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5:20的時候,我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將門關住,同時衝門外等候的人抱歉地笑笑,對方也很理解的離開了。
我推開門,走進胡書記辦公室,胡書記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鉛筆輕輕敲着辦公桌。
看見我進來,說我開的正好,有個事情想問我!
我坐在了椅子上,胡書記問我是不是認識宗鼎!
聽到這句話,我心猛地跳了一下,依舊還是點點頭,跟着把宗鼎跟我的關係,詳細介紹了一遍。
胡書記聽得很認真,不過聽完之後並沒有說什麼,起身走到對面牆角跟前。
在那裡擺了一個老式的留聲機,胡書記走到那裡,打開櫃子,從裡面挑選了一張老式的唱片,緊跟着動手給留聲機上弦,小心的從包裝裡,把唱片抽出來,慢慢的放到留聲機唱盤上。
過了十幾秒,低沉優雅的大提琴聲音,如水一般,舒緩地在房間裡流動,這是白可夫斯基的船歌!很慚愧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因爲這個我惡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古典西洋音樂,從開始基本上音盲,最後也能跟胡書記討論一些西洋音樂的優劣,也算是小有點得意!
胡書記靠在椅子上,眼睛微閉手放在小腹,似乎沉靜在音樂裡,而我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等收拾的差不多,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
後來跟胡書記待的時間長了,就明白她有一個習慣,每天下午5點半鐘,必聽一段西洋音樂,而且是以大提琴爲主。
他這樣做既可以舒緩繃緊的神經,同時對整個一天的工作,在心中進行一下梳理!
二十分鐘後,胡書記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一眼留聲機,我急忙站起身過去!
胡書記還聽什麼?胡書記輕輕搖搖頭,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切收拾好!
而此刻的胡書記,卻拿起了鉛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我等了差不多十分鐘
胡書記站起身走進了衛生間,過了一會裡面傳來抽水的聲音,胡書記走出來,說了聲走吧!
我拿起了水杯和公文包,跟在胡書記的身後走了出去……。
給胡書記開車的司機,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姓,姓成,不過名字非常給力叫成功!
跟胡書記時間很久了,據說他之所以能成爲胡書記的秘書,就是因爲他的名字!
在胡書記選他開車之後,果然仕途一路順暢,無所不成,當然這也是有人杜撰,不過能給胡書記開車這麼久,說明人並不簡單!
而且凡是能給領導開車的,而且相處時間長的都不是一般人。
要不然會開車的人那麼多,爲啥領導偏偏讓他開車!
果然在我與成功交往過程中,發現這個人看起來老實敦厚,但實際上極爲會揣摩人心思,做的事情也非常對領導胃口。
而那個留聲機,就是他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倒騰出來的,雖然年代久遠,但從質量和音色上,沒有半點問題!
而且又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不論擺在那裡,或者聽起來,都給人回味悠長,意蘊流金之感!
而且此人有一手絕活,就是修理留聲機,只要留聲機出了問題,令他手一擺弄,絲毫沒有問題,而且不損音質!
後來有一次他喝多了,問我知不知道他拆了多少個留聲機。
我問有多少,比活了個數字吧緊跟着說道,八十,整整好好八十!
成功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一句古話,要想人前顯貴,必須背後吃苦,也許就是他成功的奧妙。
我們把胡書記送到樓下,胡書記下了車,說了句明天老時間,接過我遞過的手包和水杯想着門口走去!
門開了,胡書記走進去,我看見有個側影,是個女的,挺苗條,但門又關住了,隔絕了我的視線!
回到車裡,成功問我住在哪裡,我告訴他家庭地址,車緩緩啓動向着我家的方向而去!
此刻城建工程已經鋪開,拆遷樓房,封堵道路,緊跟着就帶了擁堵問題!
我們被夾裹在車流中,這車流就像是沉積淤泥太多的河道,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只能期盼着下一段的河道能夠寬敞一點……。
坐在車裡都感覺有些焦躁,但是成功卻神情專注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我用交通這個話題,想跟他聊天拉近距離,可我說三句他頂多說上一句,而且話語非常單薄,單薄到我都感覺有些冷!
