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王的,你憑什麼抓我?”程強叫了起來,還朝身邊的警察做出威脅的手勢。
“哼,你老婆肚子都被人挖了個大洞,難道你想對我說她是自殺嗎?”王警官沒好氣地反問他一句,心內已認定這是起謀殺案。
“你他媽的少冤枉我,我老婆是被人下蠱害死的!要是耽誤了葬禮的時間,老子和你沒完!”
程強越說越激動,強行推開押他的青年警察,大步流星地朝着王警官奔來,看他滿眼兇光,似想把王警官痛打一頓才肯善罷甘休。
只可惜他人剛走兩步,身後的警察已衝上來扭住他的胳膊,跟着一個漂亮的反擒手,就將他撂倒在地,接着又有一名警察上來協助他把程強押進警車裡。
“戚路,我們怎麼辦?”推搡中丁曉嵐驚魂不定地問。
“別害怕,到了警局有什麼說什麼,警民合作一家親嘛。”戚路嘻笑着回答,末了還補充一句:“別忘了今天看到什麼就說什麼啊!”戚路特意把今天這兩個字的聲調拖得很長。
丁曉嵐頓時明白過來,知道戚路是在提醒自己不該說的話就不要亂說,以免暴露他們此行的真實目的。
到了審訊室,戚路看着頭頂那足有幾百瓦的吊燈,不得不眯着雙眼聆聽警員的問訊。
審訊他的警察雖然只有二十多歲,但工作經驗很豐富。他滴水不漏地問着戚路今天經歷的事情,任何一個細節都不錯過。
戚路就把自己看到程強打裴力平,然後撿到身份證後親自上門還身份證的事如實向警察說了一遍。
年輕警察聽完後又詳細問他今天在程強家裡發生的事,開始警察還很認真地聽,可當他聽到戚路說起滅蠱的經過時,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揶揄着說戚路居然敢在警局裡宣揚封建迷信,膽子也太大了吧?
看得出來他對戚路說的事情完全不相信,反覆地盤問,顛來倒去,一會問程強和裴力平打架的過程,一會兒又詰問程強老婆的真實死因。
這警察的審問很有技巧性,但在戚路面前可不管用。畢竟戚路以前和劉辰飛打過多年交道,知道這警察是在套自己的話,所以回答時是萬分的小心,生怕給他捉到了把柄。
年輕警察翻來覆去地問了戚路兩個多小時,就在雙方有點不耐煩的時候,審訊室的門被人推開了。戚路眯眼看去,發現一名腆着大肚,滿臉富態的警官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名身着便衣的青年男子。
審訊戚路的警察一看到胖警官進來,立馬站起身來客氣地說:“李局,你怎麼來了?”
“小馬你辛苦了,這位是國安局的同志。”原來胖警官是警察局長,此時他在向警察介紹自己身後的年青人。
國安局?那可是大人物啊!戚路暗裡吃了一驚,心想自己怎麼引起了國安局的注意,看來這次是不小心惹了**煩。
他趕緊回頭朝來人看去,可惜李局長胖胖的身軀擋住了後面那位年輕人的身形,讓戚路無法看清他的相貌。
“好了,你去休息吧。”李局長向手下下了命令,末了又補充一句:“從現在開始案子交由這位同志負責,我們的任務是全力配合。”
姓馬的警察聽到局長的命令,自然不敢多言,他立即收拾好審訊記錄,向他們兩人敬禮後就退了出去。
馬局長客氣的對國安局的來人說:“沙同志,後面就交給你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會全力協助。”說完他也退出了審訊室。
屋子裡就剩下戚路和這位姓沙的國安局來人,只見他輕鬆地坐在審訊椅上,手一伸,兩指間就憑空出現一包中華煙,他用拇指彈出一根丟給戚路,然後笑眯眯地說:“戚先生,我們好久不見呢。”
這是一名英俊的年青人,劍眉鷹目,全身上下流露着桀驁不馴的氣質。
“是你!沙華?”戚路見到來人不由站起身來,他手撐着桌子,眼中盡是詫異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名被戚路稱作沙華的男子,眼睛微微地閉了起來,跟着又驀然睜開,瞬時間,有道凌厲的金光從他眸內閃過。戚路只覺渾身有股強大的力量撲天而來,壓迫他重新坐回了椅上。那道金光直刺進雙眼,讓戚路有種被他看穿內心世界的奇怪感覺。
戚路只好在椅子上苦笑,而沙華又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他悠閒地打了個響指,戚路手中的香菸就已點燃。
“表現欲這麼強,也不怕被人瞧個正着,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戚路指着審訊室的攝像頭對他沒好氣地說,同時狠狠地吸了口煙。
“敬請放心,在我進來之前已通知李局關了房間內的所有監控設備,我們以下的談話都屬於國家機密,絕不會泄露出去。”
“果然背靠國安這棵大樹好辦事。”戚路冷說:“不過你是什麼時候跑到國安局呢?”
沙發雙手一擺,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戚路又說:“有這裝神弄鬼的時間,還不如好好管管你老婆。”
聽到戚路這話,沙華的眼神黯淡下來,既而又對他說:“我就是爲這事而來。”
“那麼你是準備保釋我出去的嗎?如果這樣做的話,請把和這件事相關的人都放了吧。”說是請求,可戚路卻沒有降低絲毫聲調。
“這是件小事,不過卻不是我來此的原因。”
“哼,難道你想挑起新一輪的戰爭?”
