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聰化身扶弟魔,恨不得傾其所與,半年前特預定了一輛2008款的賓利歐陸Continental GTSpeed,本來是打算自己在奧運期間顯擺的,現在一時興起當成了禮物,這還不夠,他注意到劉崑崙的眼睛總在專機空姐的身上流連,笑道:“在叢林裡蹲了三個月怕是沒聞過女人味吧,你看中哪個了,就地解決。”
灣流上一共兩個空姐,一箇中國籍,一個烏克蘭籍,都是王海聰從天上人間這類地方招募來的極品,業務過硬,溫柔體貼,放得開,活好,人又聰慧善於抓住機會,能服侍劉崑崙可是難得的機會,兩人落落大方走到劉崑崙面前,任他挑選。
“或者雙飛也行。”王海聰知道劉崑崙的脾性,這傢伙花天酒地的名聲在外,啥事都幹得出來。
可是今天的劉崑崙卻好像變了個人一般,他笑笑說:“不用了,家裡有。”
“也罷,等你身體康復再說。”王海聰並不勉強,倆空姐悵然若失。
當灣流抵達首都機場公務機候機樓前的時候,那輛賓利跑車經靜靜停在這裡,等候着他的新主人,暗綠色的油漆風騷無比,別說北京,就是全中國也是獨一份。
王家父子們都喜歡速度快的玩意,他們家的超跑和老爺車佔據北京豪車一半的份額,據說北京交管局還爲他們專門保留了一個號段,以便形成統一的車牌風格,W12,6.0排量的賓利歐陸GT0到100公里加速只需要4.8秒,劉崑崙忍不住想試一試身手。
“你的了。”王海聰將車鑰匙拋了過來。
終於回到了北京,兄弟倆首先覲見父親,這是劉崑崙第二次見到王化雲,老人家詳細詢問了兒子在菲律賓的遭遇,每一個細節都刨根問底,劉崑崙對答如流。
“苦難讓人成熟。”王化雲說,“今天留在我這裡吃飯吧,海櫻也來。”
這場家宴溫馨無比,唯獨少了女主人,王化雲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狀況很好,爲何不與海櫻的母親再續前緣,爲何不找一個伴侶,劉崑崙想不通,但這個問題只能憋在心裡。
王化雲對三個兒女諄諄教誨一番,勉勵他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追求更高的進步,但是也不能放鬆其他方面的修養。
“要文體兩開花。”王化雲說,“比如海櫻,我就建議她有空閒去登山潛水,去見識壯闊的自然風景,對於藝術創作是有好處的,海櫻將來的藝術成就,是可以載入史冊的。”
“謝謝爸爸。”海櫻得意的看了看兩個兄弟。
“海聰,要多放些心思在事業上。”王化雲敲打了大兒子一句,轉向劉崑崙,態度忽然變得柔和起來,“至於海昆,你自幼受苦,最近又經歷了一場劫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是上天對你的磨礪,是寶貴的精神財富,將來你的成就,勢必超過爲父。”
王海聰精神一振,父親這番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讓自己把心思放在事業上,這意味着王氏財團的控制權將來會落到自己手上,至於劉崑崙則另有其他方面的發展,王家子弟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會是最精英的存在,父親深謀遠慮,甚至從小將崑崙放在最艱苦的地方撫養,想來都是有深意的。
“你們三人以後要相親相愛。”王化雲以這句話作爲這頓飯的結尾。
……
劉崑崙回到朝陽區的大別墅裡,發現家裡發生了“宮廷政變”,王家的老員工們諸如保健護士園丁廚師等人將近江來的新人們驅趕走了,臧海和春韭回去了,小紅不知所蹤,馮媛和簡艾被邊緣化,而李明則被王化雲調去了西藏。
這是帶有王家特色的豪門恩怨,連僕人都分三六九等,這些老員工自恃服侍過王化雲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做派大有國企編制內員工之優越感,劉崑崙一怒之下把他們全都辭退,自己也再也不住在此處。
三個月的失蹤,牽動很多人的心,但也有些人對劉崑崙的生死漠不關心,比如他的前女友許英,自從聽說男朋友在外面亂搞之後,許英就愛咋咋地了,但是能讓她看上的男人實在太少,於是又回去做T,魏中華痛心疾首但無能爲力,兩人關係慢慢也就淡了,沒明確說分手,等於事實分手。
至於宣東慧這樣的紅顏,沒能力守得住這樣一個坐擁二十億的花花公子男友,又不甘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漸漸不再來往,當然劉崑崙沒虧待她,在她身上各項開銷也有上百萬。