我開始以爲成功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我的輕視,同時提醒我這個後來者,他跟胡書記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就好像是,排隊要購買緊俏商品,排在前面的人對後面的人,有種天生的優越感一般,同時暗含着輕蔑,以表示自己的優先權!
隨着時間推移,我才知道,這真是成功的性格,他跟陌生人有種本能的抗拒,而且就算是對熟人,能用一個字說清的問題,絕不再說第二個字!
另外就是嘴緊,嘴緊到什麼程度呢?我想起一個小故事!
古時有一個國王,想考考他的大臣,就讓人打造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小金人讓大臣分辨哪個最有價值。最後,一位老臣用一根稻草試出了三個小金人的價值,他把稻草依次插入三個小金人的耳朵,第一個小金人稻草從另一邊耳朵裡出來,第二個小金人稻草從嘴裡出來,只有第三個小金人,稻草放進耳朵後,直接到了肚子裡,於是老臣認定第三個小金人最有價值。
第三個小金人之所以被認爲最有價值也因爲在於其能傾聽,而且內化於心,不說出來,這纔是一個有價值的人應具有的最基本的素質。無疑成功就是第三個小金人。
短短的一段路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快下車的時候我想了一下說道,要不然明天再早點,六點二十怎麼樣?
成功想了一下,點點頭……。
看着成功把車開走,我急忙掏出電話,給曼尼撥了過去,等了幾秒鐘曼妮接通電話,我笑着說道,怎麼樣以後我可是經常參加,省常委會的人!
曼妮說我別臭美了,問我今天感覺怎麼樣,我說還行,有種大人物身前小人物的感覺。
曼妮說其實我這個小人物,在很多人眼中已經是大人物了!
我忽然想起胡書記問起宗鼎的事情,將事情說了,可我說完之後雖然我在電話這邊,但能感覺到曼尼的情緒發生了很大變化。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接着曼妮問我說了些什麼,我把我說的話說了一遍。
曼妮接着又問胡書記什麼反應,我說胡書記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可是曼妮有問胡書記當時什麼表情,什麼眼神兒,問的非常細緻。
說實話,我真沒有感覺胡書記的神情,到底有什麼異樣,我只能實話實說。
曼尼在電話那頭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接着說道,她明白了,說完掛了電話!而我在電話這頭卻滿頭霧水。
本來我想把電話打過去,可沒有想到,接二連三的電話打進來,大部分都是我認識的人,對我表示祝賀,另外還有不認識的人,他們直接開門見山介紹自己!
這些人似乎就像商量好了一樣,打着不停的打着,手機電池部位都有些燙手!
其實就在下午我已經接到了不少電話,只不過我大部分沒有接,因爲是我私人電話,他們打進來肯定不是因爲公事!
再後來我把電話關掉,這纔好了很多!
我不接電話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我頻繁的接電話,讓別人看見造成影響不好,其次我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作爲省委書記秘書,不接電話別人也可以理解的,再有我不接電話也是嫌煩,同時讓事情冷卻一下!
可就再我給曼妮打電話時候,剛開機,這些電話就蜂擁而至,我真的有些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有特異功能,要不怎麼會知道我手機開機了?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很多人都是每隔十五分鐘就給我打電話,這份熱情和執着,比那些腦殘粉還要更勝一籌!
當然,他們並不是我的粉絲,而是官位的粉絲。
我邊打電話邊向樓口走去,可遠遠就看見樓下有好幾個人,其中有幾個人打過交道,不用問肯定是過來找我的!
他們並沒有看見我,我乾脆一扭頭繞進旁邊小路,直接出了小區,招手上了出租車,直接喜來登大酒店,耿明晚上說要幫我慶祝,誰的都可以推掉,唯獨他的不能推!
到了酒店,我還在不停接電話,上電梯不停接電話,進包間還在不停接電話!
包間裡的人看見我進來,都站起來,而我抱歉的笑了笑,跟衆人擺了擺手又走了出去,等接完這電話進來,正要跟人們交談,可手機又響了,跟衆人抱歉的笑了笑,接着又走出包廂。
直到手機沒電了,我才真正的坐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