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曉嵐特意起了個大清早,就去公司上班。當她吃力地打開鐵柵門,就看到戚路在自己的電腦前忙個不停。
“戚總早!”丁曉嵐原以爲自己會是最早到達的人,沒想到愛睡懶覺的戚路今天居然率先來到公司。
“唉,忙了一晚上,事情做完我要去睡覺了。”
“忙什麼呢?”丁曉嵐給他倒了杯熱茶,關切地問。
“昨天我在圖書館找到紅衣女鬼的線索,晚上又去劉辰飛那裡瞭解案情線索,到現在才理清點眉目。”
“別累壞身子啊,對了,你找到什麼線索呢?”丁曉嵐低下了頭跟着戚路看電腦,隱約可見脣邊的笑意。
“這是我在圖書館找到的資料,你看右下角的新聞。”戚路從桌上拿起一張舊報紙的複印件交給她。
這則舊聞說的是某施工隊在填埋一個的廢棄水塘時,發現淤泥裡有具無頭的屍骨,警察接到報案後經過現場搜查,未能發現死者的頭顱,公安局就登報尋找提供破案線索的知情人。
丁曉嵐再看新聞照片中接受採訪的警察,他不正是劉辰飛嗎?於是問戚路:“找過劉隊了?關於這個案子他有什麼看法?”
“據他說,死者是被人用利器割下頭顱後沉屍塘底,死亡時間大約在四十五年前。由於年代久遠,再加上沒有目擊證人,死者身份無法確認,所以至今仍無法破案。”戚路又說:“不過我感興趣的是發現無頭屍骨的時間,恰好在紅衣女鬼首次出現的前一天。”
丁曉嵐驚道:“別對我說它就是紅衣女鬼的屍骨!”
“應該是的,不過還有個更讓我驚訝的事實。”說完戚路打開了電腦頁面,那是一張本市的地圖。
戚路滾動着鼠標,把地圖放大後指着某處對丁曉嵐說:“你來看,這就是那條發現屍骨的池塘,附近人煙稀少,只有一個村子,名字叫做林家灣。”
“這說明什麼問題?”丁曉嵐一頭霧水。
“悟通大師、林波兄弟倆就是在林家灣長大的,姜教授以前插隊的地方也是林家灣。紅衣女鬼死亡的時間是70年代,那時候他們不到20歲,正好都住在林家灣。”
“啊!”丁曉嵐一把抓住戚路的肩膀失聲說道:“怪不得紅衣女鬼會出現在林波家裡!難道……難道說林波就是害死紅衣女鬼的人,所以她現在找林波報仇來了?”
“你說的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性。”戚路靜默了半晌,然後以一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慎重態度說道:“生前有冤屈不能昭雪的人,死後化爲紅衣女鬼的可能性也越大,更何況現在已經證實她死於謀殺,那麼她的鬼魂不得安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她出現的地點和時間無規律可尋,可偏偏在林波家出現過四次,這絕不是巧合。”
“我們現在就去林波家找他問個清楚!”
“無憑無據,以林波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他會理我嗎?”
見丁曉嵐一臉氣鼓鼓的樣子,戚路耐心和她解釋:“女鬼纏上他,不代表他就是兇手,可能也有其他的原因,比方說他曾是女鬼的戀人。”
聽戚路這麼一說,丁曉嵐氣也就消了,她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靜聽戚路的下文。
戚路突然換做一副惡作劇的表情笑說:“其實有個人的嫌疑也很大,你猜猜是誰?”
“誰?”看他滿臉奸笑樣,丁曉嵐就知道戚路沒安好心。
“當然是悟通那老傢伙了,說不定他是爲了逃脫法律的制裁纔出家當了和尚。”
“喂,戚路,你有完沒完啊!”想起悟通大師那面慈眼善的模樣,丁曉嵐打死也不會相信他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何必在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真兇未抓獲之前,人人都有嫌疑。”說到這裡,戚路眉頭不易覺察地微蹙,他有所醒悟地說:“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老禿驢會把這單生意交給我,原來是有隱情啊!”
說到這裡,戚路騰地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
“你想做什麼?”