“打架?你知道我討厭這個。”沙華話鋒一轉,“戚路,我來是要鄭重地警告你,你剩下的時間不多呢。”
“恐怕是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吧?”戚路針鋒相對。
沙華突然猛烈地咳起嗽來,隨着這咳嗽聲,他全身上下洋溢的青春氣息瞬間消失,仿如垂死的老人。
“是的,留給我的時間不多呢。”說話間沙華又恢復了鎮定的神情,他以對朋友忠告的語氣和戚路說:“你應該明白,與我打交道可比對付我老婆要愉快的多。”
“是啊,她實在是個可怕的女人。除了你,誰都不想和她接觸。”戚路深有感慨。
“我是快要死了,但是在死之前我必須讓你瞭解一些事,不然時間就來不及呢。”沙華語氣很淡然,特別是提到死字時,更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戚路看到他把手舉了起來,食指在自己眼前劃過一個圓弧,頓時在戚路面前顯現出一個深湛的星空。星空的視角越來越近,當中有六顆排列成勺子形狀的星辰越發明亮,此刻它們在閃爍着妖異的光芒。
“南鬥?”戚路大吃一驚。
“是的,一旦七星歸位,那就不是你能收拾的場面了。”
戚路眉毛都挑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轉口問他:“殯儀館那個濫殺女子,吞食死人器官的老不死是你的手下吧?”
“是的,不僅如此,連最近那個潛入裴力平夢境的蜃妖也是他的同伴。”
“啊?”這可是戚路沒有想到的,他繼而神色嚴峻地說:“像這等禍害,你何不早除?”
“因爲我不是你。”沙華呵呵地笑了起來,說:“他們名義上是我手下,實際上直接聽從我老婆的命令。”
“妻管嚴不是個好選擇。”戚路語帶諷刺。
“我來這裡,並不是來聽你教訓的。”沙華說:“我只想告訴你,如果我老婆重臨人世,你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假如你收拾不了殘局,那就聽我一句勸,能跑多遠跑多遠。”
“嘿嘿,和你打交道還是有點意思。”戚路將菸灰彈進菸缸後說:“其實我見過她了,雖然只是殘念,就已經讓我狼狽不堪。”
沙華還想再說些什麼,嘴裡又咳了起來,身體也在劇烈地起伏。
戚路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憐憫的光芒,不過隨即又把這種神情深埋在心裡。
沙華站起身來,對他說:“現在你可以回去了,不過在臨走前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應。”
“請說。”
“如果你真能擺平這一切,請幫我個忙,不要取我老婆的性命。”
戚路喉嚨動了動,正要回答的時候,發現沙華已開門離去。
等戚路走出警察局,發現丁曉嵐已經比他先放了出來,站在她身邊的還有葉明鋒和老吳。
“你怎麼比我先出來了?”戚路問她。
“本來一個女警要給我做筆錄,有個當官的直接進來說我沒事了。”丁曉嵐輕鬆地說。
戚路沒有作聲,心知這都是沙華在暗中幫忙。他稍一猶豫,就試探着問站在附近的一個警察:“同志,請問程強出來了嗎?”
“你打聽他做什麼,管好自己就行了!”那警察沉着臉對他說:“這小子還涉嫌敲詐勒索,阻撓當地外包隊的正常施工,哪能說放就放!”
戚路聽完苦笑一聲,心知這程強並不是什麼善茬,自己若不是救了他的命,只怕也不會好言相待。
“戚先生,坐我的車回家吧。”葉明鋒打開車門,請他們三人上車。
戚路感激地點了點頭,和衆人上了車,葉明鋒一踩油門,這輛國產小轎車就呼嘯而去。
回到了小區,戚路再次向葉明鋒表示謝意,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看到裴力平悠哉遊哉地從樓上下來。
當他看到戚路等人時,眼中頓有一絲驚色掠過,跟着快步來到他面前裝作關懷地問:“戚大師,你們回來了啊,剛纔去什麼地方了?”
戚路鼻子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丁曉嵐同樣是把臉扭到一邊也沒有理他。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還是葉明鋒開口打破了沉寂,“戚先生因爲救人被關到警察局了,剛纔我特意去接他回來。”
“哦,戚大師怎麼會做違法的事,肯定是一場誤會。”裴力平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站在戚路身邊的老吳,忙問道:“大師,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戚路愣了一下,剛想答話,老吳就搶着說話了,“我是戚路的同事,剛好出差路過,就過來看看他,明天就走。”
“哦,本市風景不錯,何必急着走啊,有空我帶你們去玩玩。”裴力平還想套點近乎,卻見衆人都不想理他,特別是丁曉嵐眼中還有厭惡的意思,他只好假笑着對戚路說:“我還有事要忙,改天再來擺酒給戚大師壓驚。”
“裴先生慢走。”戚路勉強擠出這句話,冷眼看着裴力平從他身邊離開去。
“真沒想到他是個僞君子。”丁曉嵐見裴力平的背影消失在小區的大門口,臉上恨意難消。
“好了,別在背後議論人家。”戚路可不像丁曉嵐那樣喜怒盡現臉上,這個時候他更明白打草驚蛇的道理。
葉明鋒不解地問丁曉嵐:“丁小姐,你怎麼這樣說裴先生啊?”
“啊,她只是隨口亂說。”戚路趕緊拉着丁曉嵐回家,生怕她言多必失,徒留葉明鋒站在樓下滿眼都是疑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