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楓憂慮過重,雖然蘇燮可能找得到救活他母親的方法,但他自己還不敢拿最後一絲希望和蘇燮堵,當下他和母親都被控制在蜀山掌門手裡,如果左一楓背叛了蜀山,蜀山掌門必定第一時間摧毀那棵玫瑰樹,左一楓一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放眼整個瀾州,哪個勢力會幫他?別人一聽見他是蜀山派的人,第一反應就是關門拒絕。
從此以後,他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再沒有和母親相聚的機會,而選擇待在蜀山這麼多年,都是爲了救活母親。
眼下只有唯一的好辦法,那就是暗中和蘇燮相聯繫,他就作爲內奸繼續待在蜀山派,把重要信息告知給蘇燮,在除掉蜀山掌門和那個疑似贏天罡的人前,都不能拿自己的母親做賭注。
“原諒我,蘇燮,我先不能離開這裡,如果蜀山掌門不除,我的威脅永遠不會消失,而玫瑰樹就在靜寒宮,我沒法把它帶走。”左一楓嘆了口氣,說道。
蘇燮拍拍他的肩膀,“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在那之前,你能確保玫瑰樹的安全嗎?”
左一楓想了想,眼中迸發出堅定的光芒來,“蜀山掌門還需要我,他不會對玫瑰樹動手,他知道玫瑰樹就是我的命,如果玫瑰樹毀了,我也不想活了,再者,倘若玫瑰樹真的遭遇了什麼危險,我會用我的生命去守護她!”
玫瑰樹……海棠花……蘇燮突然間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覺得自己的母親和左一楓的母親也太過相似了吧?都是由植物幻化成人,唯一不同的,左一楓只有母親,沒有父親,玫瑰女是自行養育出人胎的,這跟蘇燮也有大不相同的地方。
但在某一點上,至少在兩個母親的相似度上,蘇燮突然倍感親切,左一楓就好似自己的哥哥。
“好吧,你讓我來這裡,應該還有其他事想對我說吧?”蘇燮問道。
“嗯,這是關於蜀山的,可惜你來的晚了,本來我想告訴你蜀山策劃襲擊流奕館的時間,包括他們的目的,我可以準確的告訴你,贏天罡去流奕館唯一的目的就是撒拉弗龍屍,還有鴻影刀和歃血劍,有了這三樣寶貝,他就可以稱霸整個四州,我這樣說絕不是危言聳聽,想必韓奕也應該告訴過你關於龍屍的重要性吧?”左一楓終於展開了話題,並且單刀直入。
蘇燮驚了下,問道:“你連龍屍的秘密都知道?”
“我說過了,都是我暗中聽來的,整個蜀山只有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蜀山掌門和贏天罡,另外還有我。”左一楓把手掌按在胸口上。
蘇燮想了一下,感覺似乎還遺漏掉一些人,他嘴裡喃喃着,腦海裡突然崩出這兩個人來,鬼山泉和李王敬。
“那兩個叛徒你知道嗎?我去拿龍屍的時候,他們跟過來了,都是潛伏在流奕館的叛徒。”蘇燮說道,“你認爲他們已經知道了龍屍的秘密嗎?”
左一楓愣了下,隨後斷然的搖搖頭,說道:“他們不知道,這兩個傢伙的確很早就和蜀山派有過交際了,這就是爲什麼我一直看不起流奕館的原因,流奕館裡藏了那麼多叛徒,就來你們的開山祖師都想要害死你們,他們也只不過是按掌門和贏天罡的命令辦事,畢竟那個戴面具的傢伙可是很謹慎的,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龍屍的秘密,呵呵,你以爲他們找到了龍屍就能獲得報酬嗎?那兩傢伙太傻了,贏天罡拿到龍屍後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們。”
這些話聽得讓人毛骨悚然,不過左一楓解釋的一點不假,像贏天罡那樣的人,怎麼會允許第三者知道龍屍的秘密?鬼山泉一旦拿到龍屍,下場就是死。
“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懷疑你?”蘇燮看向左一楓,眼神裡透露出疑惑。
左一楓臉色很平靜,淡淡地說道:“不,贏天罡已經懷疑我了,只不過礙於蜀山掌門的麻煩,纔沒有對我動手,其次,他根本就瞧不起我,我對他不算個威脅,因爲我什麼靠山也沒有,無法威脅到他,我估計,等贏天罡和蜀山掌門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這裡一個人都活不了,多年以來他們只是拿我們當工具使罷了,等有一天沒用了,再殺掉我們。”
“我必須帶你離開這裡,無論最後你母親會發生什麼,你都不能死在這裡。”蘇燮說道。
左一楓輕笑了聲,“蘇燮,我真的很感動,能遇見你這麼個朋友,但我不值得你這麼去做,你還不明白我和母親之間的感情,她死在哪,我就會死在哪。”
蘇燮立刻反駁道:“不,首先,我們不是朋友,是兄弟,另外,我懂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也有過母親!”
話出口的那刻,蘇燮就感覺有些慚愧,“有過”這個詞真實的表達出了他內心正遭受的一切。
“你……你不是說你是養子嗎?”左一楓傻眼的看着他,問道,“蘇家人對你並不好,不是嗎?”
蘇燮遲疑了下,心裡彷彿有把刀深深的紮了進去,“我,怎麼說呢,我的確從未見過我的母親,但在記憶深處,我曾經找到一些零碎的畫面,這些畫面組成幻象,我便看見了她,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溫暖的感覺。”
與其說那是自己的記憶,不如說是某種植入的記憶,因爲蘇燮一度懷疑過自己那些產生的幻象根本無法達到構成幻象的標準,他自己的記憶是空白的,即便找到了能夠喚醒記憶的東逝水,也沒有用。
韓奕曾經告訴過他,他產生幻象的因素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蘇燮之所以能在幻象中看見父母,完全是因爲植入了某種記憶的原因,這些所謂的“記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被植入的。
蘇燮猜,這應該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故意爲之,爲了想給自己一個找到歸家之路的指示。
“蘇燮,你其實剛纔那樣告訴我,我懂了,你也應該明白我和母親之間的羈絆了吧,那是不可分割的,”左一楓微笑道,在這淺淺的笑容下,他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爲何要拼死幫助我,我對你根本沒什麼用,只會是麻煩,你又何必爲自己找麻煩。”
“好,那我問你,你爲什麼在萬蠱瘴森拼死保護我?”蘇燮看着他的眼睛,問道,“甚至爲我受了重傷,你其實完全可以把鴻影刀帶回去給蜀山掌門,但你沒有這麼做,還挑戰了蜀山掌門的底線,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說爲什麼要這樣做?你背叛我,是迫不得已,你其實在當時就覺得很對不起我,所以纔會選擇面對蜀山掌門的憤怒。”
“你……”左一楓哽咽住了,嘴脣在顫抖,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麼拼命的爲了守護一個人,而分了一半的生命給了蘇燮。
“你其實自己也沒察覺,對麼?在此之前,鷹將和我說起關於你的往事,你從骨子裡就是個善良的人,那些女孩,包括鷹將,你會不知不覺的對與自己遭遇相似的人溫柔,其實……我也一樣。”蘇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