“我要出去一趟,下班前我沒回來你就自己回家吧。”
“你不休息呢?”丁曉嵐想起他一夜未睡。
“時間不等人,現在有了線索我必須追查下去。我怕耽誤了時間,會有人死在紅衣女鬼的手裡。”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讓老吳陪我就行了。萬一劉辰飛或者姜教授來公司找我,你還能幫我接待一下。”
丁曉嵐心裡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但也只好答應。
老吳被戚路叫回公司後,就由他開車帶路,來到那個已經被填平的池塘邊。四周已將要天黑,塘邊的野草被風吹得左右搖擺。
此時夜晚並未完全降臨,但天空佈滿了厚重的烏雲,讓天色顯得有幾分壓抑。
“看來要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沒有。”戚路仰望天空,“這雨一時半會落不下來,我們還有時間,你趕快去佈陣。”
老吳貓着腰按九宮八卦的方位沿着池塘周邊的空地開始撒些類似石灰的白色粉末。
不到半個小時,老吳就把這件事情做完了。他揹着雙手走回戚路身邊說:“好了,我們就等着收屍吧。”
戚路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從煙盒中拿出根香菸美美地抽了起來。
“喂,你笑什麼啊?”老吳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呵呵,沒什麼。”看老吳依舊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自己,戚路擠出一臉誇張的表情說:“想到那個女鬼即將在你高深的法力之下灰飛煙滅,我對她的悲慘命運可是深表同情啊。”
“去你的,死在你手裡的妖鬼難道還少了啊?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老吳狠瞅他一眼,掏出酒壺喝起酒來。
夜越來越黑,烏雲散去,月亮從雲端出現,星光透明的像是映在水中的鑽石。
突然一陣陰風沒緣由地颳了起來,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戚路似乎聽到風中有哀怨的女聲傳入耳中。
“不對啊!我布的是滅鬼法陣,怎麼還有鬼敢自動送上門來找死?”老吳也聽到了鬼怨之聲。
戚路輕聲說:“別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下現身的肯定就是那個紅衣女鬼。”
“不可能,她要是貿然前來闖陣,會被法陣打得魂飛魄散。”
戚路壞笑着說:“忘記告訴你了,我已把你佈陣材料中的桃葉末,悄悄地換成了槐木屑,所以你的法陣現在就成了召靈喚魂法陣。”
“我操,你想害死我啊!”老吳咒罵他一句,拔腿想溜,卻被戚路死死地拉住。
“噓!”戚路把手指放在脣邊,“她已經來了。”
果然如戚路所言,自遠方飄來一團朦朧的紅色亮光,逐漸接近他們所處的位置。最後光影落在地面上,幻成一個舉傘的女子,正是那無頭的紅衣女鬼。
老吳見狀忙舉起雙手,準備捏訣唸咒,戚路趕緊打斷了他作法的儀式。
“別動,她看不見我們的。”戚路指着身邊這塊幫助他們藏身的大青石說:“在這塊大石頭上,有我佈置的鬼隱結界。”
老吳氣鼓鼓地對他說:“你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你看看不就知道呢。”戚路又是一臉壞笑。
紅色的衣袖在幽暗的夜色中翻飛,女鬼靜寂無聲地移動腳步,宛如漂浮在空中的夜梟。
戚路小聲問老吳:“你確定她身上的衣服就是青裙?”
“是的,我已覈對過資料。不過我奇怪的是,這件青裙在她身上怎麼變成紅色呢?”
“這很正常。衣服生前應該就是青色,但她成爲女鬼後,滿腔的怨氣無處宣泄,自然就把衣服染成了代表仇恨的紅色。”
女鬼終於停下了腳步,她放下傘,在一棵老楊樹前徘徊着不肯離去,空氣裡有淡淡的血腥味向着四周彌散開來。
她本就一襲紅衣,讓人看得極不舒服,可此刻她周身又不知何時多了一層薄薄的紅霧。這些霧氣如輕紗般在她的身邊圍繞,使她的身形在黑夜裡顯得越發的鬼魅。
老吳輕說:“她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是啊,這也正是我想要的答案。”戚路回答。
“嚇死我了,還好一切如常。”紅衣女鬼幽幽地說了一句話。這聲音是從她胸腔中發出,戚路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胸脯在有規律地起伏着。
老吳正在猜測這句話的含義時,就發現紅衣女鬼驟然消失了。
戚路從石後閃出來,仔細觀察着這棵枝葉茂盛的老楊樹。
“這棵樹方圓一丈都是陰煞死殺之地,難怪會有怨氣集結糾纏無法消散。”老吳在他身後輕聲說道。
“嗯,你說得沒錯,我也看出來呢。”戚路轉身笑對他說:“走,我請你喝酒。今晚要不醉不歸。”
一提到酒,老吳立馬來了精神,不過他轉眼又瞪着戚路說道:“我說你小子費這大功夫,不會是爲了讓我單純地欣賞紅衣女鬼的時裝秀吧?”
“當然不是。”戚路在那棵楊樹邊做了個記號後說:“明天早上我們來挖東西。”
“挖什麼?”
“金銀珠寶,再加一把鬆文劍。”戚路不假思索地回答。
“呸,又想哄我,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停車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