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天色已晚,在日輪國一個貧窮破舊的村子裡,一羣大人小孩都圍在槐樹下。
槐樹下,有一名青年男子姿態端正的坐在那裡。
男子一身青衣素衫,面容英俊逼人,長髮半披半扎,只在兩鬢垂下兩縷泛白的長髮,他平靜而漠然,自信而強大,謙虛而謹慎。
“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說的是君子心地坦蕩平坦寬闊,小人卻經常侷促憂愁。”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強大的穿透力,明明不大,但在場的人,卻都聽的很清楚。
“老師,像你這樣的人,就是君子吧。”
人羣中,一個穿着粗布衣裙的妙齡少女,兩頰泛紅,聲音微顫的說。
青年停頓一下,道:“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抑爲之不厭,毀人之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
“老師,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說的是,說到聖和仁,我怎麼敢當?不過是學習和做事總不厭倦,教導別人總不疲勞,就是如此如此罷了。”
人羣中,又有人道:“這正是我們所學不到的。”
青年淡淡一笑:“今日的課就講到這裡,接下來,我來教你一些強身健體的招式,明日晨時,你們用來練習。”
“是。”
青年起身,雙腿下蹲,紮了一個很標準的馬步,然後擡腳,出拳,虎虎生風,姿態翩然,讓人炫目。
衆人只是鄉村裡沒多少見識的人,見了這番場景,忍不住紛紛叫好,鼓起掌來。
青年打完幾個簡單的動作,便收了手。
“好了,大家回去吃飯吧。”
“老師,你今日來我家吃吧。”
“還是我家,今天我爹爹在山裡打了野豬。”
“我家包了餃子……”
年齡大的,尚還能剋制,年齡小的,卻是已經爲青年這一頓飯,吵了起來。
青年面容柔和下來:
“今天老師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日纔會回來,就不麻煩大家了。”
“哦。”
聚集在槐樹下的人,漸漸散去。
青年見沒人了,才轉身,望向虛空中的某一個地方,他向前擡了一腳,再收回後腳的時候,便已經沒了身影。
因爲天色昏暗,大家並沒有看到這一幕,看到的人,也只是以爲自己出了幻覺。
下一刻,青年出現在一個山村裡。
山裡比較封閉,外人很少來,青年乍一出現,便引起衆人的主意。
山村衆人警惕的看着他,一位老人出面問道:
“你是何人?從何方來?”
青年朝對方施了個禮,纔開口道:
“吾名君有道,是來找師父的。”
“師父……這裡沒有……”
那人還未說話,便聽到一聲好聽的聲音道:“姜伯,有道是來找我的。”
之前還有些冷峻嚴肅的老人立即笑開了:“原來是阡陌的朋友,請,請。”
這位青年,正是靈院大師兄君有道。
大師兄並非天生啞巴,只因修行特殊,靈院後山的師兄弟們,都以爲他最強大的,是箭術,卻不知,其實他修的是言靈道,此道是非常特殊的一種道,凡修此道之人,所說之話,隨着能力大小,俱會成爲現實。
正是因爲如此,大師兄之前才一直不說話。
直到阡陌讓他入世修煉,他感悟良多,一舉成爲一步天尊,才徹底能夠控制言靈之術,可以如常人一般開口說話。
阡陌正是對這一切瞭然於心,所以纔不驚訝大師兄能開口說話早在大師兄步入一步天尊之時,他就有所察覺了。
大師兄見師父成老人爲姜伯,便朝老人又行了個禮,然後纔跟阡陌一同而去。
兩人一道行至一個陋室當中,清秀無比,一身書卷氣息,帶着親切隨和笑容的阡陌開口道:
“我這裡有些簡陋,不過,想來你也是不介意的。”
大師兄笑着回答道:“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他覺得自己素來尊崇的師父,便是一位君子。
阡陌搖了搖頭:
“爲師哪及得上你,爲師避世,卻是爲了自己,而你,上次別後至今,一路上言傳身教,傳道解惑,短短數日,便使得好幾個地方的人心智啓蒙,懂得了倫理道義,這番苦心耐力,便是師父也沒有。”
阡陌雖未和徒弟在一起,但對徒弟所作所爲卻是瞭若指掌。
對阡陌的誇讚,大師兄英俊逼人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並不倨傲:
“都是師父教的好。”
阡陌有些啼笑皆非:
“坐吧,你今日來,不會就是讓你我二人相互恭維的吧?”
大師兄聽此,神色正了正:
“師父,想必你也知道琴聖蘇蘇成了光明聖女的事情。”
上次師父阻止他幫白沉星爲思遠和琴聖蘇蘇傳話,大師兄便知道師父知道那位琴聖蘇蘇,而且,那位琴聖蘇蘇應當很不一般纔會引起他家師父的注意力。
他知曉自家師弟,白沉星和蘇恨天是何種性子,眼看蘇恨天心愛之人成了光明聖女,且即將嫁給光明神殿聖子,白沉星和蘇恨天定然不會罷休,他們可能會做出一些事情來。
那些事情,可能會讓他們受傷。
作爲他們的大師兄,君有道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爲師弟們的安危做好打算。
只是,他不確定他師父讓不讓他出手,所以特地來跑了一趟。
阡陌神色淡淡:
“我何止知道她成了光明聖女,還知她與聖子即將大婚。”
“五師弟和六師弟,應是不會允許,弟子欲往光明神殿去幫他們,請師父准許。”
“有道啊。”
阡陌嘆息一聲:“她若是真能嫁給聖子,天下就太平了,其實是極好的一件事。”
大師兄從自家師父的嘆息中得知了一些信息,有些緊張:
“可,五師弟不會答應。”
阡陌看着他,神色平靜而認真:
“繼續這樣言傳身教,教書育人,傳道授業不好麼?你們師兄弟幾個,加上思遠,已經卷進去四個了,如果到這裡就可以停止了的話,爲師不希望你也被捲進去。”
“弟子不明白。”
“有道,你無需明白,爲師不讓你去,實則是還有一事要你去辦。”
大師兄第一次在自家師父前感覺有些不甘心。
因爲他着實擔心自己的師弟們。
可是師父之名不能違,他只得壓下心頭黯然,問道:
“何事?”
“你二師弟在聽聞碧空島曾侵略大荒之事後,曾闖入碧空島,爲恨天和小六討公道。”
大師兄的二師弟,便是大荒掛名將軍,戚長風。
“竟有此事?”大師兄縱然道術了得,也的確不知此事。
“碧空島遠在東海,消息很難傳入大陸,長風他毀了半個碧空島,被碧空島十二護法加以法陣與碧空島島主聯手重創,至今生死不明,下落不明,爲師希望你去找他。”