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燦爛,天空萬里無雲,還是個週末,是遊玩的好假期。
可戚路卻沒這份心情,此刻他正在公司裡向老吳和丁曉嵐交待今天的工作任務。
要想同時調查林芳的案子和尋找鬆文劍的下落,戚路明顯感覺到人手不夠,於是他決定先把鬆文劍的事情擱置一邊。可老吳卻不同意,他認爲鬆文劍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就在兩人爭執之間,門外走進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滿臉都是富態,神情卻是很緊張。
“請問你找誰?”丁曉嵐上前詢問。
“你們……是不是在收購一把寶劍?”
“沒錯!”老吳頓時興奮起來,忙請他就坐,還給他端茶倒水,末了還遞給他一支好煙。
“對不起,我不抽菸。”中年男子搖手拒絕。
“不抽好啊,吸菸有害身體健康。”老吳尷尬地把煙放回盒中,就被戚路不客氣地搶過,從中抽出一支後就站在衛生間門口吸,耳朵卻一直在聽他們之間的談話。
“先生貴姓?”說話間老吳坐到他旁邊的一把辦公椅上。
“鄙人姓孫。”
“我這把劍很珍貴,不知道孫先生準備出多少錢?”
看着老吳煞有其事的樣子,丁曉嵐背對着來人抿嘴偷笑,戚路趕緊瞪她一眼,提醒她不要露了餡。
“我不是來買劍的。”姓孫的男子頓了一下又說:“這把劍,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孫先生,你這個要求怕是不合規矩吧。”老吳立馬變了臉,口氣也跟着生硬起來,以爲來人不過是個看熱鬧的主,心裡開始思量着如何把他打發走。
“啊……這個我知道。”男子臉上肌肉在不自然地抖動着,然後擡起頭看了老吳一眼。戚路不經意地發現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背脊不自覺地挺直了。
“其實……”男子轉眼口齒變得伶俐了許多,“你這劍不止一把,我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把相同的劍。”
“啊,孫先生,你怎麼知道還有另一把雄劍?”老吳眼睛都發了光,口氣重新變得殷勤起來。
“我開始也不知道這是對雌雄雙劍,直到昨天在古玩店看到老闆手中的照片,我才知道你們想收購雄劍。”
戚路走過來問:“這麼說,你手中有另一把劍?”
“我曾經擁有過這把劍,不過已經把它賣給別人呢。”
“賣給誰了?”戚路和老吳不約而同地問。
“這個……你們還是別問了。”孫姓男人突然賣起了關子,他遲疑了一下,又說:“我知道你們很想得到它。我今天來,是想勸你們打消這個念頭。”
老吳皺了皺眉頭說:“難道你想把這兩把劍都收爲己有?”
“如果換做十年前,我肯定有這種想法。”男子的眼光黯淡了下來,他喃喃地說:“可現在,我不想再看到悲劇重演,所以特意來找你們。不僅是勸你放棄擁有另一把劍慾望,同時也希望你們能把手中那寶劍賣給別人。當然要是能直接銷燬就再好不過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人不會是個神經病吧?”丁曉嵐在戚路耳邊小聲嘀咕。
“不像,我看他雖然有點古怪,但還算正常。”戚路突然意識到鬆文劍的背後似乎有着許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戚路把煙掐熄後走到老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吳會意地站起身來讓戚路坐在這把椅子上。
“孫先生。”戚路儘量以平靜的口氣說:“我是這家事務所的老闆戚路,也是鬆文劍的擁有者。我畢生酷愛古劍,你我都是珍愛文物之人,我想你應該瞭解我想要雙劍合璧的迫切心情。”
“我知道,我知道。”男子說:“如果人人都沒有慾望,哪將是件多麼美好的事。”
“那你爲什麼要勸我放棄?”
“這……”男子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氣,終於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它是能吞噬生命的魔劍!”
“魔劍?”戚路好奇地和老吳對望一眼,接着問他:“你爲什麼會說它是把魔劍?”
