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爆竹姑娘姜璐她弟弟,那個奶油小娘炮。
小娘炮身子板很弱,被屁股這麼一壓,痛苦的大叫:“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肋骨斷了,要出人命的……”
他講話的口音就不像是我們北方人這麼硬朗,軟聲細氣的,很像古裝劇裡的吳儂軟語,我見猶憐啊。
我蹲在他身邊瞅着他那張變形的小臉:“你說,這是幹什麼來了?”
“我說我說,”小娘炮趕忙說道:“我就是早起看見你,覺得你自己出來不像是能幹什麼好事,就跟上來看看……”
這小娘炮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咕嚕嚕直轉,模樣很不自然,鼻孔一一張一合顯得很緊張,顯然是瞞着我什麼。
我直起身子瞅着他:“你要是說實話,我就讓屁股從你身上下去,你要是有骨氣當烈士,屁股,掉個頭。”
屁股通靈性,真掉了頭,狗屁股對着小娘炮的臉,小娘炮一看,臉就給綠了:“你,你想幹什麼?”
“這還用說?”我說道:“你早起還沒吃東西吧?我請你吃點。”
“你……你的意思是讓這個狗拉屎到我……”小娘炮好險沒暈過去:“昨天你就讓三胖哥……”
是啊,昨天喝尿,今天吃屎。
“屁股!”
“汪!”屁股歡快的叫了一聲,小娘炮見事不好,趕緊說道:“我說我說,我們……我們其實也是爲了那兩個塔來的!我怕你也對那個塔下手,所以纔來監視你的!”
“哦?”我擺了擺手,讓屁股下去:“爲了塔裡的什麼東西?”
“當然是爲了裡面的一對寶物了,可那對寶物具體是什麼,師父沒來,我們也不知道啊!”小娘炮連忙說道:“但是師父很快就會來的,到時候……”
看他那意思,應該是想說“到時候再收拾你”,但沒敢說出來。
我倒是沒往心裡去,轉身站了起來,顯然這幫西派先生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爲了那個“魅”來的。
“李千樹!”正這個時候,爆竹姑娘姜璐出來找弟弟,正好看見我站着小娘炮躺着,身上還被我的狗給壓了,以爲我把小娘炮給怎麼着了,臉通紅通紅的:“你又欺負我們的人!”
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剛想說誤會,小娘炮就從屁股身下掙扎開,站起來跟他姐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我的壞話,說的還挺解恨,不過隻字未提自己偷聽和自己招認的事情。
姜璐瞅着我,冷笑了一下:“我到底是高看你了。”
說完,帶着她弟弟就走了。
咋,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榮幸?
正在這個時候,唐本初忽然也給跑來了:“師父師父,你起得也太早了,我們這找不到你,還怕你有啥事兒呢!”
我擺擺手:“我能有啥事,就是剛纔上那吃了點豆腐花……”
說着我還想把那個老頭兒指給唐本初,可是那個老頭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這地方還有豆腐花?”唐本初一臉莫名其妙,接着像是如夢初醒,趕緊說道:“師父,快看熱鬧去吧!”
“怎麼?”我忙問:“有什麼熱鬧?”
“就西派那幫人,”唐本初擠了擠眼睛:“演雜技的摔盤子——砸招牌,被那不乾淨的東西給磨上了,撞邪了。”
哦?猥瑣瘦皮猴嗎?我趕緊跟着唐本初就看熱鬧去了。
結果到了廚房附近一看,中邪的倒不是昨天的猥瑣瘦皮猴,而是一個小姑娘——哦,昨天喝可樂喝出蜈蚣來的那一個。
只見那個小姑娘坐在一棵很大的梧桐樹上——也不知道她咋爬上去的,兩隻腳就懸空晃盪着,那小身板看着隨時能掉下來。
梧桐樹有三層樓高,真要是掉下來,那可好不了。
西派那幫半桶水都在底下喊她:“姍姍,你清醒點,快下來快下來!那邊危險!”
