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12覺醒，那些遙望不及的事情
船已經停了，
大概是收到了上級要求返航的命令，方然走在甲板前的走廊裡，聽着船員們的忙碌透過鋼鐵的管道隱約傳來。
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盤踞在歐洲的不夜宮不可能允許普通人在這個時候接近北極。
緩緩的呼吸着，能感覺到越接近前方甲板的門口，就越有股冰冷的氣息傳來。
拿出緋紅女皇或者打電話給維羅妮卡的話，應該可以繼續前進，
但是算了，只是早晚的區別，不能讓他們承擔鉅額損失的捲進自己的事情。
最後確認一遍黑匣裡所有準備好的東西，方然低垂着黑眸感覺許久不曾遇見這樣思緒平靜打算去做一件蠢事的自己，
朗伊爾城距離北極點大約1300千米，刨去到目前爲止超過一半的航行時間，自己至少還需要克服的是超過500千米的距離。
昂起下巴，手伸進領子裡按下開關，封閉者第零世代的光芒在方然體表微微亮起，恆溫維生系統的激活消除了那一絲涼意，和沃爾塔的一戰讓他徹底相信了這些未來科技裝備的力量.或者該說是他自己的力量。
用力的推開甲板的大門，感覺不到冰冷的氣流瞬間吹亂他的碎髮，
北極夜晚的繁密星空轟然在眼前展開的那一刻，冰冷瑰麗給予深入靈魂的震撼，
讓方然一下子失去語言的能力。
黑眸有些出神的看着這一幕，然後這時一個聲音卻訝然的在甲板一側響起。
“但是他死也沒能見到。”
“我不懂愛情，我也不懂爲了不可能的目標，付出半個世紀生命的決心，但是”
黑髮青年一邊這麼說着，一邊站直的身體，朝着甲板的最前方走去。
“爲了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也可以前往的勇氣。”
克里姆撐起了身體，注視着遙遠的北方，然後低頭掩藏起苦澀的輕笑：
“你怎麼在這艘船上，是船上的員工麼？”
“先生，是你！？”
夜風吹起他的衣襬，海面上碎裂的浮冰靜悄悄的漂浮着，方然轉過頭看向克里姆有些好奇的輕聲問道。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因爲這艘船今晚就要返航了。”
假如不是成爲了參加者，自己一輩子可能也看不見這樣的夜空。
搖了搖頭，克里姆略微沉默，然後看着方然一笑語氣有些複雜的回答開口：
“不，我其實算是個科研人員，這次原本是想和別人一起來的，”
方然看着星海的眼眸微微一愣，克里姆的聲音明明就在身邊卻聽着有些遙遠出神。
讓人意外的，這句話是方然能聽得懂的漢語。
“但是雖然被很多人說是天才，但在那個人眼裡.或者在那些人眼裡，我只是個無所謂的失敗笑話。”
用力扯開了讓自己覺得呼吸難受的厚厚圍巾，克里姆看着比這裡還要遙遠的北方，仍舊覺得遙不可及，感覺到疲倦的輕聲開口：
“我想去那裡看看我沒能成爲的遙不可及究竟是什麼樣子。”
“北極的夜空麼.”
“大概是因爲想親眼去看吧”
“是啊，真的很難得.”
說到這，克里姆看到身邊漆黑的青年輕聲的笑了一下，低垂的眼眸裡卻看不見笑意。
“我和先生你搭乘的是同一艘航班。”
克里姆有些發愣的看着身旁出神自言自語的黑髮青年，他的眼神不知爲何平靜又複雜，然後他看到方然轉過頭對視着他的眼睛，說出一句平靜的話語。
“原本是打算要睡的，但是躺在牀上突然有些失眠，而且難得可以看到北極的夜空，不是麼？”
“他希望我能成爲，但是我沒能成爲。”
什麼都好的說些什麼，因爲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和人說話就是什麼時候了。
克里姆搖了搖頭，無聲的笑笑：
“因爲我知道那真的是普通人無法觸及的不可思議，不是靠努力、天賦這種簡單的東西就可以實現的，在現實另一側的遙不可及。”
方然再次擡頭看着天空，他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絢爛的星海，夜的美麗在北極的安靜下襯托到極致。
“雖然自己這麼說可能很奇怪，但是從我記事開始，有個人就一直給了我大概是世界最高水準的教育，”
“但是那位女士突然有些事情需要留在奧斯陸處理，然後剛巧看到了這艘破冰船的消息，所以託了些關係我就上來了。”
“爲什麼你要來北極，爲了科研麼？”
然後克里姆看着他轉回了視線，低垂着眼眸，語氣聽不出究竟是什麼感情的吐出讓聽衆有些絕望的話語。
安靜出神中，方然突然覺得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是的，三天前的那個晚上，”
“堅持了半個世紀，只爲能見到那個人一面。”
他的笑容在方然看來不知爲何有些消沉勉強，深陷的眼窩中雙眼看着北冰洋的海面略微低垂的笑了笑：
他有着相當英俊的臉龐，哪怕是和西方審美不同的方然也能看出這個青年有着刀削一般平整光滑的輪廓，戴着的眼鏡後面眼眸有種沉靜迷人的魅力，只是不知爲何臉色有些蒼弱的泛白。
一個注視着冰海，一個仰望着星夜
“爲什麼要來北極麼，”
因爲你看
他現在正在北極，一艘即將返航的破冰船上，超過零下三十五度的低溫，他正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外國人站在甲板的船欄前，
一起看着北極的夜空。
克里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些事明明他誰也不想說的，誰也不想告訴的，
可是在此刻，或許是因爲就在着寂寥的北極，或許是長年的壓抑終於到了極限，在這個陌生的黑髮青年面前他卻不自覺的說了起來，停不下來。
方然看到克里姆對着自己笑了一下，很和善平常的笑容，沒有多少自視甚高的高高在上，和出色的外表似乎不同，這是個溫和、平易近人的青年。
而聽着方然的回答，臉色蒼白的外國青年，克里姆輕和的笑了。
克里姆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北極的夜下他在自言自語曾經某個夜晚在那道深藍華裙的身影前低喊過的話。
眼眸微微恍然然後又緩緩恢復，方然呼出了口白氣看着他笑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
“我也在頭等艙裡，剛巧看到了先生你制服歹徒的模樣，請容我表達感謝。”
真是不可思議
所以方然突然很想和他聊聊天，在北極裡.和這個他初次見面完全不相識的外國青年，
聽着他這麼說道，方然走到了他身邊甲板的船舷，擡頭看了一眼沒有燈火所以繁星密佈的星海夜空，然後纔看向自己身邊這個時候還沒去睡覺的青年。
“至少從他身上，我得到了哪怕面對再遙不可及的目標，哪怕是在世界的極北，”
“你認識我？”
方然注視着他的眼睛，看到克里姆的眼眸沒有想到的微微睜大，然後又神色複雜的恢復平靜，低下頭看着北海冰洋號的圍欄低聲開口：
“那還真是遺憾.”