男子的目光遊離着,好像在躲避某種可怕的東西:“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它肯定受過神的詛咒,不允許世人擁有它。”
屋裡的氣氛因男子的表現顯得有些凝重,戚路看到他端茶杯的右手已在輕微顫抖。
世界上流傳着很多財寶被詛咒的傳說,據說擁有這類寶物的人都會災難連連,甚至因它命喪黃泉。而這些被詛咒的傳說中,最著名的就是那顆名爲創世者之眼的黑鑽石。因爲這顆鑽石的詭異故事,世人把它稱之爲邪惡死亡寶石。
創世者之眼原本作爲宗教聖物鑲嵌在印度神廟裡的梵天雕像額頭上,接受信徒們的膜拜。可到了18世紀初,它卻被一名貪財的僧侶偷走流落到海外。從此之後,凡是持有這顆黑鑽的人開始受到了莫名的詛咒,最後他們都以跳樓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美國的紐約珠寶商帕里斯購得這塊寶石後,花重金請來一名轉世活佛給創世者之眼作法,才成功化解了創世者之眼所蘊藏的戾氣。他又聽從活佛的建議,把寶石分割成三塊。從此後,寶石的擁有者都躲過了詛咒,不再和惡運扯上任何關係。
戚路早就聽過如此之類的詛咒傳說,可他本人並不相信這些傳聞,反而以爲是擁有者故意編造的謊言,以此來擡高財寶的身價。
可令戚路沒想到的是,今天他卻親耳聽到有人告訴自己鬆文劍就是被詛咒的寶物,戚路不免覺得這故事像個蹩腳的玩笑。
戚路正想向他詢問關於鬆文劍的更多消息,就見中年人猛地站起身來對戚路說了句更讓他驚訝的話。不,戚路察覺到他這話像是對屋子裡所有人的警告:“放棄吧,我是爲你好,最好連你手中的那把劍一起處理掉。”
“這個就不勞孫先生操心呢,你還是和我講下另一把劍的下落吧。”戚路愣了一下,沒想到中年人如此執拗地勸他遠離鬆文劍。
“相信我,劍的主人終究會被它吞噬掉性命!”中年人的神情有些激動,手抖得更厲害。
就算是真的有危險,可又有幾人能抗拒一把價值連城寶劍所帶來的財富誘惑力了?戚路當然不會,於是他不以爲意地說:“只要先生能告訴我另一把劍在誰的手中,報酬我分文不少的付給你。”
“果然是忠言逆耳。”孫姓男子幽幽地嘆了一聲,手在口袋裡摸索着。最後他掏出一張名片交給戚路說:“戚老闆,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慮我的建議。如果你執意要收購另一把寶劍,那麼請三天後來我家,到時我會告訴你寶劍在誰的手中。”
說完這句話,中年男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事務所。
“喂,有事好商量嘛!”老吳眼有不悅,直到確定姓孫的男子已經走遠,口裡纔開始小聲咒罵起來。
戚路看着名片上印着的“孫國良”這個名字沒有說話,但一雙劍眉已悄然緊鎖。
老吳沒好氣的對他說:“這小子裝神弄鬼,我看劍就在他手裡,八成是想和我們擡價。”
“可能就是個掮客,在我們面前故弄玄虛。”丁曉嵐也贊成老吳的觀點。
“這張名片,有點奇怪啊。”戚路突然沒來由地說了這麼句話。
“是嗎?”丁曉嵐從他手中接過名片瞧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奇怪之處,只好把它交給老吳,看他能不能識破其中的玄機。
老吳把手裡的名片看了不到一分鐘就笑了起來。
“你看出名堂了?”丁曉嵐問。
老吳說:“從名片的印刷風格來看,它有點過時。”
戚路微笑着點了點頭。
看丁曉嵐還是疑惑不解的樣子,老吳於是向她解釋:“雖然這張名片表面看起來很新,但你把它的側邊對着陽光細看,就會發現邊沿有點泛黃,這說明名片不是最近一段時間印製的。我再綜合名片上的花紋及字體排序等風格來判斷,它應該是四、五年前就製作好的名片。”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丁曉嵐接着問。
戚路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這麼老的名片到現在還拿出來用,合理的解釋是此人要麼很節儉,要麼就是生活拮据。”
“嗯,我同意你說的。”老吳點頭說道,隨即皺起了眉頭。“但是經你這麼一說,又讓我對他的人品產生懷疑。小丁也許說的對,他就是個騙子或者是故弄玄虛的神棍。”
“不管他知不知道鬆文劍的下落,拜訪他還是有必要的,我們不能錯過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戚路回答。
老吳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是同意我們分兵作戰?”
“嗯,你還是接着調查鬆文劍的事吧。”事情出現轉機,戚路當然不想放棄。
“那行。”老吳說:“登門拜訪這個傢伙之前,我還是先調查下他的底細,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戚路點頭同意老吳的提議,忽然間他又想起了什麼,於是用手扶住額頭笑說:“有幾天沒去悟通大師那裡喝茶,我還真是有點掛念他啊!美女你願意陪我一起去觀音寺嗎?”
“僅僅是喝茶這麼簡單?”丁曉嵐可不相信。
“去了你不就知道呢。”戚路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是很壞的那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