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幾個人湊齊了,可也真不是什麼簡單事兒,我一瞅這個陣勢,心裡直撲騰。
而他們三個臉上掛着親切的笑容:“千樹來了,快坐快坐。”
咋有種奔赴鴻門宴的感覺?我坐下了,對着他們就笑:“濟爺跟我說是驚喜……看到你們來了,還真是挺驚喜的,對了,沒見到大先生,久疏問候,不知道大先生最近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杜海棠一提起了大先生來,倒是眉飛色舞的:“身體上是殘缺了,可那個人,使出了名的堅韌不拔,當然不會有什麼麻煩是困得住他的……”
胖先生顯然有點吃醋,可杜海棠的眼神稍微往他這邊一掃,他立馬又露出了很和煦的笑容:“沒錯沒錯,大先生好着呢!”
我心說你咋不去四川學學變臉,你挺有天分。
姜師傅跟我最熟,自己已經特別麻利的從座位上離開了,坐在了我身邊,親切的拉着我的手:“千樹啊,你今年多大來着?”
我把歲數說了。
姜師傅跟杜海棠他們一對眼,就對着我笑:“你說這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都得先成家,後立業?就是你這邊顛倒過來了,業是都立好了,家呢?”
我有點嗅出來這是個什麼味道了,就警惕的看着姜師傅:“您這話,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姜師傅嗔怪的說道:“李克生是死了,可我們這些老東西都還活着呢,你這個終身大事,我們不得管上一管?”
我趕緊就把手從姜師傅手裡給抽出來了:“您這是什麼話,我終身大事?我童子命,談不了終身大事。”
陸恆川本來看見了一幫老頭兒老太太,還有點覺得百無聊賴,一聽這個話題,像是得到了可以吃的瓜,伸手抓了一把桌上的開胃零食,邊吃邊觀賞我的窘境,兩隻死魚眼閃閃發亮。
“這在座的誰不是這圈子裡的人,不知道你童子命啊?”姜師傅嗔怪的說道:“給你介紹,能介紹一般人嗎?”
“給我介紹?”我算是聽明白了:“合着你們幾位,今天是來給我逼婚的呀?”
“你這小王八蛋,怎麼說話這麼讓人不愛聽呢?我們是爲了你好,還成了逼你了?”胖先生第一個不愛聽了:“要是李克生在,我們還不管你這閒事兒呢!不過是看你一個孤兒,伸手撈你一把,你還拿喬上了。”
“你看,小孩兒說話不好聽,你說好就好聽了?”濟爺趕忙說道:“老胖,你給我消停會兒。”
“你還算是運氣好的,”胖先生氣性很大:“要是李克生管你,那暴脾氣,不定怎麼整治你。”
“就是嘛。”姜師傅也說道:“你們李家,可就你一個男丁了,老濟告訴我,你那個什麼叫李建國的堂哥,不像是能生出孩子的模樣,李家沒你就斷子絕孫了,我們這些老朋友,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管。”
“他叫李國慶,合着你們就是爲了我爺爺來的唄,又不是爲了我?”我算是明白了:“那你們就別管這麼多了,回頭我有時間,上李家大墳,我親自跟我們家那些個祖宗說說,就不勞你們費心了,這裡的老闆我認識,咱們高高興興吃個飯,不說這個。”
“嘿,你這樣,怎麼好好吃飯?”胖先生是唱慣了黑臉了:“告訴你,我們今天不是爲了吃飯來的!這事兒,你要是不答應,你對不起你八輩祖宗!”
陸恆川憋着笑,憋的要翻白眼,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是,上我們家飯店來,不爲吃飯,是爲了什麼?”這會兒棄醫從廚,一樣操刀的瓊瑤王給進來了,領着好幾個服務員,咔咔的給我們上菜,還開玩笑:“橫不能是來給我們砸場子的吧?”
這會兒,杜海棠已經掃了胖先生一眼,胖先生頓時就不敢吱聲了。
“那倒是不能,你放心!”姜師傅也跟着瞪了胖先生一眼,接着苦口婆心:“你說你這個小王八蛋,怎麼就不懂我們這些老人的一片苦心呢?”