只有飛訓班的好朋友王峰對劉崑崙客死異鄉表示了哀悼,還給他燒了一架紙飛機。
奧運會開幕在即,劉崑崙特意回了一趟家,把老母親、四姐、春韭還有兩個外甥接到北京,在鳥巢觀摩了宏大壯麗的開幕式,一家人都爲國家的強大所欣喜自豪,但是後續的體育比賽就沒多少興趣觀看了。
母親想家,四姐還要上班,春韭也說要回去繼續開面館,劉崑崙試圖留她也沒用,只能尊重意願,至於和崑崙哥出生入死的臧海,左手腕上裝了個假手,當起了大老闆,王海聰給他投資了一個有三百個座位的飯店,只要不自己作死,能吃一輩子。
奧運會過後,劉崑崙應邀和王海聰一起從林海櫻回英國,三人坐着灣流抵達倫敦希斯羅國際機場,然後開一輛羅孚老爺車,不帶保鏢,不帶助理,就三個人自駕,開往西薩塞克斯郡的一個小鎮。
小鎮名叫古德伍德,這是個名聞遐邇的地方,不僅有藝術節和賽馬場,還有古德伍德賽車嘉年華,老爺車和超級賽車爭奇鬥豔,但不爲人知的是在二戰時期古德伍德有一座空軍機場,機場保存至今,已經成爲私人飛行學院,在這裡劉崑崙見到了王海聰給他預備的又一個禮物,一架銀光閃閃的復刻二戰英國皇家空軍噴火戰鬥機。
在古德伍德的日子悠閒愜意,三人每日午後喝着下午茶暢談人生,感情與日俱增,王海聰還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原來他並非單身,而是有一個確定關係的女朋友,說出名字後,劉崑崙喝林海櫻都目瞪口呆,原來這是一個著名的一線女明星。
“不許比我早結婚,到時候給我當伴郎。”王海聰攬着劉崑崙的肩膀說,“我準備就在古德伍德辦婚禮,我在這兒看好了一個莊園,咱們鄰居吧。”
英國的鄉下,幽靜多雨,鬱鬱蔥蔥,原汁原味的英格蘭風,確實適合厭倦了大都市繁華喧囂的人。
這是三人最後一次聚會,此後他們各奔前程,王海聰按照父親的指引去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進修,林海櫻留在英國讀書,而劉崑崙則返回中國,繼續漫無目標渾渾噩噩的活着,直到王海聰的噩耗傳來。
王海聰是2008年12月的某天,孤身一人駕駛着一架雙引擎螺旋槳飛機從古德伍德起飛,冒雨飛往斯德哥爾摩的途中墜海遇難的,當天北海浪高風大,飛機從雷達上消失,所有通訊中斷,離奇的是飛機失事前並未發出過救援呼叫。
事發後,英國海岸警衛隊進行了搜救工作,試圖打撈沉入海底的飛機,但是由於天氣原因無功而返,而失蹤者的家屬表示將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搜救,來自瑞典和挪威的救援船工作了數天,終於用先進的設備將飛機殘骸打撈出水。
劉崑崙和林海櫻親眼目睹了這個場面,潛水鐘攜帶的攝影機拍下海底畫面,座艙破損,他們的兄長王海聰雙目緊閉,浸泡在冰冷的北海底。
林海櫻忍不住哭出聲,眼淚撲簌簌流下,劉崑崙的眼圈也紅了,回憶起和王海聰的初次見面,到兄弟相認,再到放開心防,多少往事歷歷在目,如今這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高傲的哥哥死了,他卻心如刀絞,伸手攬住林海櫻,兩人互相安慰着,眼淚卻止不住,如同艙外徹骨寒冷的冰雨。
北歐海盜的後代擅長海上作業,水手們穿着暖和的高領毛衣和防水外套,在晃動的甲板上工作,終於將破損的飛機打撈出來,王海聰的遺體放入黑色屍袋,推入冷凍倉,根據相關法律,殘骸和遺體都要交給警方檢測和解剖,以便查明事實真相。
“我真的不忍心他再受折磨。”林海櫻哽咽着說。
父親的想法也是一樣,不忍心兒子死後再受解剖之苦,在一番努力交涉下, 遺體終於得以完整下葬,王海聰安葬於古德伍德自家莊園的墓地裡,葬禮在附近小教堂舉行,只有少數親友到場,王化雲年事已高,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並未到場送別。
英格蘭的鄉下,草木枯黃,細雨霏霏,參加葬禮的人們都穿着黑色的喪服,打着黑色的雨傘,新挖出來的泥土溼漉漉的,工人將棺材吊着放入墓穴,人們依次上前,把手中的花朵丟在棺材上,然後工人剷土,填平,墓碑在淅淅瀝瀝的雨中立起。
雨水沖刷着墓碑上的刻字:王海聰,生卒年月 1982.10--2008.12
“海聰哥哥也走了,去和海銘哥哥做伴了。”林海櫻輕聲說道,回望劉崑崙,“爲什麼他們會走的這麼早,是不是有什麼詛咒?”
劉崑崙的心一緊,想到了算命的曾經說過的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