樣逃開,最終躥到非兒肩頭。非兒挑着眉,滿臉挑釁道:“怎麼,可以跟我走一趟了麼?”
阿夭撇着嘴,賊心不死的盯着天珏,嘴裡咕噥道:“把它讓給我吧……你要什麼我都想辦法幫你弄到!”
非兒揚了揚眉:“我不稀罕。”
阿夭抓耳撓腮,還是想不出自己爲何明明抓到了那小東西,卻還能讓它從自己手心兒裡逃掉。
“喂,瘋丫頭,還走不走了?”
“哦……這就走這就走……嗯?你罵誰是瘋丫頭?!”阿夭橫眉冷目,非兒卻將天珏往她面前一擺,阿夭的脾氣就再也上不來了。
非兒得意的大笑道:“誰應我我就說誰。”
那中年人在一旁看了良久,始終摸不清頭腦,他朝着阿夭問道:“要去麼?”
“要去要去,就算是被人發現了我都要去!”
非兒聽得一頭霧水,看阿夭年紀輕輕的,雖然是個禍頭,可也不至於招惹什麼仇人殺手吧?
“磨磨蹭蹭的,還是不是大夫了?”非兒挑釁一般的看着她,見她一臉敢怒不敢言,更是暗爽在心裡。
“你就走不快,還說我……”
非兒嘿嘿一笑,手裡已經將天珏高高舉起來大叫道:“天珏,回公子那兒去,越快越好!晚上給你買大紅蘋果!”
“啾!”
天珏像一團被人丟出去的雪球,朝着福來客棧的方向躥了過去。
阿夭“哎呀”一聲,轉過頭來埋怨道:“它要是被摔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非兒無辜的聳了聳肩,心裡早就笑翻了天。貌似她纔是天珏的主人吧?爲何看着這瘋丫頭這麼關心起自己的寵物來了?
福來客棧裡,蘇離弦正繳了帕子擦掉李廣陵身上血跡。時辰不早了,可非兒爲何還不回來?
只聽窗櫺一陣輕響,蘇離弦擡頭,便見天珏似閃電一般的躥了進來,利落的躲到牀底下。蘇離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樓下不知出了什麼事,亂糟糟一團,甚是嘈雜。
蘇離弦方向開門一探究竟,便見一湖綠色影子朝着自己撲了過來。
他連忙閃身,只聽“砰”的一聲,客棧的窗子被人打破,一個身穿湖綠色衣裳的姑娘闖了進來,絲毫不顧的主人是否在場,進來就是四處亂翻,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蘇離弦皺了皺眉問道:“姑娘,你是……”
“公子,她是來給李將軍瞧病的。”擡起頭,非兒也從破窗戶裡闖了進來,臉上盡是得意的笑。
“這位姑娘是……”蘇離弦上下打量阿夭,始終不明白爲何非兒會找一個如此年輕的姑娘來。雖然醫術高低和年齡大小關係不大,可卻和經驗直接掛鉤,這姑娘……怕是不行吧?
“她?她是……喂,阿夭,你跟我家公子說。”非兒老大不客氣的在一旁坐下,阿夭還在四處尋找天珏的影子。
蘇離弦不知道她再找些什麼,可是李廣陵命在旦夕,容不得一絲怠慢:“在下蘇離弦,素聞姑娘妙手回春,還望姑娘救我朋友一命,蘇某感激不盡。”
阿夭回過神來,只見那青衣廣袖的公子微微一揖,倒是給足了她面子。她皺了皺眉頭問道:“近日可曾咳血?”
蘇離弦微微一怔,非兒也是暗自捏緊了袖子,把心提到嗓子眼兒裡似的。蘇離弦聽罷此言,更是對她另眼相看,這才禮貌說道:“姑娘神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近日蘇某……卻有咳血的症狀。”
“神醫?”阿夭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我可不是什麼神醫。”她走過去,拉起蘇離弦的胳膊細細診脈。只見她臉上表情怪異,眉毛又皺又揚,好不滑稽。
“原來你的命是奢來的啊……”阿夭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屋子人,傻丫頭和這書生可都是有趣的人物。她瞥了瞥牀上半死不活的李廣陵,看着面相卻是熟悉的很,阿夭想了想,忍不住驚叫道:“哎呦!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呢。原來是楓川將軍李徹!瞧我這記性,前天才剛在大街上瞧見。”阿夭拍了拍腦門子,本來覺得挺好笑的這麼一件事,被剩下那兩個人嚴肅的氣氛這麼一壓,頓時沒了興趣。
阿夭聳了聳肩,頓時覺得沒趣,這青衫公子一時半刻倒是死不了,牀上這位倒是懸的很。她走上去細細號脈,眉頭又是一挑,似乎已經知道李廣陵病情。她回過身對兩人說道:“好了,你們出去吧。我給人治病不喜歡別人盯着我看,不自在。”
非兒撇了撇嘴,小聲咕噥道:“臭毛病還真不少。”
蘇離弦責難的看了她一眼,嗔道:“非兒,不得無禮。”
阿夭見她委屈的小樣子就覺得歡喜,不過現在可不是什麼打打鬧鬧的好時候,機會嘛,多的是——只要那傻丫頭身邊兒還有她的寶貝小天!
蘇離弦禮貌問道:“敢問姑娘,明日一早,他能否醒來?不……應該說,明天一早,他必須醒來。”
阿夭皺起眉頭問:“李徹跟你什麼關係?”
“出生入死的兄弟。”
“呵,這倒新鮮。”阿夭笑道:“你不知道這人能撿回命來就不錯了,如果明天強迫他提前醒過來,他很有可能猝死。怎麼,要冒這個險麼?”
蘇離弦無奈苦笑道:“請姑娘盡力,明日他必定要醒過來。他若醒了,只是有可能猝死而已。他若不醒,必死無疑。”
阿夭靜靜凝視蘇離弦,片刻過後,才聽她低聲嘆息:“好吧,我盡力而爲。”
“有勞姑娘。”蘇離弦含笑謝過,便拉着非兒出了屋子。
非兒回頭看了看屋子,仍舊不知道這個阿夭在玩什麼花樣:“公子,你說她行不行?”
“誰?”蘇離弦被她猛地一問,倒是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非兒努了努嘴:“就是阿夭啊。”
蘇離弦摸了摸她的頭:“人是你找來的,盡人事,聽天命吧。”
非兒略微點頭,仍是不解道:“公子,爲何說明日李將軍一定要醒過來?他的傷那麼重。”
蘇離弦看向宮城的方向,似是囈語一般說道:“天威難測,欺君的罪名幾個腦袋也擔不了。唯有將事情辦的圓滿,免得被人抓住把柄,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非兒聽得似懂非懂,不過有一點倒是明白了——又是爲了那個該死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