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號欣賞的看了看劉崑崙,低聲道:“走!”兩人快速順着防火通道下去了,到了一樓後廚位置,她又停下猶豫道:“就咱倆好像不大合適,你再叫個人吧。”
劉崑崙不想叫其他人,轉念一想,四姐還沒出去玩過,便道:“叫我姐一起行麼,她是六樓的保潔,今天正好休班。”
“行。”88號點點頭,“你去叫吧,我在附近等你們,對了,把你手機號碼給我。”
劉崑崙報了自己的手機號,跑去在大堂把對講機放下,給領班請個假,把領帶解下,又去把四姐喊上,88號恰到好處的給他打了電話,她的號碼很有意思,1380開頭,末尾是1314,。
88號叫了一輛出租車來接他倆,見劉崑崙還穿着工裝,88號嘲笑道:“你沒別的衣服啊?”劉崑崙看看自己一身化纖黑西裝,納悶道:“這不挺好麼,康哥整天也這麼穿。”
提到韋康,88號就沒聲音了,四姐沒認出這位敦皇的“頭牌”來,她生性靦腆,也沒打招呼,三人坐車直奔近江最火的迪吧滾石,這兒是年輕人扎堆的地方,還沒進去就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偶然能見到穿着打扮和氣質都和本地人截然不同的男女,據說他們是滾石的老闆花高價從香港請來的DJ,領舞之類。
88號拿出十元錢讓劉崑崙去買票,滾石的入場券是十元,女士免票,進去之後的消費另算,進門之前,88號特地交代了一聲:“這裡面壞人多,如果惹了麻煩,趕緊給你康哥打電話,讓他來救我們。”
滾石的前身是一處人防工程改建的室內旱冰場,再之前是舞廳,隨着時代的演進,三步四步變成了蹦迪,裝修也再也見不到當初的痕跡,整個迪廳裡可以用烏煙瘴氣、羣魔亂舞來形容,七彩射燈亂射,一個操着港臺腔的女孩在臺上喊着令人面紅耳赤的歌詞,臺下的人瘋了一樣晃着腦袋胡亂扭動着身體。
劉崑崙姐弟看傻了,在他們單純的世界裡,在父親劉金山的教育下,這種離經叛道的玩意就是耍流氓,就是犯罪,是要被抓起來槍斃的,可是爲什麼沒有警察管,還賣票,還有這麼多人如癡如醉?少年的世界觀被顛覆,癡癡傻傻說不出話。
88號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三個深色的小瓶子,每人塞一瓶,自己擰開蓋子一飲而盡,招呼劉崑崙:“愣着幹什麼,喝啊。”
迪吧裡音樂分貝極高,劉崑崙是看88號的口型辨別出她說的是什麼,小瓶子上貼着花花綠綠的商標,印着繁體字:聯邦小兒止咳露,是香港製造的咳嗽藥水,劉崑崙大聲道:“我沒感冒。”
“你沒感冒,你傻帽了。”88號在劉崑崙耳畔喊道,“喝,喝了搖頭。”
劉崑崙爲了顯示自己並不是鄉下土鱉,擰開蓋子一口悶了,劉沂蒙遲遲疑疑的,也一咬牙把咳嗽糖漿喝了,粘稠的糖漿除了甜的齁人之外,沒別的味道,88號又去買了可樂和啤酒,一邊痛飲一邊搖頭,劉崑崙覺得這種搖頭的動作太過傻B,便退到一邊靜靜看88號狂搖。
迪吧里人滿爲患,摩肩接踵,空氣渾濁,瀰漫着汗臭、煙味、酒味以及各種來歷不明的複雜味道,震的耳膜生疼的音樂,充滿挑逗的歌詞,炫目的燈光和滿眼的大白腿,所有的感官都被充分而強烈的刺激着,躁動的荷爾蒙彷彿就要四溢而出。
劉崑崙看着一個看起來蠻帥的男子擠到88號面前,和她對搖,男子的舞姿很帥,穿着打扮也很時尚,劉崑崙甚至感覺他倆蠻般配的。
突然之間,88號毫無徵兆的出手打了那男的一耳光,不遠處的劉崑崙立刻警惕起來,男子沒有絲毫遲疑,當即以牙還牙,回了88號一個耳光,然後88號把手裡的啤酒瓶敲碎在男子頭頂。
很少有人是單獨來迪吧玩的,都是呼朋喚友而來,對方一下涌上來七八個人,劉崑崙挺身而出,攔在88號面前,雙方大聲爭吵着,卻只能看見口型聽不到聲音,互相推搡了幾下後,對方指了指安全通道,示意跟他們上去解決糾紛,劉崑崙正有此意,帶着88號跟他們走了,回頭向姐姐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劉沂蒙沒有不放心,這次和上回在火車站被聯防抓不一樣,對手只是一羣年輕人,當姐姐的知道弟弟的手段,別把人家打的太嚴重就好,否則醫療費真的賠不起。
從安全通道來到地面上,冷冽的風讓人的頭腦頓時清楚起來,劉崑崙迅速判斷對方的戰鬥力,這羣人男女混合,總共十二個人,雖然黑壓壓一羣,但男的只有七個,看穿戴是殷實人家子弟,並不是社會混混,他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畢竟是88號先動的手。