而那個小姑娘一邊晃腿,一邊哼歌,渾然不覺自己處境多危險,反而晃動的幅度更大了,眼瞅着搖搖欲墜,誰看着都得捏把汗。
雷婷婷陸恆川他們早當起了吃瓜羣衆,我湊過去,問是怎麼回事,雷婷婷告訴我,剛纔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冷不丁那個小姑娘就不見了,像是被什麼給拖出去一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
西派的反應過來就找,結果一出去,小姑娘已經上了樹,而且神志不清的,一個勁兒還唱着歌兒,就是聽不清在唱什麼。
西派的那幫人就知道小姑娘肯定是給撞邪了——她平時恐高,根本不敢上這麼高的地方去。
有個西派的半桶水實在忍不了了,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就要上去把那個小姑娘給救下來,可是那個小姑娘一見有人要上樹,嘰嘰咯咯的就給笑了:“你上來!你上來,我就下來!”
說着,作勢就要往下跳。
那個想救人的見狀也給傻了,趕忙下來說不上不上,讓她千萬別衝動。
從小姑娘這個聲音也聽出來了,跟昨天聽到的是完全不一樣,昨天那個小姑娘的聲音也帶點西南方向的口音,軟糯糯的,而現在她的聲音,潑辣潑辣,帶點沙啞,鼻音很厚重,聽着有點像是薄州那邊的人。
口音嗓音都變了,不是撞邪是什麼。
這會兒爆竹姑娘也帶着小娘炮來了,這幫人終於有了主心骨:“姜璐,你看姍姍這個樣子,怎麼辦啊!”
爆竹姑娘,伸手去掏她的八卦鏡,我知道,她想着拿八卦鏡反射了太陽光,照到了那個小姑娘身上去,把那個邪物給趕出來,我立刻說道:“那個姍姍有恐高症吧?你要這樣驅邪,邪物是趕出來了,可這個小姑娘一清醒,你覺得她會穩穩當當在樹上等着你叫人去救,還是神情恍惚摔下來?”
我這話一出口,爆竹姑娘的手立刻給僵住了,轉臉咬牙看着我:“那你有辦法?”
“求人就別這麼硬氣,”我一雙眼睛盯住了樹上的小姑娘:“我是有辦法,可是你這個態度……”
“人命關天,你想要什麼態度?”爆竹姑娘可能真怒了:“李千樹,你還是不是個先生?降妖除魔和救人危難,這是你的天職,你還想講條件,不怕老君爺怪罪下來,收了你的飯碗?”
別說,要論胡攪蠻纏,西派這幫人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雷婷婷剛要跟她理論,忽然這個時候,那個樹上的小姑娘猛地一翻身,一言不合就跳起了舞來——別說,姿勢曼妙,一看就練過,古人說趙飛燕能掌中起舞,這在大樹的樹杈上起舞更加牛逼。
對了……那個塗着指甲油的腳,現在想想,好像是有點跟正常人不一樣的骨節凸起,那個魅,是個跳舞的?
只見她又是跳了“小翻”,又是跳了“雙飛燕”,腳尖兒就踮在了樹杈邊上,眼瞅着就能滑下來那種。
“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想辦法,就現在想,不然來不及了,你見死不救,就是殺人兇手!”冷不丁爆竹姑娘一把揪住了我:“快點!我要你救她!”
這邏輯真是感人,可這會兒也真是人命要緊,好男不跟女鬥,就不跟她計較了,我就擡頭瞅着那個小姑娘,大聲說道:“粟小姐,你的東西丟了,我可以幫你找,你弄死人沒有一點用處,反倒是會增加罪孽,得不償失啊。”
那個小姑娘聽了我這話,一下就愣了,停住了腳下的舞,望着我,用薄州口氣問我:“你怎麼知道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怎麼知道我丟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