遙不可及麼.
夜色下他們無聲的沉默，似乎都在互相出神想着自己事情，然後黑髮的青年率先的輕呼出了口氣，突兀平靜的開口：
“我知道某個男人，他前不久死了。”
方然臉上是安靜的神情，繼續彷彿沒什麼語氣波動的繼續開口：
“在那之後我去問了那個女人，她很平靜的回答我她根本就不會見他，因爲她不愛他。”
走到甲板的最前方，克里姆看到北極星夜下那道黑髮青年的身影回頭看向自己，眸眼全黑。
“所以.”
同樣意外的轉過頭看去，黑眸裡出現的.是一個穿着厚厚的白色毛絨外套、有些蒼白的外國青年。
“他有個愛着的女人，記憶裡全是她的影子，爲此他做了很多努力，甚至不惜瘋狂到成爲惡人、弄髒雙手，不顧一切，”
站在北海冰洋號的甲板邊緣上，看着夜色下安靜的北冰洋海面，沉睡的冰山上空是羣星璀璨的夜空，握在冰涼的護欄上方然對着他問道：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麼？”
方然看着他沉默，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這種事情。
眼眸低垂了一瞬，方然擡起頭在想那個男人是不是已經變成了星星，然後也是有些長長呼出一口氣，出神的好像自言自語。
“然後我清楚了即使那個男人堅持的再久，付出的再多，哪怕再過半個世紀，他也無法成功，他愛着的人對他來說是真的遙不可及.”
北極的星夜之下，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輕輕開口：
“所以你放棄了？”
方然下意識散去黑眸緩緩睜大雙眼的不可思議看着他，沒有想到在這裡會有人認識自己的樣子。
“我用了毫無意義的二十多年人生，明白了這個事實。”
“但是他所做的就是毫無意義麼，他難道就不知道她其實是不愛他麼，一直追逐着遙不可及的人，他的人生就是白費的麼？”
方然轉身手臂搭靠在了欄杆上，仰起頭留戀的看着安寧的星海，
兩個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名字的青年，就這麼在北海冰洋號的甲板圍欄邊上聊着，
“沒事，我也是剛巧碰上而已，”
方然緩緩睜大了雙眼，然後沉默的轉頭看着臉色蒼白的青年。
銀色的龍翼在他的肩膀上張開，衣領上的寶石倒映月光，漆黑的眼眸和衣襬在冰海夜空下站在破冰船甲板盡頭的景象，印入克里姆震驚出神的眼底！
“所以我可以毫不懷疑的告訴你，只要那是你所想要的，”
在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扇動龍翼衝進星夜的前一秒，克里姆聽見眼前初次見面的參加者在甲板上輕聲響起：
“哪怕再怎麼遙不可及，你所付出的都不是毫無意義。”
沒錯，對於荒川自己，他一定也是這麼認爲的吧.
飛在世界極北的夜空，黑眸直視着前方的冰山海洋，方然出神的想着這個念頭，然後突然某種感覺傳來，一張空白的牌出現在他的手中，然後雙子的一半出現在了牌面之上，
黑眸不可思議的微微睜大，然後又緩緩的低垂，收起1/2覺醒的【雙牌】，方然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快看不見了的破冰船，這纔有些恍然，
忘記問他名字了.
上一卷在我寫【復甦-夜笙-水琳琅】着三段劇情的時候，一堆人說我無聊，拜託！你現在看看，那都是伏筆啊，你看這段時間的劇情我一直在細心勤懇的填坑啊（順便挖下一個坑），雖然還剩復甦的伏筆沒有填，但我就坦誠告訴你們了，這章和前一張，出了推動這一卷的劇情法杖意外就是國戰卷的伏筆（如果預期不變的話）唉，我是真的超級用心，你不知道爲了這些情感暗線，我究竟撓掉了多少頭髮（嗷，超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