可是對方並不給他和解的機會,那羣年輕人中有個領頭的,一米八幾的身高,彪悍結實,爆發力很強,他上來就扇劉崑崙的後腦勺,嘴裡罵罵咧咧的,那幾個女的也開始推搡88號。
“劉崑崙,你是不是男人!”88號憤怒的喊道。
劉崑崙沒吱聲,他在忍,他在等,對方若是見好就收,他也就息事寧人了,年輕人的尊嚴沒那麼重要,被人打幾下沒關係,但是事不過三,以爲自己是軟柿子,總捏個沒完的話,那就不得不出手了。
對方哪知道劉崑崙的心思,看他一身廉價黑西裝就知道是哪個服務行業的小廝,欺負也就欺負了,領頭的繼續追着劉崑崙打,也沒什麼章法,就是輪番打頭打臉,用腳踢。
劉崑崙默默數着,當對方打到第十下的時候,他驟然出手,抓住那人的左臂向前一拉,同時猛踢他左膝蓋,那人猝不及防,身子側傾倒在地上,劉崑崙順勢反關節一掰,咔嚓一聲,左胳膊以奇異的角度扭了過去,這還不算完,在那人倒地之後,他又迅疾擡腳照頭跺了一腳,堅硬的皮鞋底和人臉親密接觸,滋味可想而知。
整個過程電光火石一般,不超過兩秒鐘完成,對方領頭的,也是最囂張兇狠、體格最壯的一個,完全喪失戰鬥力,進入休克狀態。
其餘的人看到自己人被放倒,非但沒被嚇住,反而躍躍欲試,但他們缺乏團隊作戰的默契和技巧,只能輪流往劉崑崙的案板上送。
88號和那幾個女生就在旁邊親眼看着劉崑崙用一分鐘時間將剩下六個人全部KO,平均每個人耗時兩秒鐘,她們完全看不到詳細動作,那些比劉崑崙高半個頭的男孩子到他面前就莫名其妙的摔倒,然後臉上挨一記皮鞋底,就徹底不動了。
片刻後,世界清淨了,只剩下地下傳來的喧囂和呼嘯的寒風,劉崑崙對88號說:“走吧。”
“不走,繼續玩。”88號完全不在乎,摸出小鏡子補了一下妝,真格的下去繼續玩,劉崑崙也一臉的無所謂,捨命陪君子。
那幾個嚇呆的女生開始打電話,叫人,叫救護車。
二十分鐘後,接到電話的韋康帶着幾個人趕到了滾石,從人羣中把88號和劉崑崙揪了出來,而對方的援兵也到了,這回來的都是正宗社會人,雙方在滾石外面的馬路上講數。
劉崑崙坐在公爵王裡,看康哥一個人面對他們四個穿貂的社會大哥,氣勢分毫不弱,雙手叉腰,時不時伸出手指隔空虛戳着對方,談了五分鐘,雙方各自散去,架沒打起來。
韋康回到車裡,吸了一口氣:“操,外邊真冷。”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88號關切的問道:“談的怎麼樣?”
韋康扶着方向盤,扭頭皺眉看着88號:“我說你能不能少惹點禍,大姑娘家家的,消停點不好麼。”
88號吐吐舌頭,聳聳肩,拿出化妝盒來補妝,一副我不聽不聽就不聽的樣子。
韋康又回過頭來訓斥劉沂蒙:“小妹,你也是的,不看着點小弟,他這種打法,早晚出大事。”
劉沂蒙心懸起來:“要賠多少?”
韋康說:“對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們的人先調戲咱們,這才引起的衝突,小弟一個人對他們七個,以多欺少本來就不講究,還打輸了更沒臉說什麼,大不了咱們賠醫藥費就是,這筆錢當然是誰惹的禍誰出了。”
劉沂蒙快嚇哭了,七個人骨折住院,那可是一大筆開銷。
韋康緊接着戳88號的額頭:“聽見沒,醫療費你出。”
“我出就我出,有什麼了不起的。”88號咕噥道,繼而眉飛色舞起來,“對了,康哥,劉崑崙很能打嘢,我還沒看清楚呢,人就躺下了。”
韋康嚴肅的點點頭,回望劉崑崙:“小弟,你在哪學的格鬥?”
劉崑崙說:“我師父挺神秘的,是個拾荒的老頭,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他在垃圾場住了兩年,打架就是跟他學的。”
韋康感慨道:“大隱隱於市啊,你這不是普通的打架,是實戰流格鬥術,當然底子不好也施展不出來,你的反應速度應該比常人快許多,天下功夫,唯快不破。”
劉崑崙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沒那麼神,就是打野架打出來的。”
韋康說:“你知道他們七個是什麼來頭麼?”
“不知道啊。”
“這幫人全是體育學院學散打的大學生,第一個被你打倒的曾經得過江東MMA大賽第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