我看你們是實在太閒了,你說你們這麼閒,完全可以去跳跳廣場舞下下棋什麼的,我怎麼招惹你們了?
“你也是着急,你聽我們把話給說完了。”姜師傅接着就說道:“我們知道你是童子命,可是這個姑娘的命數,跟你正好相和,是個童女命,你說,你們倆以前都是天上來的,這在一起了,不是負負得正嗎?而且細算八字,哪兒哪兒都合適,簡直珠聯璧合,別提多好了!”
八字都細算過了,您剛纔還成心問我多大,您也實在是皮呀。
“哦呀,”連瓊瑤王也給聽出來了:“李大師,感情你這趟來,是來相親的?地方選在我們這,我們蓬蓽生輝啊!哎,這是不是說明,我們這是個風水寶地,引那啥鴻鸞禧啥的?”
“現在呢,你人也來了,姑娘馬上就到了,”姜師傅說道:“所以我們叫老濟把你帶來,這是以結婚爲目的的相親,很正式的,可不是耍流氓。”
濟爺先是跟我很得意的點了點頭:“怎麼樣,早就跟你說了,是個好事兒,你還怕濟爺坑你還是咋?就是怕……”
說着,濟爺又有點擔憂的望着陸恆川——臥槽,我一下就明白了,剛纔濟爺說什麼陸恆川長得好,是怕相親的時候,我全把他給襯托出來,怕姑娘看不上我還是咋?
對,也是聽說相親的時候沒看上主角,看上同伴的。
你這腦洞堪比黑洞。
陸恆川假裝沒聽出來,屁股像是被粘在了椅子上,賴着就是不走,非得看看跟我相親的是個何方神聖。
我也是服了氣了,幾個圈子裡面的大佬,沒事幹,往我這牛不喝水強摁頭。
而這個時候,外頭一陣亂,有一個姑娘的聲音不悅的響了起來:“我跟你們說了多少回了,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們爲什麼逼我相親?你放開我,我下午還得上班呢!”
臥槽?不是吧,這個聲音,聽着耳熟啊……
“你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人家李大師,一表人才,爸爸還能坑你?”這個聲音更耳熟了:“再說了,你那個工作也不賺錢,上不上,什麼要緊。”
我忍不住站了起來,回頭一看,好麼,竟然是宋爲民把小樑給扭送進來了。
我當時就給傻了:“啊?”
小樑一見屋裡是我,頓時也給愣了:“千樹?”
“嘿嘿嘿。”濟爺他們一幫老人跟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兒似得,一起笑了起來。
你們真是下雨天打孩子——純屬閒出來的。
宋爲民看着小樑又看着我,很納悶:“李大師,你認識我女兒?”
“不是,小樑怎麼成了你女兒了?”我瞅着宋爲民:“她……她不是姓樑嗎?”
“嗨,”宋爲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知道我那個家,給兒子名分都給不過來,更別說女兒了,小曼不就是這樣嗎?玉婷也是我閨女,隨着她媽姓。”
我還給想起來了,早先就聽說小樑她們家有錢,感情是宋爲民的私生女啊!難怪她一直不肯提起自己的家,還有……上次七娃背上紋關二爺的時候,我上宋家去,還在他們家車棚裡看見了一個很眼熟的車,當時沒想起來,現在算是知道了,那不是小樑的車嗎?
這就很尷尬了……不過,小樑是個啥“童女命”,我咋不知道?
小樑臉早紅透了,宋爲民還在那沾沾自喜的誇:“怎麼樣,李大師一表人才,哪兒哪兒不是出類拔萃的,還幫了爸爸很多忙,要是能成一家人,那可是天定的緣分!比什麼你喜歡的那個窮小子,是不是強多了?”
不好意思了,那個窮小子,大概就是我本人。
小樑低下頭不吭聲了,但也不吵着要走了。
不是,這都哪兒對哪兒啊,眼瞅着幾個老人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陸恆川和瓊瑤王一臉吃瓜的興奮,宋爲民又是無比的期待,我趕緊說道:“這個事兒吧……”
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忽然來了個服務員,說道:“李千樹先生是在這個包間裡對不對,有人找您,說是有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